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些她所翻阅卷宗上记载的什么,千人之兵,流寇之众……全然不符。
看来,她原本的计划是要泡汤了。
中午时分,黑痣男二当家过来看冷言诺,犹豫再三,终是领着冷言诺向对面一间房子而去。
二当家将冷言诺领到一间房门间,便止了步。
房门紧闭,二当家上前颇为恭敬的敲门。
半响,里面传来颇为悠长绵延的一声,“进来吧。”
二当家看了眼冷言诺,遂推开门朝屋内而去,冷言诺紧随其后,姿态表情处处小受模样。
小破孩子,为了你老娘断袖做了现在连小受都做了,你要补偿我。
普一进门,冷言诺看着屋中男子,眸色闪过一丝诧异,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喊出,“花千尧你是跟屁虫是不是,哪都有你。”可是,再仔细一看,这位男子眉毛要比花千尧细长些,五官虽然精致阴柔,但是整个装扮,气态看上去丝毫不似花千尧看上去那般女气,尤其是一双眼眸,暗光微微,毫无起伏,甚至可以说没有丝毫情绪,看上去有些黯然,不过是同样一张脸,稍微一丁点差异,就是天差地别,迵异二人。
但是冷言诺也很快认定面前这大当家绝不是花千尧,因为,他是残疾。
他坐在一轮红色的转椅上,面色微微显白,倒不是病态的白,而是当真肤色晶莹赛若雪,寒起冰尺若无暇,他的唇色也较之常人要白些,说白了看上有点像要行将就木似的。
一切略显深意的审视与想法能不过在心里过了一遍,冷言诺笑盈盈的,婀娜多姿的上前双手微微一拱,“这位就是大当家的,果然美人,天诚不欺我啊。”
闻言,男子本来平静的容颜波动过一丝颜色,随即看向二掌柜,转眼间明白了什么,轻声一叹,“元志你多事了。”
“大当家。”二当家无志面色闪过急色,急步上前,“给你好找了多少个女人你都不要,我们就以为你…。”
“哎……”男子苦叹一声,面色竟有些哭笑不得,遂看向冷言诺,“此山谷乃僻静之所,公子还是尽快离开吧。”
“哦?”冷言诺眉头微微一挑,“你们请了本公子来,哪有那么好容易打发的,本公子见这里风景怡人,陶冶心性,决定留下长住,既然美人不喜欢,那本公子不近美人便是。”话落,冷言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跟在自己家似的。
不是冷言诺胆识过人,亦不是冷言诺自恃过高,而是她从花千尧二号身上感受到一股子纠结的情绪,明明是让他离开,可是眸中却露出一丝期盼。
他当然不会认为花尧二号是断袖,那就是必有别的意思。
出乎意外的,那些土匪对冷言诺与寒霜更加客气起来。
二当家元志和李非阿贼认为,大当家的是下不了脸面,要不然不会允许冷言诺如此大啦啦的留下来,以他对大当家的了解,能百般使计让官府放任他们的领袖绝不可能如此容忍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在此,定然让她们失去这段记忆送出谷去,抑或直接灭口。
三当家却认为,这冷言诺背后想必势力极大,大当家故意软禁他。
入夜,夜深人静,明月圆润光洁照在天际处,抹抹清辉,映衬得整个山寨和谐怡然。
静,极为静,可是太静了,屋内的冷言诺看着窗外开得妖娆张狂的不知名野花,眉头轻皱,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不安。
然后,冷言诺低声对香叶说了什么,自窗跃出,不过又是眨眼功夫便无声无息的进入了大当家的屋子。
……。
“你来啦。”一句轻叹。
躲在梁上的冷言诺心一惊,被发现了?手指下意识的就要甩出,而随即冷言诺知道那句话不是对她说的。因为在这位大当家话落后,从屋内阴影处走出一位一袭黑色斗篷把自个遮挡的严严实实,甚至于连性别都难以区分的人。
“区区匪首,你倒是当得惬意。”黑色斗篷的人声音似乎故意压低,极其沉郁暗哑,就像是风刮在半浸在水里的沙砾上让人极为不舒服。
冷言诺努力透过现象究本质,脑中确没有任何人物能与之重合。
难道是烈国的人?传言中与天慕国与南国相隔整个海域的烈国,因为地理原因,互不干涉,而天慕国对于烈国也相知甚少。
“你还是如此固执?”花千尧二号语气平平,似叹,似婉,乍一听好像千般情绪化为言语绵,再一听,其实又什么也没有。
“我向来固执,你不是早就知道。”
冷言诺在黑暗中睁着一双鲜明亮妍的眼睛注意着屋内的一景一物,注意着屋内的人,注意到屋外虽然极其轻微却依旧但是无形中强形的森冷气氛。
