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厚脸皮的皇长孙还特别会拍马屁,此时殷勤地说道,“侄儿早就知道,姑姑最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您的心灵,跟天上的月亮一样明亮,您的容颜,跟您的心灵一样的美丽!侄儿见过的诸多的女子,风华无限,却都没有姑姑您的十分之一二……您……”宫车滚滚行走中,皇长孙舌灿莲花,顺手还拍了一只正在啃点心的肥仔儿的马屁道,“瞧瞧皇叔这豪迈的吃相!多么引人注目!您那叫人难以忘怀的身影,就算在暗夜之中,也能叫侄儿眼前一亮。人群之中,一眼就能分辨出皇叔与众不同的模样!”
这话,倒是真的。
这么肥嘟嘟的小崽儿,在哪儿都不多见呐。
姑姑与皇叔被侄儿的大实话取悦了,顿时仰头挺胸。
阿元在车里发出了高亢的笑声来,赞道,“还是腾哥儿有眼光!本宫隐藏的这么深,都竟然被你发现了!”
皇叔也在咯咯地叫道,“腾哥儿在,点心都特别香甜。”
“那是因为,侄儿的心里,一直都有姑姑与皇叔在。”皇长孙越发地讨好起来。
这年头儿,为了蹭了车,还必须得先不要脸。不是皇长孙久经考验,未必能这么娴熟。
阿元看着这上道的侄儿,微微点头,叹气道,“虽然姑姑与皇叔的光芒连这日月都遮掩不住,可是为了不叫人惭愧,咱们还是要谦虚,要低调,要与尘同光呀。”
“姑姑的训导,侄儿记住了。”凤腾笑得见牙不见眼,见阿元心情不错,便与阿元笑道,“你那侄儿媳妇儿,也想念您的很,常常与我念叨要与姑姑亲近一二。只我说,姑姑您忙碌的很,想要见您,不如往城阳伯府去,您也知道,城阳伯府二奶奶那也算是她的表姐了,正好在一处说笑。”说这些,就是隐晦地表达一下自己与城阳伯府的亲近了,不说旁人,就说城阳伯与阿容,在凤腾的心里都很有分量。
“阿慧的大哥儿如今正是可爱的时候,若是她愿意,就常来常往。”阿元明白凤腾的意思,却只敛目道,“只是,要记得别太亲近了。”城阳伯如今还管着宫中禁卫,作为皇长孙,还是不大亲近的好。
“她回来说过,那孩子可爱,我心里也想着,日后若是有个儿子,也这么讨喜就好了。”凤腾就笑着说道。
“急什么呢?”阿元微微皱眉,侧身避过了能吃能喝的肥仔儿,与凤腾头碰头地说道,“你瞧瞧老三那儿子,精血不足,如今是不是身子弱得跟小猫儿似的?”见凤腾微微一怔,她便敛目劝道,“要我说,非要挣个什么名头,有什么意思呢?你若是不急,便再等两年,调理好了身子,年纪大些,再想要儿子不迟。”
凤腾如今也不过十五,这样的年纪,就算是有儿子,只怕也不会那样康健。
“只是皇祖父的意思,我没有儿子,弟弟们就不能娶正妻。”凤腾低声道。
“两三年后,你弟弟们才多大?”阿元一讪道,“不是因你母亲难以照料太子宫,又不想侧妃分权,我也不觉得媳妇儿娶得要这么早。”顿了顿,却皱眉道,“莫非宫中有人催?”
“不是,只是她急迫些。”凤腾口中的她,就是他的妻子冯姝了,因是皇长孙的妻子,因此对儿子这件事十分放在心上。
“不要急,儿女都是缘法。况,”阿元戳了凤腾的大脑袋一记,笑嘻嘻地问道,“你的气量,就这么小?几个还不知以后如何的小娃娃,就能叫你担心成这样?你要记得,这都是你的侄儿。”
将目光只着眼在儿子身上的皇子皇孙,叫阿元看来,目光太短浅了。
“侄儿明白。”凤腾的眼睛亮了,低声道,“这些话,我也只与姑姑说。”除了与他一同长大的阿元,太子有严父的威仪,太子妃凤腾又舍不得她再为自己挂心,弟弟有点儿傻,只阿元才能叫凤腾说这些心中的不安与黑暗,见阿元只笑嘻嘻地点他的脑袋,凤腾看了看阿元,又看了看吃饱了在一旁打滚儿的五皇子,目中带着几分柔和,轻声道,“只这样,我才有安心的时候。”
万众瞩目的皇长孙,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些,日后与你媳妇儿说。”阿元就慢悠悠地说道,“夫妻之间,本就该彼此扶持。”
“不这样儿,你侄儿媳妇会这样为忠靖侯府张目?”凤腾笑眯眯地说完,又与阿元抱怨道,“二弟这家伙实在叫人头疼!前儿纠结的什么似的,这不知叫陈平那小子灌了什么迷汤,那天我还听见他偷偷管陈平叫姑父!”见阿元猛地喷了,凤腾也很无奈道,“我大怒,只问他为何这么蠢,这蠢小子还跟我说什么眼下就是练练,以后才好叫得心安理得。”特别是陈平那很有心机的小子,凤腾真的担心弟弟被他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阿元缓了缓,拍着桌子笑得起不来。
