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嫣的心顿时一沉,婧歌还疯着,而且有云秦在,锦程只怕会痴心白付。更重要的是,她一直对婧歌不太放心,总觉得这丫头和以前比,眼神变了好多。加上疯疯癫癫,让人难以亲近。
“云秦哥哥。”婧歌一看御璃骁,马上双眼发亮,往他身前扑来,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的腰,“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
“我是皇叔。”御璃骁拉下她的手,低声解释。
婧歌好像听不到,把小鱼灯举起来,让御璃骁看,眉眼弯弯地笑,“你看,这个是锦程哥哥给我做的,锦程哥哥对我可好了,你要请他吃饭哦。”
“嗯,一定请。”御璃骁拍拍她的肩,抬步往前走。
满桌子的好酒好菜,都是公主府的厨子做的。芙叶太后对婧歌公主很是舍得,面子功夫做足了,这些厨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精通南北各地的菜。、
“呵,这么多鱼。”御璃骁坐下来,看着六道鱼,笑着说。
“是啊,大嫂有孕,吃鱼好。所以今儿办个全鱼宴,庆贺庆贺。”锦程牵着婧歌公主坐下来,用锦帕给她擦掉额上的汗,“公主不要再乱跑了,看看,你流这么多汗。”
渔嫣又心塞了一下,偏过头,对御璃骁轻声说:“这两兄弟年纪也不小了,不要由着他们再玩,文武大臣中,有合适的女子,就挑过来让他们选选吧。”
安鸿是挨着渔嫣坐的,闻言一笑,低声说:“不用担心锦程,他只是关心公主。”
“你笨哪。”渔嫣立刻反驳。
锦程放下锦帕,朗声说:“反正云秦也不会回来了,他也不喜欢公主,不如王上让他们和离,我愿意照顾公主……”
“不行。”渔嫣抢先,一口回绝。
桌上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过几天再议,先吃饭,你们嫂嫂饿了一天了。”御璃骁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小心地去了刺,放到渔嫣的碗里。
锦程耸耸肩,和安鸿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说:“我知道嫂嫂想把云秦找回来,但他们二人之间毕竟没有感情,婧歌公主为他吃了不少苦头,还变成了这样子,如今已经回了后青国,希望大哥和嫂嫂多为公主想想,就让他们和离。我会对公主好的。”
“但是公主喜欢云秦,她念念不忘,她现在神智不清,若在此时我们私自作主,待她清醒之后,一定会怪我们。你若喜欢她,就让她了,自己做决定吧。”渔嫣想想,柔声劝他。
“嫂嫂说得也对,如今后青大定,正好能静下心来,让公主治病。”安鸿也小声劝锦程。
锦程有些不甘心,但御璃骁也点头赞同渔嫣的话,只好暂时放弃。
渔嫣冷眼看着,锦程对婧歌那是体帖入微,温柔入骨,这是用情极深了!她担心极了,怕锦程受伤。
“吃饭。”御璃骁轻拍她的手。
渔嫣看了一眼表现得傻乎乎的婧歌,勉强打起精神,又安慰自己是自己多心了。这么多大夫,都说婧歌受了刺激,所以才变成这样,这种疯,是装不出来的。
“全城同庆三天三夜,晚上会有赛舟和放孔明灯,你们要去看吗?”安鸿给御璃骁倒满酒,笑着问他。
“我倒是想去……”渔嫣轻抚小腹,有些踌躇,现在不能乱跑,也不能只顾自己高兴了。
“临江楼上不错,就坐在那里看吧。”御璃骁看出她的顾虑,柔声说。
“大哥,你变成这样,我真是不习惯哪。”锦程促狭地挤了挤眼睛,举起酒杯。
“你们两个喝吧,我喝多了,谁照顾你们嫂嫂。”御璃骁一本正经地说。
“无趣,聂双城那厮跑哪里喝酒去了?”锦程一仰脖子,把烈酒一饮而尽。
“被军中那几人缠住了,嫂嫂不是给他保了一门好亲事吗?这几日,上官小姐就会到了,据说是个大美人啊,将军府里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对了,夙兰祺今日送的那些首饰,到时候让聂双城送给上官小姐吧,千里迢迢嫁进京,远离父母,也不能亏待她。他们兄弟几个跟着你南征北战,都混成穷小子了,别到时候大婚,站出去让人笑话。”渔嫣小声说。
“嫂嫂,还是你心疼我们啊。”锦程眉开眼笑。
安鸿则体贴地给渔嫣舀了一碗汤鱼,作为感谢。
“臭小子,你就嘴甜,一点都比不上安鸿。”渔嫣用筷子在锦程的额上轻敲一下。
婧歌一直嘻嘻笑着,歪着头在一边看御璃骁,锦程喂她一点,她就吃一点,若不喂,她就坐着不动。
渔嫣的食欲,突然又没了。
“嗖……”
大朵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化成五彩缤纷的雪,往地上落来。
渔嫣仰头看了会儿,笑着说:“真想从此世间太平,每天都能看到这烟花雪。”
“会的。”御璃骁握着她的手,低声说。
“哎呀……”突然,婧歌轻呼了一声,捂着嘴站了起来。
“怎么了,是鱼刺吗?”锦程赶紧站起来,轻轻拉开她的手指。
粉嫩嫩的嘴唇被鱼刺扎破了,一滴鲜血正慢慢凝成血珠。
“对不起,我再仔细点。”锦程小心地给她擦掉血渍,换了只干净的碗,给她重新挑鱼刺。
婧歌却转身,拉着御璃骁的手,拧着眉说:“云秦哥哥,你怎么只给那个姐姐挑鱼刺,不理我呢?”
