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客儿画的。”见她看画,大娘走过来,仰着头,一脸慈祥地看画。
“画得很好,很有灵气。”渔嫣微笑着点头。
屋里面传出了咳嗽声,渔嫣好奇地转过头,大娘赶紧说:“那是我家老头儿,他病了有些日子了。”
“是什么病?”渔嫣走过去,揭开了蓝布帘子往里看。
“采药的时候从山上摔下来了。”大娘小声说。
“这么大年纪还要采药吗?”渔嫣皱紧了眉头。
“哎,原本有一儿一女,都很孝顺……”大娘说到一半,沉默起来。踮着小脚进去,从床底下拖出一只大筐,一个小布袋里装了几支成色很好的灵芝。
“意和,给双份银子。”渔嫣看了看,让意和拿银票。
“不用这么多。”大娘赶紧推辞。
“大娘收着吧,你这灵芝比外面的好。”渔嫣把银票放进她的手中。
大娘有些不好意思,捏着银票走开了一会儿,回来时,怀里又抱了一只牛皮酒囊。
“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自己做的灵芝酒,你拿给掌柜的去尝尝。”
“那就谢了。”渔嫣道谢,让苏意和把酒收下。
和大娘道别出来时,大娘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问:“夫人,我能不能打听件事?”
“可以,您尽管问。”渔嫣赶紧说。
“从这里去京城,要走几天?”大娘期待地看着她。
“坐马车么,得一个多月,走水路还要多几天。”渔嫣好奇地问:“大娘您要去京城?”
大娘慈祥地笑笑,小声说:“我想去找客儿。”
“我们在京中有很多朋友,您家客儿什么样子,你告诉我,我帮您找。”渔嫣问。
大娘眼睛又是一亮,更不好意思了,“那怎么好意思?”
“纳达大娘,你在和谁说话?”粗声粗气地呵斥从身后传来,转头看,那边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大步过来。
☆、一娶就是三个【24】
“我……”纳达大娘脸色一变,满脸的皱纹深深挤起,急得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们走岔路了,进来讨碗水喝。”渔嫣向苏意和使了个眼色,慢步走近了那几名大汉。
几人打量渔嫣,狐疑地问:“你不是寨子里的人,怎么穿着寨子里的衣裳?”
“哦,觉得好看新鲜,我家老爷想看我穿成这样伺候他。”渔嫣掩唇笑道。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走向苏意和,指着他抱着的布袋问:“你拿的是什么?瑚”
“哦,那是我的宝贝,不能看的。”渔嫣一手拦住正要拿走布袋的男人。
“这是药味儿,纳达大娘你敢私自卖药,这是犯忌的,你们家里可没人能拖出来挨打了。”一人瞪着纳达大娘,恶狠狠地威胁铄。
“真不是药。”苏意和摆出一脸无奈神情,作势要拉开布袋,“是我方才的一只条蛇,带回取蛇胆给主子下酒的,不信您摸摸。”
烛火从屋子里扑出来,淌到几人脚下这里,已经昏暗得看不清东西了。几人又背月而站,苏意和高大的身子遮住了月光,布袋隐于阴影中。男子伸手摸布袋子里的东西,却一声低呼,慌慌地缩回了手,指尖上已有了两个状似蛇牙咬过的小洞,乌黑的血珠正从伤口往外涌。
“哎呀,这是乌头青!”苏意和又吓唬他。
那人果然脸色变了,捂着手指,惨叫着掉头就跑。
“史大哥。”另三人拔腿追上前去。
纳达大娘踮着颤微微的碎步过来,双手揪着围裙,担忧地说:“这是头人的表兄,谁得罪他,他都不会放过的,这下糟糕了,都是我连累了夫人。”
“大娘你放心,他不敢怎么样。他要是敢乱来,我再让他尝尝乌头青的滋味。”苏意和促狭地笑,捏着两枚暗器的手从布袋底部伸出来晃了晃。
“大娘,你放心好了,总不能不讲道理吧。”渔嫣扶着大娘进去,安慰了几句,带着苏意和与吴琼出来。
“百姓过这么苦的日子,看看头人他们穿金戴银,吸着百姓的血汗,真是可恶。”吴琼打量着纳达大娘家四周的屋子,全是和纳达大娘他们一样,歪歪斜斜的土楼,在风里摇摇欲坠,似乎风再大一点,这屋子就要倒了。
“回去吧。”渔嫣不想节外生枝,一切等摸清情况再说。
前方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大批的人群往前涌去,苏意和灵活地攀上一棵大树,伸长脖子看了看,笑着说:“原来主子在前面。”
渔嫣连忙向他伸手,“拉我上去。”
“我来。”吴琼抱起她,身形一起,落在了枝头上。
渔嫣扶着二人的手坐到树枝上,往前看,十丈高台平地起,四周是熊熊火焰,人若不小心从高台上掉下来,便会被烧成焦炭。
“要有仪式吗?”渔嫣好奇地问。
“我去看看。”吴琼从树上跳下去,不一会儿就窜进了人群。
渔嫣在人群里搜寻御璃骁的身影,他站在大头领身边,池崇却不在,一群少女围在四周,正仰头看御璃骁,即便隔着这么远,渔嫣也能感觉到那些女子对御璃骁那热烈的眼神。
“主子要参加招婿比武。”吴琼回来,气喘吁吁地告诉渔嫣。
“啊?”他脑子进水了?渔嫣愕然,到底搞什么鬼?
