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偶尔也有诗人的气质。
渔嫣过去摸摸它的大脑袋,它不耐烦地摆开,瞪了渔嫣一眼,趴了下去,闭眼打盹。
御璃骁居然已经回来,婢女们正在帮他更衣,换上更加棉软的布袍。
“白御医和晨瑶给我开了方子,白御医还帮念恩诊了脉。”
渔嫣走过去,让婢女退下,亲手给他系衣带。
“念恩那里,你不是要送走吗?”
御璃骁轻轻拧眉,略有些厌恶的神色。
“别这样,她伺侯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我治好她。”渔嫣抱住他的腰,扬头看他,轻声说:“还有啊,你让人给我开那样的方子……不怕我难过?”
“先治病,不然你得和我一起忍着,你愿意吗?”他捧着她的小脸,轻轻摇了摇。
“还不是你自己不想忍着?”渔嫣拧眉,松开他,去一边拿夜里穿的衣换上。
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俯身亲吻她的耳畔,低低地说:“世事烦忧,只能你能让我无忧开怀,我如何能忍,恨不能时时抱着不放。”
“那好啊,明儿就抱着我走路、说话;抱着我上朝、听政;抱着我吃饭,喝水,抱着我……算了,你出恭就别抱着我了,免得熏着我。”渔嫣忍不住地嘲笑。
“你呀,这世间,也就你这样和我顶嘴。”他拧拧眉,拉下她的锦衣,看她背上的手掌印。
“到底是什么,总看,总看!”渔嫣抬眼看铜镜,他正从身后拥着她。
高大,可依靠。
温暖,可暖她。
可是,还有哪里不够?哪里还缺了一块?
她抬手反过去,抱住了他的脑袋,歪着头说:“御璃骁,御清安说,他只有一妻……若我能活下去,你能不能为我散尽你的夫人?”
“嗯……”他沉吟一声,低笑道:“你活下去,我就散掉她们,若不活下去,我便再纳七十二妃,三十六宫。所以,赶紧好好活着。”
“你一定要记得你说的话。”
渔嫣飞快地转身,紧抓着他的衣袖,紧张地看着他。
“写下来?白纸黑字。”御璃骁一挽袖,走到书案边。
渔嫣大喜,赶紧过去磨墨拿笔,递到他的手中,“快写快写,字写大点。”
御璃骁沉吟一会,转过头看渔嫣,“怎么写?”
“写……”渔嫣也语结,这事真是立誓可以有用的吗?幼稚啊!
“我来吧。”她接过笔,在书案边坐下,想了想,认认真真,工工整整地写了起来。
御璃骁在一边念,“糖醋鱼,板栗炖鸡,红烧丝瓜,酱茄子……你这是写菜谱?”
“哦,明天吃这个。”渔嫣点头。
御璃骁哭笑不得,她也转得太快了些。
“你我能相守一日,那便相爱一日,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你若爱我,不必立誓,你若变心,我也捆不住你。我也一样,我也不能向你保证啊。”她吹干墨迹,举起了纸端详自己的字,点头赞道:“我的字就是好看,大气,有力道。世间女子中,只怕鲜有人能写出我这样的字来,你们男人之中,也没几个比得上我。”
御璃骁的脸都黑了,渔嫣有一绝招,在他热血涨腾之时,她便双手挥舞着,把两大瓢冷水泼过,浇得他灰头土脸,哪有王者之威?
“渔嫣,我看你今儿还是去睡院子里。”他冷着脸,指院子。
“不去,你去,你反正不想与我有孩子。”渔嫣摇头,眉眼弯弯,娇|媚地笑。
御璃骁双瞳微敛,一把抓住她的下颌,迫她站起来,手臂一挥,扫落满桌的折子,墨砚也落在地上,飞溅墨雨四散砸开,推她倒于书案之上。
月光凉凉,爱人成双,渔嫣努力把心里缺的那一块填满。
她是贪心的人,贪心到要把这人独占……
“御璃骁,她们,亲起来,是什么滋味?”突然,她睁开眼睛问他。
“不如你好。”御璃骁眯眼,故意激她。
可渔嫣拧眉半晌,突然咬指说道:“那,别的男人的嘴唇,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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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万字更结束,哇卡卡,已经更得我神*魂颠倒啦……】
☆、【141】不过,我喜欢
“想尝尝?”御璃骁瞳色正常,只盯着她看着。
“啊……想倒是想,就是,不敢……而且,就算我敢,别人也不敢哪……”渔嫣掩唇笑着,把脑袋往他怀中钻。
“睡院子里去,晚上自己好好幻想。”他大掌用力,把她直接从窗口丢了出去。
渔嫣从地上爬起来,长衫还半敞着,赶紧伸手揪紧了,踮着一双白莲足,愕然地看着他,忿然说:“你怎么能这样丢我出来?我还身染恶疾!”
