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你的指甲是铁钻,可以抓破这样厚厚的衣衫?还是你想说,他先褪干净衣裳再去杀人?”
“就是褪干净衣裳,他一定是想……是想玷污兔儿!兔儿不从,所以他就下了杀手。”温朵娜说着,自以为得意,调子重又高亢。
“温朵娜,若是他想要一个女人,只怕那女人不会反抗的,更何况兔儿对他的态度,你们都看得到,那是小女儿情动羞涩的神态,兔儿只怕不会反抗,还会很高兴。若有昨晚在温泉边侍奉的人,一定会同意我的话。他二人在温泉屋里呆了许久,什么事都没发生,若王上有意纳她为妃,昨晚就能成就好事,何必等到这大中午,我们要走的时候,急巴巴地赶过去用强?”
渔嫣冷笑,不客气地挑穿温朵娜的谎言。
人群里又开始议论。
温朵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动,又被十月用爪子踩着,腰痛得快要断掉了。她咬咬牙,又说:“别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们看看我这腕上的伤,都已经结痂了,若是我害了兔儿,伤口能是这样吗?”
渔嫣听着,眼中一亮,笑着连连点头,“十月,放开它。”
十月爪子又摁了摁,缓缓收起利爪。
“你笑什么?”温朵娜坐起来,捂着被踩得快断掉的腰,歪歪扭扭地爬了起来,蹒跚地躲到了蓝坤的身后。
“我笑……你总算说了实话了。”渔嫣转过身,大步走向喻兔儿的尸体,一把抓开了蓝布,大声说:“这不是喻兔儿!只是一个和喻兔儿长得极像的女子,你们快想想,谁家的女儿丢了!或者是别的寨子里的姑娘。”
人群一下就炸开了锅,惊呼着前涌。
御璃骁眉头舒展,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
“你有什么证据,你还要编造谎言?大家不要相信他们,快为兔儿报仇!”温朵娜脸上血色褪尽,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渔嫣慢步走到蓝坤面前,手轻轻往前一抬。
“你干什么?”蓝坤紧张得一抖。
“蓝坤,不要保护一个恶毒的女人。”渔嫣看着温朵娜,小脸渐覆冰霜,“证据,这女人方才自己已经说了。若是新鲜的血留在她的指甲里,那是红的、是新鲜的,你们看看这指甲缝里的血,颜色带着黑污,还有泥土,分明是昨晚这姑娘挣扎时抓到的!那石屋里是石头地,哪来这些黑泥?”
蓝坤猛地扭头瞪向温朵娜,大声质问:“温朵娜,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胡说八道!”温朵娜往后步步退去,紧张得浑身发抖。
渔嫣唇角微微一翘,脆声说:“另外,若是真是喻兔儿,何必在她脸上再来一刀?让大家看清她的脸,不是更好,分明是你找不到下手的时机,只能提前做好准备,想让大家误会这就是兔儿姑娘。你和四叔公他们是一起的,昨晚见他们完了,便谋划了今天的事!若我没猜错,兔儿现在被你藏着,她现在哪里?”
“你……冤枉我,山神一定会降罚你的,你将受尽这世间最可怕的诅咒,你将……”温朵娜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啪……”重重地一巴掌打在温朵娜的脸上,她惨呼一声,飞出老远才摔到地上,一张嘴吐出好几颗牙,惊恐地看着慢步走近的御璃骁。
“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说她。”御璃骁手一抬,长刀直接穿过她的肩膀,又猛地拔出来,看着鲜血纵流,他脸色愈加冷酷,“若说诅咒,你自己先受了吧,把兔儿的下落说出来,可以死得痛快点。”
“自己去找啊,她不是很厉害吗?”温朵娜痛得浑身发抖,一抹脸上的血污,尖声笑道,“太阳已经升到旗杆处了,再过一会儿,她也活不成。”
“温朵娜,这是为什么?”蓝坤大步过来,双手摁住她的肩,用力摇晃,满脸悲愤,“兔儿那么信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蓝坤,我做的都是应该做的事。上个月我去山中敬神,遇到了山神,他说我命中犯煞,听从他的安排才能保命……”温朵娜眼中的光变得狂热,染满血污的手用力抠住了蓝坤的肩,大声说:“蓝坤,山神那样俊美,那样迷人,那样威严,他的能力能让我看到仙境,我只要听他的,我就可以成为他身边的人,我可以长生不老……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已贵为寨主的大管家,还有什么不满的?”蓝坤怒吼起来。
“但我付出了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嫁人,我不能拥有自己的家,我把一切都奉献给寨子,我……我……”温朵娜抖得越来越厉害,突然一咬牙,恨恨地瞪向了渔嫣,“全是他们,若不是他们进来,我已经成功了。”
“你成功什么?成功地把巴望山寨送给天漠人?”
