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一笑。
心中却没有抱多少希望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她自己又不愿意调理身子,所以只能慢慢的等着身体垮掉了。而东方大夫也说了,她应该还可以再撑几年的,在太后倒台之前她是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出问题的。
墨魇和笙箫离得远远的,谁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那一对新婚夫妻!
王府太大了,苏慕锦就是参观上三天都不可能参观的过来,她也没有想着要参观,王府的情况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旁的地方她需要小心的地方太多了,必须要对每一个环境都十分熟悉,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楚王府里没有其他的女主人,后院里全都是她的天下,就是有几个胆子大的丫鬟仆人她看不惯打发出去也就是了,所以实在没有去参观的必要。把一些重要的人和事都给记住了也就行了。
王府里她需要好好打交道的也就是楚王爷和楚管家罢了。
想到楚管家,她不禁轻笑,“楚伯是个挺有趣儿的人的。”老顽童似的,瞧见谁都笑眯眯的!
“那个老人家你可不能小看了。”楚离也笑,只是笑的有些高深莫测的,“那个老头子精着呢,瞧着挺好说话的,那是没有触及他的底线,真的惹恼了他,上移刻还在跟你说说笑笑,下一刻立马就能跟你翻脸!不过那个老头子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单单喜欢舞刀弄剑的,也最是喜欢收集一些精致的兵器,只是因为腿受了伤所以用起武器来稍稍有些不那么轻松了。”
“他以前是和父王一起打仗的将士么?”
“嗯,他以前是父王身边的副将,后来父王回了京城,他的腿也受了伤,本来朝廷要封他做将军的,只是他怎么也不肯同意,非要到我们府上做管家来,他名义上是我们府上的管家,实则,也只听父王一个人的命令,有时候连父王的话都不听的,是个挺正直的老头子。”
苏慕锦斜睨他一眼,“听你口气好像挺喜欢楚伯的?”不会是她听错了吧。
她一直觉得楚离冷血无情来着。
“我小时候楚伯对我十分关照。”
她顿时明了。
其实她很想问,既然楚伯那样正直,那么怎么会待在楚王爷的身边,一直都没有离开的?难不成他不知道楚王爷对楚离的所作所为么?不可能的,他应当是楚王爷的心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的。
不禁十分疑惑的看着楚离。
楚离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冷,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他跟我父王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早就被他彻底的收买了,虽然不赞同他的所作所为,可是也不至于就离开了楚王府。楚伯一辈子都没有娶亲,也没有子嗣,因为年纪轻轻就去参军,和家里的亲人也都不走动了,他在楚王府生活了那么多年,楚王府就是他的家了。”
她点点头,表示明了。
她想起楚王爷的所作所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想不透,究竟是多么的喜欢一个女人,才会为了那个人,不闻不问自己的妻子,而且还放任着那人伤害了他的三个儿子,和妻子。
她想起方才楚王爷给她的墨玉,忽然从怀中掏出那墨玉交给楚离,“这块玉还是你收着吧,这么珍贵的东西,万一被我打碎了就不好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屋子。
楚离瞧见她从怀中去掏玉石,忍不住蹙了蹙眉,按住她的手,“你别摘了,等会儿我给你找根绳子你穿起来挂在脖子上,你不是身体不好么,就戴着吧,再珍贵的玉也是留给人戴的,真的碎了也就碎了!”
苏慕锦轻叹,她不是怕玉碎了,而是想着早上楚王爷给她墨玉时郑重其事的样子,想着这块玉一定是个十分珍贵的玩意儿,指不定是人家的传家宝呢,真的给她了岂不是亏了?
她以后不可能在楚王府久待的啊。
楚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面具下的面容十分的阴沉。
不过苏慕锦没瞧见也就罢了。
新房中已经收拾过了,还残留着喜色,屋里大多还是大红色的东西,一层一层的红色帷幔已经被金钩挂起来了,他们两个人刚进屋秋月就给送上了一壶热茶进来,苏慕锦倒了一杯给楚离,自己也倒了一杯放在手心里捧着,低声道,“今年的天好冷,这还没十月便已经这般的冷了,听说再北的地方已经下雪了,想着都觉得冷的慌。”
“你就是身子骨不行,这才哪到哪?真正冷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话虽然这样说,可还是推着轮椅体贴的关上了门窗。
门窗一关上,寒气进不来,立马就觉得暖和许多。
苏慕锦想着答应给楚伯做的护膝,起身去吩咐秋月,“你给我去厨房弄一些鸭绒来,就是上次我做护膝时弄的那样的鸭绒,要柔软些的,细一些的。”
秋月笑眯眯的点头。
“奴婢知道的,奴婢这就去!”
