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积木城池 [精校出版] (暂无联系方式)
- 类型:青春同人
- 作者:暂无联系方式
- 入库:04.09
于是我惊醒了,天刚刚亮,左侧面颊有一丝丝辣痛,耳边嗡嗡地响着,真是一个逼真的梦,如果能够实现就好了。
校方终于就保送名额这个话题发布公告了,郑松说得果然不错,文科名额对分的方案被推翻,改成文一理三了。全校舆论界骚动不已,特别是文科学生,恨不得冲进校长室闹革命,不过政教处主任登高振臂一呼:“捣什么乱,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难道保送名额跟你们所有人都有关系吗?”
于是那帮好事者灰溜溜地走了,政教处主任的话太伤自尊了。
名额划分的事情很快平息下来,毕竟本校文科班只有四个,而理科班多达九个,文一理三的划分方式并不为过。不过新的问题凸显了出来,文科班谁会丢掉保送机会,理科多出来的那个名额又归谁,高才生们又萧墙内燃战火,一时间众说纷纭。理科这边我压根儿懒得答理,就像墙外忽然多丢进来一个包子,他们互不相让地争夺,我反倒更关注文科那边的动静。
听卫薇说,陈浩和简洁这几天不太说话,更不凑到一起讨论问题,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卫薇描述这件事情时心情十分愉悦,像在讲一个有趣的笑话,可惜她的听众并不这样认为,甚至对她的态度有些反感。我可以想象到,内心极其敏感的简洁会不知所措,涉世不深的她知道自己与陈浩之间出现芥蒂,却不知道如何化解。陈浩此时又会怎么样想呢?
没有陈浩的陪伴,简洁独自一人步行回家,我没有乘虚而入,只是远远地跟在她后面。她在自己家那样一个小环境里就已经见识过世态炎凉,难得交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此时又不得不彼此成为对手,她的心情大概很糟糕吧!
有一次她忽然扭头往后张望,刚好与我的目光相接,两人在洒满了夕阳余晖、尘土飞扬的街道上远远对视着,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她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继续往前走,径自回家去了。我在巷子口转了一圈,挠了挠头皮,也悻悻地离开了。她想对我说什么呢?是叫我不要老是犯花痴,还是问我为什么会预先得知保送名额方案有变动的?
接下来几天,我每天夜里都会做同样的梦,梦见简洁那错综复杂的眼神,而周围的街景急速后退,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夕阳余晖像舞台追光一样落在她身上。她的身体也像水面倒影一样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又像独幕剧演员一样重现她至今遭受过的委屈:幼年时代的她站在父亲的遗像前,哭声震天,母亲经常拿她出气;少女时代的她开始面对继父与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别的小孩在追逐嬉戏时,她却被迫洗衣做饭看店;如今的她不像其他同龄女孩一样能说会道擅长打扮,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我想带你离开。”我远远地喊道。
我的喊话像投入河水中的石子一样,打破这幕沉默的独角戏,她的面容晃晃悠悠地消失在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中。年少时那个愿望或许只是出于一种单纯的喜欢,就像女孩喜欢一个布娃娃那样,现在应该比当时理性得多,希望她一切都好。大概男孩天生就有这样的英雄情结,希望自己做出伟大的事情,拯救世界或者一座城市,再不济就拯救一个人的命运,如果当事人又漂亮又可爱,那就太完美了。
[十七]商贾千金和官宦子弟
这段时间我与郑松走得很近,经常一起打球,一起探讨那些其实我并不关注的话题,譬如一帮暴发户拎着钱袋子到处哄抬房价,譬如有些老师不务正业整天拼凑论文以此骗取职称。我假装十分认真地听着,直到他抱怨结束我才开口说话,和往常一样,我又不动声色地将谈话引向与简洁有关的话题上。
郑松是我见过的老师里最有才华的,也是最单纯的——听说愤世嫉俗的人都比较单纯——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文科保送名额仍然归简洁所有,校方已经准备呈报上去,并且安排专门的老师去开导那几个没有获得机会的种子选手,鼓励他们再接再厉,化遗憾为力量,向着高考巅峰攀爬上去。幸好为简洁让路的是陈浩,如果是其他种子选手,那些家伙锱铢必较,连一块橡皮都舍不得让出去,更别提保送名额了。即使高薪聘请专业心理医生过来开导他们,他们也会无视团结互助的精神,万分执著地揪住这个机会不松手。
我在楼道里遇到陈浩,他平时深居简出埋头苦读,现在却与一帮男女混在一起,笑得十分放肆。他抬头看见我,露出尴尬的神情,极其不自在地将脸别到旁边去了。我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TMD,我跟你又没什么,你有什么好别扭的?
