忙了一会儿,渔嫣伤口的血依然没止住,御璃骁急得双目赤红。
“这血怎么止不住?”
“划伤你的是什么武器?”莫问离也开始冒汗,衣背被汗水完全浸透,紧贴在背上。
渔嫣摇头,当时太突然,她没看清。
“好像是手指大小的一枚金色的东西。”吴琼赶紧上前来回话。
“你们两个自己想想,这回出来捅了多少回篓子了?去外面跪着,夫人的伤什么时候好,你们什么时候起来。”御璃骁脸色铁青,当初他少年老成,做事很少出差错,现在的年轻人生在富贵人,毫无危机感,做事频频出错。
那二人不敢多言,乖乖地跪去了院子里。
“别责备他们,是我让他们退开的。”渔嫣勉强打起精神给二人求情。
“不用求情,他们今后是要成为国家支柱的,做事如此粗心,若不好好反省,以后难成大器。”御璃骁不客气地说。
“别管外面了,你躺下去。”莫问离又给她身上加了几枚金针,封住穴道,为她止血。
“是刀有古怪吗?”御璃骁扶她躺好,小声问。
“若没猜错,那是一把蛇嘴刀,划进去太深了……”
莫问离跪坐到榻边,让御璃骁扶好她的手,开始为她缝合伤口。
“我的血能有什么作用?”渔嫣轻喘着问。
“你管呢。”莫问离责备了一句,“把眼睛闭着,我现在让你睡一会儿,等醒来时就好了。”
“哦……”渔嫣轻轻点头,虚弱地合上了眼睛。
两个大男人不再说话,聚精会神处理她的伤口。
“会留疤吗?”看他剪掉线头,御璃骁小声问。
“你还在乎这个呢?”莫问离不悦地看他一眼。
“她自己在乎,你最好还是弄点不留疤的药来。”御璃骁也不生气,轻轻地托着她的手,放到锦被之上。
莫问离站起来,这才发现腿有些软。遇上渔嫣的事,他总是镇定不起来。
婢女打来热水,伺候二人净手更衣,再看渔嫣时,她已睡得深沉。
“博奚果儿说要拿她的血,她的令牌去换人。看来,这人了解你我的行踪,也知道渔嫣的血有异于常人的作用。她的血是百毒不侵的,也能令毒虫退避。”御璃骁合上门,与莫问离一起慢步走到院中。
风卷动院中大树,绿叶哗啦啦地乱舞。方意和与吴琼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下去吧。”御璃骁拧拧眉,严肃地说:“明日一早,我要听你二人对此事的看法,若说得有道理,我就免了你们的罪。若不对,从明日起,你们二人就去吏部报道,去做个小衙役。”
那不是比杀了他们二人还难受?
“是。”二人赶紧磕头,退了下去。
“其实从我们出京开始,就有人盯上了我们,他也了解嫣丫头,知道她一向心善,有同情心。可能是想在耳沧就想下手的,但邪神无思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步骤,让他暂时不便现身下手,直到我们来了松狮,这人才重新开始了他的计划。”
“弄一堆女人来我身边,好像我平常表现得多怜香惜玉一样。”莫问离嘴角轻抿,冷冷道。
二人正说话时,侍卫匆匆进来了,抱拳道:“二位主子,胡域国信使送到了小郡主的画像。”“哦,快拿来看看。”二人大步迎上去,看着侍卫把那幅画像展开,上面的女子明媚皓齿,笑容满面,确实是博奚果儿。
“这丫头下这样狠的手,到底是去救谁?”莫问离看着画像,疑惑地问。
“她说她装成富商的丫头,漂洋过海而来。只怕并非如此,她应该还有同伴,她这一路不停地找,应该是找她被夺桑门捉去的同伴。”
“难道是私|奔?”莫问离问。
“不会,若那哑巴是她的人,说明她逃出来是有人护卫着的。也算她有勇气,居然敢伤嫣丫头,我非剁了她的一双小爪子不可。”御璃骁拧拧眉,把画像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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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奚果儿一行人已经逃至了山脚下。
“放我下来。”果儿轻拍背他的人。
那人把她放下来,咿呀比划了半天,满脸愁容地看着她。这是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男子,舌头被剪掉了,脸上也有疤痕,但依然能看出当年这张脸的英俊。
“我知道,师傅是担心我,但是我一定要把娘带回去。师傅与娘亲生生分离这么多年,我说过的,不让娘后半生再流眼泪。全怪我那狠心的爹,居然把我娘卖掉……”博奚果儿眼眶一红,哽咽起来。
