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了摆手:“下去吧。”
瑞妃牵着李谦之躬身倒退出老远,这才转身慢慢走了。
我招手让李谦安过来。
小孩儿人倒是走过来了,却是防备心太重,微微往后斜着身子,将脑袋往后伸得老远,斜眼看我问道:“何事?”
“为什么不吃?”我让下人将那碗颗粒未动的饭端过来,指着问他。
李谦安整个人松了下来,抬着小短腿爬上高椅,不用人催着哄着,大快朵颐,嘴里塞得太满,讲话都是嘟嘟囔囔的:“你不也没吃,你都没饿死,我还能饿死不成。”
我抬手猛敲了下他的脑袋,没注意力道,差点将小孩儿整张脸都拍进碗里,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不由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在小孩儿“虎视眈眈”的视线下笑了个够,这才道:“谁让你欺负李谦之的?”
“我自己想的。”
李谦安像是要得夸赞般道,“我仔细想过了,李谦之脑袋不太聪明,以后定是被欺负的主,不如我现在把能欺负人的招都对他使过了,日后他对别人也好有防备。他很笨,但是下次也不会再上当,今儿个是他睡糊涂了,才放松警惕的。”
说着,他挺了挺小小的胸膛。
“我父王之前说过,我这叫用心良苦,夫子也教过的。你不该揍我,要夸我才是,不过你估计最近脑子也不太好用,我就大度地这么算了。”
那点小腔小调倒是拿捏得当。大概也是等地太久饿得厉害,嘴上嘟囔地说着,手也没一会儿歇下来,不停地往嘴里塞吃食。
冬野给我上了点小半碗饭,之前汤水就没停过,左右吃不下什么,也就慢慢几乎数着吃了,看着李谦安将自己塞成藏东西的小松鼠取乐。
陆心源领着王府太医一道上门,许是李渊一不得空,就先到这小偏厅来了。本我是王府内眷,实在不该见他们的,可陆心源是我爹门生,与我算半个娘家人,至于太医也没少来。李渊一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平日里也就没那般多的顾忌。
“陆大哥和太医可用过膳了?”我随口问了,太医没好意思说,陆心源干脆摇头,我招呼下人多上了些吃食,让他们一道入座吃了。
王府太医诚惶诚恐,挨着半个高椅,脊背挺得笔直,吃得战战兢兢。
我干脆不往他那边瞧,看着陆心源说话道:“陆大哥怎带着太医一道过来了,府上谁受伤了还劳动你和太医一起了?”
“王爷不是受伤了么,要让太医瞧瞧,将伤包上才好。”
陆心源与李谦安简直是一个节奏在把自己当小松鼠塞吃的,很艰难地分了嘴回我的问话。
“王爷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伤在何处了?”我笑眯眯着帮他递了一碟子他最爱吃的菜色过去。
陆心源一心埋首在饭菜上,不曾留心眼,随口回道:“还没想好。”
王府太医忽的狂咳嗽起来,咳得嘴里的饭菜一直往外喷,手上端着的饭菜都抖落了不少。意识到之后,赶紧起身跪在一边行礼道:“王妃请恕罪。”
“太医请的是什么罪?”我意有所指地反问了。
王府太医太过老实,一时语塞。
陆心源终于反应过来,舍得搁下碗筷,支吾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故意瞒你的。王爷也觉得帝都之中太过太平不太对,不放心这边,何况东南边陲也很不对劲,卫冉似乎无心征战,因而王爷便寻了个由头,先回帝都了。说是因与卫冉交战受了伤,再回来,即便有非议,也能妥善处置了。”
“那卫冉得了风声,能甘心被利用?”
