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众人吊得高高的心又呼地落下!
田维纶依旧在叫嚎着不可能,被侍卫利落的堵上了嘴,然后冲田氏一家呵斥道:“再敢胡说,罪加一等!”
田氏一家顿时歇了声,眼睁睁的看着田维伦被扔上马背,打横放着,就像一只泄气的口袋。
临走之际,侍卫长还强调了一声:“三日内,田氏三族必须离开扬州城,否则没入奴籍!”
没入奴籍?连周围的看客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就世世代代都是为奴为婢,再难翻身了!
田氏一族虽是寒门,但是在广陵县内也有不少的田地和房产铺子,三族人口不少,加起来怕有两三百人,这么多人要三日内离开世代所居之处,迁到千里之外去,等于产业只能放弃,就算贱卖都卖不出价来,因为别人都知道你三天内得走!
但是,田维伦既然能攀上所谓“郡主”,背后自然是有靠山的,于是就有某大人来到了扬州刺史面前说项,言广陵郡主竟为市井流言,行如此酷厉之事,此行殊为不当,刺史应该出面劝说并制止。
刺史大人只说了一句,“侮蔑皇族,即便是你我,其罪也是当诛的!”
顿时所有人都歇声了!
侮蔑皇族,这个帽子忒大,要是真的闹起来,即便是皇帝不待见广陵郡主,也一定会坚定地支持她的,到那时就不是流放和驱逐这样的惩罚了!
所以说,广陵郡主作为一个女孩子还是相当“仁慈”的!
不过,田氏三族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哀兵之策!
于是,在此事发生不到两个时辰后,广陵郡主府前就跪了一堆三族的族老,一群白头发的老头在那里哀哀痛哭,哭诉自己家门不幸,出此孽子,现在已将此孽子出族了,万望郡主垂怜,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要让他们背井离乡……
很快,郡主府就有人出来了,还是那位侍卫长,侍卫长毫不留情的扒掉了他们的脸:
流言已起多日,当初为何不制止家中子弟的妄语?不但不制止,还推波助澜,还不是妄图攀附,现在见攀附不成,就舍弃子弟,跑到郡主府来哭泣,明为求情,实为要挟!先前之行是为不义,后来之行是为不仁,现在又要挟郡主,是为犯上不恭!
一顿话,唬得一群老头愣住,远远的看客也听呆了!
人群中的聂青青看着那个侍卫长,觉得郡主府让此人出来传话,一定是因为这位有一把好嗓子,声音洪亮,声线磁性,而且还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太富有感染力了!连长相都那么的端庄威严极有正义感!
然后,侍卫长停顿了一会之后又说道:虽然你们如此不仁不义不恭,可是郡主仁慈,看在你们年时已高,终究不忍,故只逐出三百里就算了!但是田维伦是首恶,他现在已不仅仅是散布谣言,方才还公然行侮蔑之事,三日后处绞刑!
众老头想了一会,觉得逐出三百里比逐出一千里好多了,不然他们这把老骨头都得扔在迁徙途中!至于田维伦,已经是弃子,是流放岭南还是绞死,都没有区别了。
但是看客们却惊住了,绞刑?太吓人了!
他们这才想起来,广陵郡主是这块土地的名义上的主人,有一定范围内的赦免权和处决权,尤其是这种涉及皇家尊严、涉及她自己名誉的事情上!
广陵郡主是他们的领主,并不是普通的深闺贵女!显然他们都忘了!
不过等他们看完热闹,各自散开,返回各自的住处或者工作岗位的时候,则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领主的威严!
全城各个街口巷口都贴了告示:有散布谣言,侮蔑郡主者,一律抓到广陵县衙,男子杖二十,女子杖十五,以儆效尤;有举报者,奖钱十贯!
十贯啊!不少人一年也没有这么多的收入啊!
顿时许多人心动了!
于是半日之内,许多人被捕快抓到了县衙打板子。
同时,许多人领到了高额奖金,县衙门口放着好几个大筐,筐里装的满满堆堆的全是铜钱串,只要举报坐实,立马数十贯钱给你!看着就叫人心热!
当然广陵县衙是没这么富有,钱都是广陵郡主的,要知道那五个县全是极其富庶之地!
何况当年吴王是领藩整个扬州道,所留遗产更不必说。
“难怪有人拼了性命都要往上扑!”聂青青感叹道!
她和楚莹呆在县衙附近的一座茶楼上看热闹,开头还数多少个人被打板子了,后来随着人数增多,衙门口人流量加大,数不清楚了便放弃了这种幼稚的行为。
事后据说,广陵县的衙役轮流抡板子,个个手板心都起了水泡,个个膀子都酸痛了好几天!