他还被蒙在鼓里,暂时不知道校方的决定,我眯着眼睛对他友好地笑,他也咧嘴回应我一个更难看的笑。我心中那股热情又涌了上来,心道:陈浩,你一定不要辜负我的期望,给简洁让一条道吧!
他听不到,希望他用心灵去感应吧。
礼拜四晚上,我爸宴请学校领导以及F大资格审核组的人,为了不授人把柄,我特意留在学校和寄宿生们一起上晚自习。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章鱼早就在自家床上翻腾了,我不得不独自走夜路。尽管绕山的柏油路边有路灯,但空旷得让人不寒而栗,我越走越心虚,最后高唱起《国际歌》,一路狂奔起来。
我爸考虑事情通常比较全面细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礼拜五晚上他又宴请卫薇的父母,以防他们心生疑虑。这样一来,我的前途就被他老人家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了,即使出国留学的计划落空,我还有保送资格这一金牌。他把保送入学这件事情告诉卫薇父亲了,却没有完全照实说明,说他更希望我能出国深造,而把他从中斡旋的情节抹去了。
卫薇的父亲没有多问,他们这类人精在语言上十分讲究,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市政府又要盖一栋卫星楼,卫薇父亲的公司也参与竞标,所以与我爸的谨慎相比,他显得更加谨慎。我与卫薇乖乖地坐在旁边,听他们讲些天马行空的话题,没有多话,估计她来赴宴之前受到同样的警告:多吃饭,少说话,谨防口无遮拦。
席间卫薇不时地摆弄手机,似乎在与别人发短信,我实在是无聊透了,就随口问了一句:“和谁聊得这么热烈?”
“唐明煌。”她皱着眉头。
“讨论学习啊?”
“啊?”她终于停止手上的动作,抬头惊诧地看着我,但随即嘴角浮现一丝狡黠的微笑,“当然不是,他在追我呢,烦死人了。”
她笑得那么不纯真,我当然不会相信。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谎言:“你哄谁呢,唐明煌和高一的夏维宜在谈恋爱,看人家小学妹细白**未经雕琢的,他哪有工夫和你瞎聊?”
卫薇愣了一下,撅着嘴巴说:“哦,这样子啊……”
我淡定地点头。
“真是过分,骗都骗不到你,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不太乐意地埋怨道。
卫薇的父亲忽然提议卫薇出去吹风,我爸也冲我点了点头,我和卫薇十分默契地起身离开了。一个是商贾千金,一个是官宦子弟,对父辈那套说辞的含义早已熟悉,只要他们一开口,我们就心领神会了。他们现在必然要商讨一些不太方便让晚辈旁听的话题,大都是牵涉政商合作的事宜,生怕我们口无遮拦地到处乱说。
男人在仰慕的女人面前会木讷,在反感的女人面前会傲慢,这个规律在简洁和冒盈盈这两个女孩面前得到了充分的诠释,而我在卫薇面前表现出来的是殷勤。我充分发挥自己的调侃天赋,将她逗笑得花枝乱颤,她笑得直不起腰,不得不搭着我的肩膀。当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表面赔着笑,心里却在想:到底是真的很好笑,还是她的笑点太低,要么就是她故意吃我的豆腐?
这次我们不是在护城河畔的酒店,所以不能夜游护城河,只能在附近的一座小公园玩。我们坐在灌木丛边的木质长椅上,十米开外是一口已经干涸的人工喷泉,一尊灰白色的**女雕塑托着竖琴一脸博爱地俯瞰着脚下,而她摇摇欲坠的裙子旁边是几个光着屁股的婴儿雕像。
“那是什么玩意儿,观音菩萨?”我胡诌道。
“呸,是爱神维纳斯!你……”她说到这里陡然止住话头,两人都陷入沉默之中,同时我感觉我放在凳子上的手被一种柔软握住,我扭头望着她,只见她的面颊上升起一片绯红,一脸无地自容的样子。我也明白,如今已经不是拉拉小手就脸红心跳满地打滚的年代,没有必要整天扮什么含羞草,突然抽回手去真的会显得自己格外做作,当自己演琼瑶剧呢。渐渐地,她和我靠得越来越近,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直到有一个人叼着烟快步路过,我们俩都屏住呼吸,等那人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与章鱼和冒盈盈相比,我们显得那么幼稚和单纯,倘若现在他们在这里,早就上演激情一幕了。
“你干吗那么害羞?”她嘲笑道。
“害羞有罪啊?”我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又没谈过恋爱,哪像你们这些时尚分子阅人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