“反正王爷一切都安排好了,卫冉那边绝对无事,至于旁的人,柊将军与一众王爷亲兵全镇守着,绝不会有事。”
陆心源估计是被交代过,说话也只往含糊之路上走,但凡觉得不太确定是否能被我知道的地方,就往嘴里一直塞饭,让出口的话难以分辨,再问则以懒得再说为由,搪塞过去。
我忽然想起明妃之前说的李渊一回来之际会证明一切,本是不懂究竟为何,适才明妃临走前,尽管被李渊一的突然出现吓了个好歹,可也没忘对我留了提醒,若是没瞧错,当是“笙歌”二字。
明妃这般肯定,那笙歌在东南边陲的大营里发生之事绝不会小,可先头也不见端倪,势必是在酝酿更大的事。三皇子与李淳风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李渊一呆在东南边陲还好,一回来,势力重新划分,定要斗上几回才够意思。
这帝都的争端终于要开始明朗,白热化。
作者有话要说:
☆、笙歌番外(一)
我叫笙歌。
名字由来并无什么了不得的典故,更无什么父慈母怜的东西在里头,不过是班主某次想在一出新戏里加个吹笙的,最好吹笙会唱点歌,正好省了请外头的人唱的,还要花出去一大笔钱。
这就是全部由来,在那之前,我就叫臭丫头。若是有看戏的贵人在,我就不能叫臭丫头了,只能叫丫头。班主说,那些个有钱的贵人不喜欢这些太过粗野的称谓。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屑的,我们只关系吃不吃得饱饭,至于叫什么,反正也不能让自己少饿一顿。
不错,我是个戏子。也不知是多小的时候,被班主捡了养在戏班子里,不过是等着哪出戏缺个谁,我上去凑数,因而学的不精,却是将戏班子里十几出固定的戏全混了个熟。
某日。
我还记得是戏服出了点岔子,戏不能按时开唱,班主为了稳住前来看戏的贵人们,让我穿了戏服上去唱上一段,什么都好,只是不能让贵人们跑了。我就是在台子上漫不经心地背着身下腰之际,见着了那个如玉的男人,站在一群因着戏迟迟不开场而喧嚣不已的人群之中,只他温和地笑着,目光柔得我都觉得羞赧起来,想帮着催催班主,早早上戏。
终于等着戏开场了,我偷着从后台伸出头去张望,没见到他,我一张一张脸看过去了,也没有他。正满心失落,还被班主抓了正着,手上戒尺就要敲到我头上,被一个公公喊住了。别问我为何会认出那人是公公,反正我们整个戏班子的人都能认出来,我们就是靠认人吃饭的。
那公公直接掏了两锭金子给班主,不二话道:“这个丫头我买下了。”
班主还想说什么,又得了一锭金子,本许还想帮我说的话全咽了回去,只讪讪地递了个眼神给我,是不是自求多福之意,我没瞧清楚。
对上一个公公,我也只剩害怕。我是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讨生活的,听过不少关于公公的肮脏事。可我的命是班主的,在班主得了三锭金子之后,我的命也就成了那个公公的。
“你叫什么?”公公问我。
“笙歌。”
“还算镇定。笙歌?倒是有那么点意思,不用改了,就叫这个名儿吧。我是宫里的公公,你只叫我公公便是了,旁的不要多问。”
“是,公公。”我赶紧着喊了一句。
公公满意了,点了点头:“行了,别哭丧着脸了。买你是好事,先头你在戏台子上那一下子被我家主子看上了,至于我家主子是哪位,不用说你也该知道了。宫里可不比这外头,你要事事小心,有事只管来寻我。不过丑话也说在前头,你若惹了什么事端,跟我可没半点干系。”
“是,我知道了。”
“光你这张脸,那些个宫里的规矩糊涂些也没什么大碍,只自己机灵点便是。”张公公领着我上了一抬轿子,继续吩咐道,“我瞧见你在戏台子上,那双眼睛都快掉到我家主子身上了,适才探头出去也是找的我家主子吧?你只管跟着主子,别起什么旁的心思,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到了宫里,我被交给了三个老宫人,前前后后教了我七天的宫里规矩,事无巨细,全是没日没夜地让我记下。在第八日,我见着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是那个公公带着我去的,我连日混沌而惶惑的脑子总算清明起来,原来公公说的主子便是他么,他竟是当今圣上。真像是戏本子里说的,只是念着,就真的得了上天眷顾。
公公态度太过谄媚,将我引过去,一心讨赏的模样。
皇上先是扫了我一眼,明白了公公的意思后大发雷霆,当下命人将公公打入天牢,至于慌乱之下跪了在地的我,侥幸逃过一劫,还因祸得福,被留在皇上身边伺候,虽是毫无名分的,可也是寻常人家不敢想的荣宠。
至于那个公公却因着揣度圣意被问了罪,我再没听到过他。
皇上政事繁忙,得了空总会让我陪着,偶尔弹弹琴,抑或是唱个曲子。他的神情温和得不像个皇帝。不过他很少看我,往往就是听着琴声或是曲子盯着桌案上的茶盏,他喜欢喝浓茶,可伺候的宫人们总也是一杯浓茶一杯淡茶地泡,淡茶就一杯放在那里凉了热,热了凉。
后来日子久了,偶尔我能得皇上赏一杯清茶喝喝。
后宫最是难过,何况我这个横空冒出来的,还没什么身份跟在皇上身边,深得皇上青眼。于是好多妃嫔冒头,先头我还好生受着,不过找事的越来越多,我不想带着一身伤去见皇上,为他再添政事之外的堵,干脆“狐假虎威”,借了皇上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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