事后据说,广陵县令病了几天,用自己的实际经历诠释了什么叫做“知县附郭,三生不幸”!这几天从赵骏麟事件到谣言事件,都有大人物插手,他的日子过的太忐忑不安了!不过他还是很庆幸,庆幸在此冲突中,刺史大人和郡主不是持对立观点,否则他妥妥就是一条遭殃的“池鱼”了。
☆、第32章 毒计
一夜之后,连日来轰轰烈烈的流言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扬州城内再也无人提起!
至于部分人不小心听到了郡主的小名,直恨不得自己当时是耳聋的!
此后,“翩翩”这个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用,直至很多年后,扬州城都没有家长敢给女孩儿起这个名字。
倒是那些拿了赏金的人,对郡主的英明仁慈很是赞颂不已,纵有听者不服,也不敢反驳,只敢应和,毕竟昨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挨板子了!
据说城中各个药铺医馆治疗外伤的药膏药粉全部都脱销了!
因此,扬州城内,在某人的暗中推动下,现在对郡主居然是一片称颂之音,贞烈、英明、仁慈,还有早年的纯孝!
当然,也不是没有八卦来娱乐劳苦大众的,比如,现在全城人民都在猜“金露瑶的奸/夫是谁?”
毕竟那个案子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弑夫、情杀、一尸两命、诬陷、恩将仇报、神转折、还有迷雾中的奸/夫,种种“奇案”的元素都俱全了!千古奇案也不过如此了!
满城的和谐气象中,还是有那么些与和谐的大气象不一致的地方,比如阮府。
阮家老夫人,当朝太后的妹妹,从昨天午后起,就“身体不适”,小辈们来问安伺疾,都被不耐烦的赶走了!
阮家夫人,今天一早很是发了一顿脾气,好几个下人被打了板子;结果,阮夫人又被丈夫阮大人给责备了!
阮夫人在阮老爷出去之后,气的把早餐都给掀了!
阮府的区域气候是阴云密布,隐约有电闪雷鸣!
院子里丫鬟仆妇屏声静气,屋子里阮夫人靠在软榻上,又气又伤心:“当初,用这个法子,明明他也是赞成的,现在倒来说我做的上不了台面!”
屋里只有阮夫人的乳母成妪陪在一侧,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夫人别气,可别怄坏自己身子!老奴觉得吧,老爷不是说夫人不好,老爷是认为夫人为这点事生气不值当,老爷是心疼夫人呢!”
“你这张油嘴,真亏得你说的出口!”阮夫人横了一眼成妪,但是心里却是很受用,气也顺多了。
成妪忙表白道:“老奴说的可都是实话!”又叹口气,“谁知道那丫头那么狠辣!毕竟这几年一声不吭的!”
阮夫人又气的直哼,“那上官老姑婆不是说二月不议么,二月也没多少天了,一到三月我就再登门,看她还拿什么做借口!我倒看看,在这扬州城,在江南,她不嫁给我家二郎,还能嫁给谁!”
“是啊,老奴觉得吧,要不是她有个身份,哪里配得上二郎君!一介孤女,谁家肯娶!老奴觉得真真是委屈了二郎君!摊上这么一个没人教养的丫头!”
成妪这么一说,阮夫人也心疼起自己的儿子来了,“唉,得委屈二郎几年了!”
成妪轻轻捏着阮夫人的肩膀,“夫人也莫心忧,只要那个丫头是个好生养的,能一举得男,二郎君最多忍耐两年就可摆脱了!到时候妥妥的一个广陵郡王!”
阮夫人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嘴角上翘,去母留子绝对是后宅中最有效的手段!嘴里却道:“就怕那丫头一时生不出儿子,得留着多碍眼几年!”
成妪道:“常言道,先苦后甜,甜如蜜!老奴觉得,二郎君就是个有福气的!夫人定是会如意的!”
阮夫人心情大好,便起身叫成妪去看黄历,算算三月初哪一天适合提亲。
愁云惨淡的还有田氏三族。
明天他们就必须离开这片祖居之地!
在昨日之前,大家还在对鱼跃龙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好前景充满了期待,享受着邻居街坊的种种羡慕妒忌恨,一日之后他们就被狠狠的掼到了深渊冰窟中!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田维伦不知道遇上了哪个女骗子,自己上当受骗不说,还害惨了所有的亲戚!
家门不幸,出此孽子,遭此大劫!
老人们哀叹着,全然忘了,昨天之前,他们对田维伦是颇引以为傲的。
田维伦的父母已是哭得嗓子都哑了,一日之间,他们最有出息最骄傲的大儿子被抓走了,被除族了,后天将被处以绞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