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知!”晨瑶捂着心口,另一手抹了嘴角的血,双眼一红,滚滚落下泪来。
“这种药叫引魂,常人闻了没事,但凡有恶疾者,必定发作。”莫问离走到她面前,一掌挥开赛弥,盯着晨瑶道:“你既如此擅长这些,我今日也送你一些好东西。”
话音才落,二指已掐住晨瑶的下颌,也不知是什么,被他强行塞进了晨瑶的嘴里。
“莫问离,你冲我来,对着女子使什么狠?”赛弥挣扎着要捡刀。
莫问离收回手,冷冷一笑,“在我眼中,无男女之分,只在喜与不喜之别。我喜者,恶也为善,我厌者,管你男女!”
“带下去问。”御璃骁已不用问了,眼前如何形势,一清二楚。
“王上,此事真与我无关!”晨瑶当即拼命往前走了几步,双目一红,颤声说:“王上仔细想,若是这钗的问题,早就出事了,为何直到今日?昨晚她见了谁?再说,进大营者并非只有我呀,还有衣明月妹妹,难道明月妹妹也是坏的恶的?那晚大营受袭,进了那么多刺客,凭什么说这钗就是我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说着,又转头看渔嫣,颤声道:“渔嫣,你是御史之女,不是自称公平清明吗?你来断这案子,若你能让我服气,我定当自裁于你面前!”
院中静了会儿,见众人都不出声,晨瑶又转过身来,指着莫问离说:“我们在后青城时,府中已有异端,蜘蛛,蜜蜂,为何会有那些毒物?王上与我,查了又查,却始终没有出处,莫问离一定是早就暗中盯着,伺机下手。”
“可笑,她是我一手抱出密林,她是我的心头肉,我会害她?你想保着你这条贱|命,再想点好法子出来。”莫问离暴怒,盯着晨瑶,恨不能马上一掌撕了她。
晨瑶挨了他几下,此时又是一口血怄出来,免强抬头,看着莫问离道:“你才可笑,若她是你的心头肉,你为何早不认晚不认,现在来认?莫问离,你分明和御天祁勾结,要毁我神医谷,剪断王上羽翼臂膀。这钗的事,你若早知,为何不早说?偏要现在栽脏陷害于我?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就是想让王上分心,取了心头之血,乱我军心……要害王上前功尽弃……”
她说着,转眸看向御璃骁,哭着说:“王上,这院中,只有妾是最忠于你的,终有一天,王上会明白妾的心意?”
“御璃骁,你杀不杀她?你若不杀,我现在带渔嫣走,免得以后再被这些毒妇所欺。你要羽翼臂膀,尽管去要!我只要我的渔嫣安然无恙。”莫问离也不和她辩,只死盯着御璃骁,等他出声。
御璃骁站在一地血泊里,缓缓转头看向渔嫣。
晨瑶的话,又何尝没有道理呢?若莫问离知道钗的事,为何不早说。若是钗有问题,为何今日才发作?只怕另有蹊跷!更重要的是,现在杀晨瑶,郝海只需在解药里动一点手脚,渔嫣药石无医。莫问离只管痛快,他却要顾上渔嫣,顾上这满院无辜。这些人不论生死追随他多年,和他都有患难交心之谊,不能为了他一个人的情字,不管他们死活。
院中僵持半晌,御璃骁突然抬步往殿中走去,沉声道:“莫问离,你进来。”
“看你还有什么好说。”莫问离一甩袖子,大步进来。
殿门关上,二人对望片刻,御璃骁问,“发钗之事,是何人告诉你?你说实话。”
“没人,我自己发现的。”莫问离冷笑,“怎么,你还不舍得杀掉晨瑶给渔嫣出气?”
“渔嫣要的不是出气,是真相。”御璃骁沉声道。
莫问离还是冷笑讽刺,“真相是什么,渔嫣喜欢的事就是真相,她不喜欢的就是假相,你做不到就闪开!我要带她回去。”
这样公然的挑衅,御璃骁不可说不怒,但他不能像莫问离一样冲|动,图一时之快,让幕后的人躲在后面,继续操控众人。
“你带回去,能为她解忘蝶毒吗?是不是嫌她此时还不够难熬?”他强行压抑着这怒火,走到了窗边。目光掠过院中的每一个人,最后看向傅总管。
这人入宫早,六岁时就在宫里当侍夜小童,专管先帝起夜时用的夜壶,如今四十多岁,几乎没出过京城,理应和外界没多少来往,会是他吗?
摇摇头,不会是傅总管,一个六岁就进宫的孤儿,去哪里学来这些毒技?让他当自己的心腹,可是之前查得一清二楚的。
赛弥?他又看赛弥,这人原是郝海得意门生,只因误食药物,失去男人雄风,被同门耻笑,但对晨瑶一心一意,那会是他吗?