“恶不得轻!”他站在窗内,扫她一眼,径直去了榻边,掀帐倒下钫。
渔嫣秀眉轻蹙,红唇紧抿着,看着帐幔滑下,挡住他高大的身影。满院的奴才皆低头站着,眼观鼻,鼻观心,无人敢抬眼看。
念安在一边急得抓耳挠腮,向她打手势,让她赶紧进去赔罪。
十月一记斜眼扫来,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竟似嘲笑翰。
“少添乱。”
渔嫣瞪这一人一狮,跑进来大殿,站在榻前瞪了他片刻,见他不肯理她,便去窗边收捡东西。
摔在地上的墨砚,洒落一地的折子,还有她写的菜谱……
动作不轻不重,悉悉索索,慢慢吞吞,在寂静的大殿中回响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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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璃骁睁眼,手指轻轻勾开帘子一角,沉静地看着她背影。
民间夫妻,便是如此吧。你耕田来我织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日夜平淡。一起生养子女,一起老去。
在他还顶着战神光芒时,送进骁王府的美人有上百,一眼看去,莺红柳绿,百花争妍。还有宫中来的侍夜婢女,个个温柔温婉,极尽柔美。哪一个,在他面前不规矩、不小心伺侯?哪一个,不盼着他倾洒雨露,得一分恩宠。他知道,那是因为他是御璃骁,是骁王,是战神,最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人。
晨瑶和夜明月也好,在困境中伴他,体贴解语,但就是少了那么些情意。
只有渔嫣,鲜灵活泼,总能知他的心,懂他的意,仿佛就是上天给他创造的女子。就连和她争吵生气,他也感觉到好。
她收完了,又随手翻他的折子看,他也不制止她,任她看一个,丢一个,然后让念安进来服侍她洗手洗脚,渐渐的困意来了——轻轻合上眼睛,任她一个人去折腾。
蓦的,她的声音又传进耳中。
“念安,明天我要做饭,你把这个拿着,早点去备好菜。”
“可你会吗?这些菜都不好做呢!王妃别弄伤了自己的手指头,依念安看,王妃还是写字画画来得靠谱,别吃坏了王上的肚子,反倒不喜了。”
念安这丫头还真敢说,不客气地戳她的脸。
“出去。”
渔嫣的声音蕴怒。
御璃骁又睁开眼睛,看这对主仆。
“王妃别生气,我就是爱说实话嘛。”
念安用菜谱捂着脸,小声叨叨着出去了。
御璃骁爽快地笑起来,揭开了帐帘叫她,“渔嫣过来。”
“臭丫头!”渔嫣脸涨得通红,转身过来。盯着他看了会儿,在他身边躺下。
“念安说得对,你折磨我的心就行了,不要再折磨我的肚子。”
“又不是给你吃。”渔嫣愈恼,虽然厨艺不强,但也不至于让人吃坏肚子。念安那坏丫头,越来越坏!
“那你给谁吃?”御璃骁拧眉,翻身,双手一撑,身子置于她的上方,盯着她看着。
渔嫣抿唇一笑,手在他的心口上划圈。
“御璃骁,你好暴|力……不过,我还算喜欢……”
御璃骁墨色的瞳中光芒微闪,好半天,才深深吸气,一把捏住了她小巧的鼻头。
“还算喜欢是吧?我就让你更喜欢一些!喜欢进骨头里,喜欢到日日夜夜地想……”
“诶……”
渔嫣的鼻头都快被揪掉了,痛得双手在他心口前猛抓,正抓左右两处。
“好抓吧?”他拧拧眉,低眼去看。
“不好抓,不如别人的。”她嗡声嗡气地哼了一句。
“再说一次!”他脸更黑,虽说喜欢和她斗斗嘴,热血澎湃一下,可有时候她也太不给他脸了。
渔嫣见他动怒,讪讪地松了手,干笑几声,小声说:“王上的最好抓。”
“你呀……”御璃骁摇头,在她身侧躺下。
渔嫣揉了会儿鼻头,在枕下把那把银锁拿出来,递到他眼前,小声说:“你看这个。”
“哪来的?”他左右看看,佯装不知。
“你装什么!白城安和我说话的时候,你就帘子外面,耳朵都快伸进来了,打量我是瞎子看不到呢?”渔嫣拍他一下,小声抱怨。
御璃骁低笑起来,把银锁接过来,抛了抛,低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想和我说。”
“为什么?”渔嫣盘腿坐着,歪着头问他。
“因为渔朝思。”御璃骁捏住锁链断掉的地方,锁虽粗陋,但是是她亲生爹妈的留给她的,明儿给她接好去,也是一个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