楚离瞧着秋月跑的欢快的样子,感叹道,“你身边的丫头都挺伶俐的。”
“那是当然的,对了,楚离,你给我留意着点儿,秋月年纪不小了,该到了嫁人的时候了,先前在苏家的时候一直没有给她碰到合适的,楚王府的青年才俊应当不少,你帮忙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要家里的条件别太差的,婆婆心善的那种。”
楚离失笑,“好!”
“还有紫罗和紫玉的婚事你也帮我留意一下。”
“把她们都嫁了谁来伺候你。”楚离打趣,抿了一口热茶,茶香清冽,口齿留香,忍不住赞道,“泡茶的手艺挺不错的。”
那当然的,秋月以前是在刘氏身边贴身伺候的,没有点儿本事怎么可能入得了刘氏的眼。
苏慕锦又让紫罗端进来一盆热水进来。
楚离诧异的挑眉,这个时候用热水做什么?又不洗漱不干嘛的!
等紫罗送来了热水,她就让紫罗出去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楚离不怎么喜欢有人进他活动的地方,虽然他没有明说,可他偶尔听到脚步声眸子里闪过的点点情绪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她原本想吩咐笙箫几个平日中少进屋的,不过这几个丫头都十分有眼力见儿,根本就不用她提醒,除了早上收拾床铺和打扫房间,基本上就没有在屋子里晃悠过。
苏慕锦把盆子放在了桌子上,她手探进盆子里,试了试水的热度。
十分烫手,不过刚好是她要用的热度。
“你这个时候用热水做什么?”
苏慕锦没说话,推着他的轮椅给他推到了桌子旁边,这个高度刚刚好到他的胸口下方,正是她要的高度。
她瞧着楚离越发不解的眸子,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然后伸手把他手里的茶杯给放在了桌子上,摊开了他的手掌。
他的手掌十分白皙,只是手心虎口处那一层厚厚的茧子实在是太刺眼了。
茧子范围太大,也太厚了,以至于都产生了裂缝,看上去狰狞而纠结,十分吓人。
她轻轻叹口气。
这个茧子她看着不顺眼好久了,她抬起楚离的胳膊,挽起他的长袖,对着他柔声道,“趁水热,你把手泡进去,等会儿茧子松软了一些,我帮你把茧子给剥掉,再上些药……你的手已经裂缝了,再不好好的护着,到了冬天天气干燥的时候就更麻烦了,到时候恐怕还会溃烂掉!”
而且他如果自己动手去推轮椅的话碰到伤口应该会疼的。
楚离整个人都愣住。
他瞧着自己摊开的掌心,手心处那一层高高凸出的茧子有些泛黄,开裂了缝隙,看上去的确惨不忍睹。
只是……他早就习惯了……
这些年,他身边伺候的人只有墨魇,墨魇粗心大意,指望着他发现他手上的伤太不切实际了,而他自己……从三岁的时候手掌开裂之后没人发现便明白,没有了娘亲,不会再有人心疼他,他这些年一直也都习惯了,对于这样的伤早就不在意了……
可……真的是不在意么……
真的不在意的话,那为什么听到她这样的话,他的心忽然就被塞得满满的,有种想要溢出来的感觉呢!
楚离抿了抿唇,看着她把他的手浸入到盆子里。
盆子里的水滚烫滚烫。
冒着氤氲的白气。
那热度仿佛顺着他的手掌直直的没入到了他的心中,他其实也是一个十分容易满足,容易感动的人,只是这些年来一直也没有人能让他这样动容过了……
他的唇角原本紧紧的抿起,可瞧着她覆在他手上的那一双手,耳边听着她轻柔的声音,“可能会有点烫,你稍微忍一忍……”他忽然觉得,似乎所有的伤痛都愈合了一些一般。
他侧首看着苏慕锦。
她的侧脸十分的专注认真,仿佛被烫的人是她一般,她的眉头稍稍的有些纠结。
若不是手被她按在盆子里,他真想动手去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这样的一个她……让他怎么能放手,怎么能不动心呢!
苏慕锦当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
垂着眸子瞧着盆子里的白雾渐渐的散去没有那么强烈的热度了才把他的手从盆子里捞出来,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这匕首还是今天早上他用来割手指的匕首,她搬着一个凳子坐在他的身边,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趁茧子软化了,我用匕首把它给割下来,如果疼的话你告诉我,我会小心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