陈平,她见过几次,观其言行,都不单是有心机了,这小子的心里特别阴暗诡异,又有一种不要命的感觉,很叫阿元能记住。
不过瞧瞧九公主与二皇孙凤宁,阿元就发现,陈平很喜欢心思单纯的人,且与这两个打交道的时候,容忍度特别高,就连浑身的气息也变得与平日那阴阳怪气不同。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瞧着阿宁还乐在其中,你不必担心。”阿元笑了一场,这才揉着眼睛说道。
凤腾唏嘘了一下,默默地打量身边的宫车,就见宽敞的大车里端的是奢侈华丽,顶上还悬着明珠,地上还是厚厚的波斯国进上的地毯,由着五皇子毫无压力地打滚儿,不由羡慕道,“姑姑这车真好看。”别的的是还很舒适软和。
阿元用警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坚决地表示,这车是以后她嫁人后要带走的嫁妆,不可觊觎。
凤腾梗了一下,灰败地看了对于要嫁人特别得意的姑姑一眼,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路并不远,等到了忠靖侯府外,阿元迟疑了片刻,还是认命地带着五皇子下了车。
若是不到门口也就罢了,这都到了门口,还过门不入,不是不把太子妃她亲爹放在眼里么,见了凤腾奸笑的模样,阿元就很没有好气。
瞧着这模样,不单是还给皇长孙接媳妇儿,还得“护送”皇长孙贤伉俪返回太子宫的节奏!
把拿公主当车夫的皇长孙在心里抽打了一回,阿元就见忠靖侯府突然中门大开,里头簇拥着走出了一位老者来,这老头儿正是太子妃之父忠靖侯,后头还有侯府的女眷。长辈面前,阿元也不好失礼,只含笑与忠靖侯应酬了几句,叫众人迎入了侯府之中。
因五皇子与皇长孙都在,众人就在正堂的花厅中坐下,才坐下阿元就觉得这众人的气息不对,面上有阴郁之色,只是到底与自己关系不大,只做不见,侧身与忠靖侯笑道,“这次来,不过是帮阿腾接媳妇儿来了,不请上门,侯爷不要怪我失礼。”
她话音刚落,与凤腾坐在一处的一个美貌端庄,十分亲近的少女就笑起来,虽然已是妇人打扮,却还带着几分稚气。
这就是皇长孙的媳妇儿了。
“殿下驾临,府上蓬荜生辉,咱们欢喜还来不及,何来见怪之说?”忠靖侯是个很精明的人,不过精明的人今儿也阴沟翻船,脸上带着几分怒意,却还是对阿元温和地说道。
“阿慧还与我说,殿下如今越发和气了。”说这话的,就是城阳伯府二奶奶阿慧的母亲了。
“瞧您说的,我与阿慧什么交情呢?”阿元笑了,顿了顿,冲着凤腾使了一个眼色。
凤腾本就是为了占占阿元的便宜,眼下就与忠靖侯笑道,“外公若是无事,我们先走?”
“茶还没喝一口,就这么急?”忠靖侯哼了一声,颇有外祖父的威严,使人上了茶水点心,这才笑道,“这可不是贵客上门时的规矩。”说完了,就起身与阿元及五皇子笑道,“二位殿下稍坐,前头臣还有些家务事,待了了,再与二位殿下说话。”说完,见女眷们脸上都有些不安,目中微微发沉地走了。
他这一走,阿慧的母亲,忠靖侯府的世子夫人就叹了一声。
“外公想要如何呢?”凤腾点着桌面,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究竟在问些什么,世子夫人心里有数,为难地看了凤腾一眼,她便低声道,“父亲说了,既然已经娶妻,不管是私奔还是如何,总是做下了事情来,自然应该承担。”她顿了顿,又道,“尚书府上的这门亲不错,不过可惜了,成不了了,父亲的意思是,既然不过是彼此有意,没有定准,哪一日便亲上门去,给闵尚书赔罪,说说这经过,说一句无缘也就罢了。”
若是还想着隐瞒着成亲什么的,那就真是在结仇了。
能混到直隶总督,回京又混入内阁的存在,那能是善主?别看笑眯眯的挺二,吃人只怕都不吐骨头。
说起了这个,世子夫人也有些抱怨,与凤腾诉苦道,“咱们府里头,邀天之幸,出了殿下与太子妃,何等战战兢兢,不敢叫两位殿下在宫中难做,这旁支却这样败坏,简直叫人心冷。”忠靖侯府这些年越发地低调了,盖因太子妃与皇长孙的前程,后头有这样的人扯后腿,还振振有词,怎能不叫人心中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