哑男眼睛也红了,往地上一坐,抱着头抽泣起来。
“你不要哭了,我看后青皇帝和皇后都很好,就算抓到我们了,也不会伤害我们。是我对不起皇后姐姐,等我救娘出来,一定会回报她。”果儿蹲下去,轻轻地摇哑男的手。
下一节,夺桑门揭秘,《美人林》
☆、掌心里的执爱【31】
哑男子摇摇头,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脸,啊啊了几声,拉住她的手腕,把她腕上的银镯褪下来,捧在掌心里看。
“常大哥被抓了。”博奚果儿小脸皱着,小声说:“但愿不会为我的事受到责罚,师傅,我还是写封信,让人送去,求他们不要罚常大哥,我办完了事,再去向他们请罪。瑚”
哑男子的脸色一白,拼命摇头,紧紧地抓住她的小手,又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官吏猛于虎,不会有好人。”
“可是……”博奚果儿犹豫了一下,把后面的话吞回去。
“听话。”他又写了两个字,用树枝在自己脸上的伤疤上轻轻地拍打,让博奚果儿看。
“师傅,你的舌头还能治好吗?娘亲的脸呢?也能治好吗?”博奚果儿趴在他的膝头,摸摸他的伤疤,小声问他。
哑男子又摇摇头,抹了一把眼睛,用一方布帕把镯子包好,拉她起来,二人快步往前方走去。
林子里黑黝黝的,一栋茅屋隐于茂密的枝叶中,溪水哗啦啦地淌过,几朵野花在风里颤微微地晃动。
哑男子推开了门,屋子里响起几声小猫的叫声。
博奚果儿趴到竹床底下,把小篮子捞出来,里面有两只小奶猫,瞪着圆溜溜的琥珀大眼,冲着她咪咪地叫铄。
“小东西,饿了吧,我给你们捞鱼吃。”博奚果儿把篮子拎起来,快步出了门,到了小溪边。
溪中浸着一只竹篓,里面有几条小鲫鱼正用力蹦哒。
“小鱼儿,我得拿你们喂我的小猫了,还要给我的师傅煮汤吃,我会感谢你们的,我会把你们的鱼骨好好埋葬。”
她拿出那把伤了渔嫣的小刀,看着上面的血渍,小脸又垮下来,愣了好一会儿神,才把小刀浸入冰凉的溪水里,洗去血迹。
剔除鱼鳞,取骨切肉,先喂了两只小猫一点,再用小锅装着,挂到了火堆上方。她的动作很熟悉,一点都不像生在贵门中的小郡主。
火光映在她的小脸上,红通通的大眼睛圆睁着,写满焦虚。
小猫在她腿边跑来跑去,不时用小爪子挠挠她的裙摆,抓抓她的长发。哑男子换了一身青布衣衫出来,见她正在煮鱼,啊啊地叫了几声,责备地看着她。
“我会做我,都会做,我以后要照顾你和娘亲。”博奚果儿笑着冲他挥了挥手里的小金刀。
哑男子长长地叹息,在她身边坐下来,和他一起往小锅里放采来的蘑菇和野菜。
小猫往锅前凑,咪咪地叫。博奚果儿用小勺舀了一口汤,抿唇咂嘴,一脸满足模样。
哑男子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和师傅在一起才知道什么叫好日子。你尝尝,鱼汤煮蘑菇和野菜,多香啊。”博奚果儿用小碗舀了汤,捧到他的面前。
哑男子赶紧接过来,低头就喝。
“师傅啊,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我爹吗?”博奚果儿撑着下巴,小声问。
他的手抖了一下,飞快地抬眼看她。
“你怕我会不接受?你只是我娘亲家里的一名护卫的儿子,但你和娘亲从小青梅竹马,苦于身份悬殊,不得成婚。直到她出嫁了,你就自已卖身进了王府,可被我爹发现了,打断手腿,割断舌头丢出来。我爹狠心,为了惩罚我娘,居然把她卖掉了……”
他怔怔地看着果儿,小碗斜了,鱼汤直往他的袍子上淌。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猜的啊。你身上有我娘亲的旧物,她那只玉佩原来是一双,有一只在你这里。我小时候见过她半夜出去,回来就哭得跟个泪人一样,拖着我的手说命苦难安。我爹又不喜欢她,很少给她好脸色,姨娘们全都欺负她,但她都看得很开,唯有每次出去再回来,就会哭成那样,一定是去见你……”
他苦笑着,拿着树枝在地上慢慢写:“你是王爷的孩子,真的。”
“才不是。”博奚果儿撇嘴,又笑着说:“我改成你的姓吧,郝果儿,好果儿,就这样定了。”
哑男子看着她,也笑起来,大掌轻抚着她的小脑袋,轻轻点头。
博奚果儿拉住他的大掌,掌心里有一枚箭伤,她用小指头摸了摸,轻声问:“这个,到底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