如果冷言诺没有猜错,外面有至少不少千人都拿着弓箭,强弩,但凡这屋内有丁点响动,或者什么手势,什么暗号,那转瞬间,花千尧二号就会被射成只箭猪,而自己同样如此。
冷言诺看到花千尧二号皱了下眉,极为轻微,同时,见他微微一叹,“我跟你走便是,别扰了他们清梦。”
斗篷人似乎笑了,由于笑声极为难听,让冷言诺几乎觉得他是在哭。
“早知如此,何必让我如此煞费苦心。”声音带着胜利者的骄傲与沙砾露出水面那一晃的得意。
门,开了,无声。
隔着微微月光,冷言诺看到了白日里那个被她调戏抛媚眼的清秀少年,此时,他静静的立在门前,微微躬身,“主子,事已办妥,他们都中了迷香。”声音恭敬姿态虔诚。
只是声音听上去颇为冷,像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色彩,较之白色里很不一样。
冷言诺面色轻薄,原来是卧底,只是这神态有些奇怪。
斗篷人朝着少年挥了挥手,少年转过身走了下去,而在他身后,黑压压的人围在门口,个个眼神如鹰隼,手拉强弩,尖锐而冰冷。
如此阵仗只为对付一个坐轮椅的男子?这男子是谁?冷言诺疑惑起。
而屋内花千尧二号看着走出去的清秀男子,眸中闪过一抹幽光,在悠暗的黑夜里便一把尖利的刀光,“你竟然拿活人练死士。”沉冷质问的语气一改之前的平淡无波。
身后斗篷人没有回答。
闻言花千尧二号又看着门口,突然微微一笑,笑容中夹着丝不难看透的怅惘,“为了我,你们倒是真舍得下本钱,一千名死士来请我,我可真不亏。”
“呵呵…。”斗篷人笑了,而冷言诺笑不出了,死士,没有人没有感情,为烈国皇宫用特殊的禁术手法所控制的无情无欲只知听从命令的活死人,这世上真有?
而且原来这少年叛徒最先是活人却被这斗篷人强行…。难怪白天看上去正常,此时一见竟然显得诡异。
冷言诺突然觉得恶心,花千尧二号就要如此被押送不知名处,或者死,或者一样的,活死人?然后以后会有更多的活死人?冷言诺自认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双手并不纯净,但是眼见那些年轻的无辜的人…。她突然觉得心很痛,似乎想起三岁那年被绑架时救自己的那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警察,那时他拉着她的手说,“不怕…。”
不怕…。
然后,下一秒,冷言诺动了,墨袍带着风声,手掌竖起,以雷电之势朝着斗篷人袭去。
斗篷人只觉一道急风向自己而来,还未明白,白而细的手掌便在眼前。
一切不过刹那发生,此时的角度,除非那些死士轻功已至登峰造顶可以奔来阻止救人,又或者斗篷人武功同样臻于极境,才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退,而躲过这杀气必露的一掌,可是两样都不太可能。
然而,诡异了,斗篷人腰往后一仰,身子生生往左一让,整个身子再一个旋转,这样刁钻快速计算精致的身法,古今奇有。
可是斗篷人做到了,可是冷言诺也做到了,她同样身子一扭,手势紧跟斗篷人,没有半点偏离,步步毫厘像是经过千万次的计算般,一星不差。
“砰”极其沉闷的一声,一掌终是击住了斗篷人的胸膛,掌心的触感如此鲜明。
是女的?冷言诺跳入脑海的第一个认识,然而斗篷人受此一击并未停歇,反而脚尖一点,一个斜移,劲风忽忽,五指成勾向着冷言诺的脸而来。
一刹那间看着那成勾的五指,冷言诺想到了九阴白骨爪,那阴勾勾的指甲阴深似乎还泛着黑气,只要沾染一星半丝儿,那就是命丧九泉的下场。
冷言诺眯了眯眼,身子不动了,她看着那五指逐渐放大,似乎一个慢镜头,然而当斗篷人刚要触到冷言诺面上时,停住了,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一定有些慌张,因为她的手在抖,甚至于指甲都在颤栗,极其轻微便确实在颤。
“阁下好身手。”斗篷人盯着突然出现并扣住自己的墨袍男子,语气无半丝起伏。
“彼此彼此。”冷言诺笑,手中直指斗篷人腰身的剑却未动半分。
斗篷人偏过头看了眼一直坐在轮椅上的花千尧二号,“原来你找了这样一个好帮手。”
花千尧还未开口,冷言诺却开口了。
“什么帮手,竟然妄想掳走本公子的压寨夫人,生生的破坏了本公子欲以偷香的情趣,实在该死。”语气暧昧不失凌厉,一点不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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