“你到底在看什么?”莫问离不耐烦地问道。
渔嫣轻咳起来,小声说:“你们两个还是别争这个了,我难受得紧。”
二人赶紧转回来,不约而同的伸手扶他。
“我想水。”渔嫣心里烧得慌,拧眉要水。
二人又一起伸手拿水,碰到了壶,互相冷刺一眼,发力去夺……一把壶而已,哪经得起如此大力,当即就被强行分成了两半,茶水泼了一地。
“哎,要戏弄我,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强,要争着献殷勤,也一个比一个积极,早干吗去了?一个知道钗有名堂,瞒着不说,一个要江山臂膀,也忍着不动。行了,让念安来,你们出去……我懒得听你们争论。”
渔嫣抿抿干渴的唇,都吼那么大声,以为她病得耳朵也没用了吗?
御璃骁正要出声,外面突然响起了几声尖锐哨响。
这是受到攻击的紧急信号,他面色一沉,立刻拉开大门,聂双城匆匆过来,大声说:“王上,御天祁的人突然发起了进攻,没命地往河这边过来了,还有,上游漂下了许多浮木,把战船撞坏了不少。长郡王他们正在等您商议大事。”
御璃骁眉头锁紧,这时候,他怎么可能离开渔嫣呢?
渔嫣知他为难,勉强抬手,轻轻拍了拍桌子,“去吧,不用管我,我有哥哥在。”
“不行。”御璃骁摇头,拧拧眉,沉声道:“来人,召锦程和安鸿,让二人……”
“去吧,你就算在这里也没用,若这里丢了,以后我们住哪去?”渔嫣又推他,轻轻地说了句。汰州稳,则他天下稳,汰州万万不能丢。
莫问离扶住她,轻声道:“我先带你回寒水宫,等他办完事……”
“莫问离,你再敢蛊|惑他,休怪我不客气。”御璃骁立刻打断他,冷冷看他一眼,“她的病,你也逃不掉嫌疑。”
莫问离冷笑,迎着他的视线,低声道:“那你让她自己选。”
“我去寒水宫。”渔嫣轻轻拧眉,轻声说:“我跟着你是累赘……你只管做自己的事,完了来接我。”
“不行,你……”御璃骁摇头,过来抱她,“只要一个时辰,郝海的药便能到了。”
“那我和他呆一个时辰,你去忙自己的,而且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让十月跟着我,我现在成了这样,也做不了墙外红杏,除了你,别人都会嫌弃我的,所以你赶紧去忙吧,你答应过我的,要把江山捧到我眼前来。”渔嫣又推他,勉强地笑。
怎么可能感觉好多了!御璃骁和莫问离看着她,心里跟明镜一样,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的事?
御璃骁的心,复杂得要裂开了,真想带着她就这样一走了之。可他不是莫问离啊,他若一走,成千上万的人为他丧命……可不走,渔嫣怎么办?如何才能不负天下,不负她?
外面又有尖锐的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急促的牛皮鼓声,强敌近了!就在此时,突然有震耳欲聋的声音猛地在耳中炸开,整个大殿都摇晃起来,横梁断裂,琉璃瓦乱跌,大殿摇摇欲坠。
御璃骁脸色一沉,这宅子一定是早就埋下了炸药,那个老狐狸并不想让任何人入主汰州!
二人飞快地各自拉住渔嫣一只手臂,要带着她出去。
一人一个方向用力拽,让渔嫣痛得一声大呼,御璃骁赶紧松手,眼睁睁看着渔嫣落进了莫问离的怀中。
拔地而起,从宫殿顶上出去,只见城中遍燃大火,熊熊烈烈,惊叫惨呼声,从四方传来……
汰州是御奉孝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地方,他会舍得毁掉?
————————————————我是风卷残云的分界线,坏人你快出来受死吧—————————————
夜色被烈火染亮,在已经乱成一团的大街上,不时听到有人哭喊,城门处挤得水泄不通,反倒无法通行。
河中也不时传来惊呼声,不时有想过河的小船倾翻。
河对岸,御天祁正站在高台上,用望远筒看着这边的火光,满脸兴奋的光。
“传旨,全力进攻,飞鹰传书给谋师先生,让他来见朕,朕要重重赏赐他!”
“是皇上有真龙护佑。”守城大将在他身边大声附和。
“哈……”御天祁甩开了望远筒,笑着转身往城楼下走。
谋师说半月之内必见成效,果然做到了!
“让谋师抓紧,把渔嫣给朕带来。”他大步走下青石台阶,一挥手,兴奋地说:“明天,明天朕就要看到渔嫣。”
“是。”将军赶紧应声。
“可是,听探子说,渔嫣姑娘毒又发作了,只怕……”另一人犹豫一下,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