此时高台方向又响起了阵阵喝彩声,三名身着蓝布长裙,绣着金雀花腰带的少女手牵手走上了高台。
方意和讽刺道:“这个大头人不知道抢了多少美人过来,给他生出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儿,再用女儿的美貌为他换来了不知道多少利益,还真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你不要去试试?”渔嫣打趣地问他。
“我才不想要这样的老丈人。”方意和一脸嫌弃。
渔嫣嘻嘻地笑起来,看上去并没为御璃骁跑去当女婿而生气。她太了解御璃骁那个人,一般的女子,他是看不上眼的。
这时有人已经跃上了高台,可能轻功不太好,火苗儿灼到了他的袍摆,上了高台,先拍着屁|股跳了几圈,惹得四周人一阵哄笑。
渔嫣也笑,这不是给御璃骁来练拳脚的吗?
又有一人上了高台,向那人抱了抱拳,二人互相行了礼,开始过招。
树下突然有嘈杂的声响,三人低眼看,只见先前在纳达大娘家遇上的几人回来了,还带着好大一群男人,一个个恶狠狠地瞪着三人。
“你们三个快下来。”为首的一个指着三人,大声嚷嚷。
渔嫣皱眉,还真是跋扈啊!她抬头继续看高台,脆声说:“这里树多,自己找一个去爬吧。”
那人脸色一黑,手一挥,那群人围上来,用手里的长杆直接往树上面打来。
“大胆。”苏意和怒喝一声,从枝头跃下去,身形一闪,手掌已经锁上了领头之人的咽喉,“都退开,再敢造次,小心狗命。”
毕竟是在天子身边护卫的人,气势不同凡响。众人被他骇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小和,退下。”渔嫣轻斥一声,扫了那一人眼,淡淡地说:“我们是客,你是主,主人如此凶恶,如何打开寨门做生意。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家相公说不定就会成为你们大头人的女婿了,娶进门,我是元配,你们小姐是妾室,还得看我的脸色。”
那些人见她说得一本正经,越发退缩。
看着他们一个个狐假虎威的模样,渔嫣猛地想到了那天在酒楼里偷袭梦蝶的一群人,那些人武功高强,出手狠辣,可不是这些人比得上的。
“太无礼了,都退下去。”池崇的呵斥声猛地响起。
见是他过来,众人赶紧转身行礼,拖着长杆子,灰溜溜地退开。但又不甘心,纷纷指着渔嫣说:“池公子,这三人去了纳达大娘那地方,还放蛇咬伤了大管事。”
池崇脸色不变,双手负在身后,但也不出声。
他身后的随从大步上前来,指着几人斥责,“那也是你们无礼在先,再敢多言,小心你们头人拔了你们的牙。”
这时候,众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散。
渔嫣也不理石崇,抬头盯着高台。御璃骁已经上去了,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没怎么出手,就已经打趴了好几个。
那三名少女崇拜地看着御璃骁,互相说了几句什么,手里的金丝绣球直接往他身上抛去。
篝火熊熊燃着,御璃骁站在台上,一掌托着金丝绣球,转头往向台下面看来。欢呼声山呼海啸的,一声比一声热闹。三名少女掩着羞红的脸,在侍女的簇拥下,往御璃骁的身边走去。
好啊,一下娶仨!
渔嫣美眸一瞪,忿忿转开脸。
“夫人生气了?”池崇仰头看着枝上,笑着问她。
渔嫣冷哼,扶着树枝准备起身,绣鞋却在此时脱落,往下跌去。池崇顺手一捞,把绣鞋接到掌中,眼睛却还停在渔嫣身上。
方意和与吴琼顿时大怒,立刻出手就打。
没想到池崇武功不低,二人居然讨不到好处,甚至能感觉得到池崇的刻意退让。上百招之后,池崇主动收手,向二人认输。
“二位,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欣赏夫人而已,二人不必动怒,在下向夫人赔个不是。”
渔嫣越发觉得此人如同幽海一般,探不到底。由此,她心里反而生起了几分好奇和探究,想把此人剥开来,看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