“我是皇叔,这是皇嫂。”御璃骁又头疼了。
“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把你认成云秦呢?”渔嫣也头疼。
“云秦哥哥,大婚的晚上你说过的,我只要听话,你就会喜欢我。”婧歌的大眼睛里全是泪花在转,蓦地,一颗一颗,大滴地涌出来。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婧歌哭着,突然狂躁起来,把面前摆的碗筷用力砸了,又一脚踢翻了放在一边的小鱼灯笼,烛立刻点着了灯笼,火团儿飞快地燃起来,点着了婧歌的裙角。
“公主。”锦程赶紧蹲下去,飞快地给她拍打着裙角上的火。
渔嫣站起来,惆怅地看着婧歌。
才十五岁,要一直疯下去吗?这孽缘,到底是谁的错?
【新文《奉旨七嫁,狂妃贵不可言》,公主最擅长的事,克夫。公主最爱做的事,训夫,挥着小皮鞭,和着月光和酒,优雅地训。在温柔中,说爱。在爱情里,相伴。不管长的时光,多远的距离,只要我爱你,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哇,多浪漫,赶紧来啊!】
☆、【236】结局卷三:在烟火迷离里
又是一簇烟火在暗色天幕绽放成一朵瑰丽的牡丹花图。
泊于护城河东畔的寒江舫,很不打眼,被夜色淹着,昏暗的烛光从窗子透出来。莫问离独自坐在甲板上,一桌一凳,一坛酒,一尾鱼,一碟煮花生。
他已喝至半醉。
长眸微眯,抬眼看向天空,月色正凉,烟花正美——嫣丫头,此刻一定也在看烟花吧?
“师傅,若羌姐姐让你不要喝了。铄”
小桐从船舱里出来,从他手中夺过酒杯,跪坐在他的腿边,仰起小脸看他。
“此酒不错,为何不能喝,让她回去。瑚”
莫问离长指一屈,往小桐的脑门上轻弹一下。
“师傅,”小桐捂着脑门,双眸不解地扑闪着,“你进京,为什么不去看王妃娘娘他们呢?”
“有什么好看,她很好看吗?”
他拿不回酒杯,索性拿了酒壶,一仰脖子,满灌一口。
“师傅,你会醉的。”小桐担忧地看着他,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来,师傅教你练剑。”莫问离抛开酒壶,笑着起身。
他以一筷为剑,身形矫健跃起,如游龙,如青鹤,如猎豹。青袍大敞,被河风拂动,露出一片白玉的胸膛。青丝未绾,如缎子一般洒落背后,随着他的动作在风中舞动。
最后人落在水中,脚踩飘过的莲花灯,如谪仙一般出尘。
让小桐不由得看得痴了,连连拍手道:“师傅你好棒。”
“棒什么?棒个屁。”他往水里倒下去,压翻那些浮灯,慢慢沉进水中。
“公子。”一直躲在门后看的若羌冲出来,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水里,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潜进水里去寻他。
初冬的水,冰寒刺骨,若羌很快就抽筋了。
“快,师傅和若羌姐姐掉水里了。”
小桐急了,赶紧冲着舱里大喊。
宋词带着人跑出来,还未来得及下水,莫问离已经抱着若羌从河里跃出,把她抛向了宋词。
“你胡闹什么?”莫问离低眼看若羌,一脸不善。
若羌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青白难看,楚楚可怜地看着莫问离,低喃道:“对不起……”
“宋词,你还未成亲吧?你把她带回去。”莫问离有些不耐烦,甩袖往船舱里走。
“啊?”宋词傻眼了。
若羌扶着宋词的手慢慢起来,颤抖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小声说:“公子又生我的气了,宋大哥你不用管我,我没事。”
“哎,公子身边一直没有一个合意的人伺候,难得若羌姑娘如此善解人意,怎么公子就不肯……”
宋词才说一半,便听莫问离的冷笑声从舱里传来。
“要我说几次?”
“是。”宋词不敢多言,赶紧抱拳退下。
若羌沉默着回房,换了一身衣裳,过来侍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