渔嫣怜悯地看着她,这世间哪有神,或是有人早就觊觎巴望寨里的财富,想要夺去,便用药控制住了温朵娜,里应外合。运走银库里的银两事小,让巴望山寨里乱了,得到整个山寨才是那个人最想做的事。他们上山寻药,对方知晓了消息,便提前做了安排,嫁祸于他们夫妻,又借他们夫妻之手杀害寨中百姓。
“先找兔儿。”渔嫣大声说着,拉着御璃骁往石屋走,压低声音问:“昨晚为什么出来见兔儿?”
“我想解开腰带,她不肯,找我问了一些山下面的事,黑兔草和银两的事也是夜里议定的。”御璃骁低声道。
“好一个解腰带。”渔嫣转头看来,心中一动,双手抓住了他的腰带,小声说:“兔儿聪慧,不应该看不出温朵娜的异常之处,这腰带应该是她故意给你的,我们二人也是她特地放进来的,她缠住你,或许只是想让你我救她。”
御璃骁呼吸紧了紧,低眼看了看腰带,扭头叫蓝坤过来。
“这腰带你能打开吗?”
“这是寨主夫人给寨主的腰带,夫人前年去世之后,他就很少再用,这叫映心扣,喻示心心相印。”蓝坤摇摇头,满脸疑惑,“她怎么会把这个给你?难道真是有心要与你缔结姻缘?”
“这是钥匙。”渔嫣蹲下去,双手捧着映心扣看了一会儿,轻声说:“用刀把腰带扣取下来吧,兔儿进的是石屋,那间屋子里一定有可以进去的地方。”
御璃骁接过蓝坤递来的小刀,利落地剥下银制的腰带扣,托到眼前细看了几眼,紧紧攥住,快步进了石屋。
石屋子里摆设很简单,只有一桌一榻,几张椅子,墙上有银片镶嵌画。掀开被褥看,榻下是空空的,没有藏人的地方。
又在地上用手指轻叩许久,也没有不妥之处。
御璃骁在那副银片画前停下,手指轻轻摸索半天,暗运内力,把深深镶嵌在墙中的银片揭下来。石壁上出现了一个与印心扣一样的凹陷,他把映心扣扣上去,试了一下,往右转动。
沉闷地响声中,中间一块巨石缓缓往右打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我进去看看。”御璃骁掏出火折子,一弯腰,大步进了洞口中。
“你小心。”渔嫣探头往里瞄了一眼,只觉得凉风嗖嗖的,刺骨地潮意扑出来。
他拿着火折子一直往下走,渐渐看不到了。
渔嫣和十月守在洞口外,突然只听一声闷响,石壁居然重重合上,这一声真是砸得渔嫣心脏猛揪,差点没能透过气,当即想都不想,手指扣着那映心扣就往右边扭动。
“御璃骁!”门再度打开,她不敢冲进去,怕无人开门,只对着里面大喊。
声音又尖又细,可一进去就变小了,仿佛是被这黑乎乎的大嘴巴给吞掉了一样。
里面静悄悄的,而她的嗓子开始发不出声音,紧得如同有两根手指死死掐住,就当满背的冷汗直流时,外面突然响起两声尖锐的哨响,这是侍卫接应到药箱之后发出的声音。
门中响起了脚步声,一声又一声,沉稳又熟悉。
渔嫣用力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大步迎上前去。
他的高大的身影映入眼中,手臂里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是喻兔儿。看上去吓得不轻,纤细的胳膊紧紧抱着御璃骁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颈窝边。
“喻兔儿。”蓝坤欣喜若狂,大步迎上前,想从御璃骁的怀里接过喻兔儿。
喻兔儿躲了一下,在御璃骁的怀中缩得更紧。
渔嫣的笑容僵了僵,默默地转过身,往外走去。寨中的百姓都等在门口,焦急地等着结果。
“你们的寨主回来了,银库的事,由你们自己解决,现在打开寨门,让我们走。”渔嫣快步下了台阶,径直往寨门方向走。
十月紧跟在她的后面,众人纷纷让开,让她过去。有人大喊了一声,“兔儿寨主出来了”,人群兴奋起来,丢下手里的兵器,大步往石屋前涌去。
渔嫣扭头看,只见那妙兔儿正仰着小脑袋,看着救她的大英雄,不消说,一定是满脸爱慕。
渔嫣觉得自己有句话说得极对,若御璃骁真心想要一个女人,没人能抗拒他的魅力。那所谓又迷人又英雄还很威严的寨主,她更感觉说的是眼前的他!
“你……你到底怎么猜出来的?”温朵娜被人紧紧扭住,尖叫着质问渔嫣。
渔嫣扭头看她一眼,深吸一口气,朝她抱抱拳,大声说:“好说,在下便是人称纵横京中无敌手、人称告倒你八辈子祖宗不抬头的于大状,于安。温大婶这种犯案手段,京中十年前便有人用滥了,下回作恶时,一定要记得进行改良,方能保证行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