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谖只是被刘贵人牵着走着,低头默不作声。刘晴看到秦谖样子闷闷,忙宽言道:“凭她位分再高,也要事事秉公,这毕竟是皇上的后院,瞧那天她也不是处置了令贵人两个刚带进宫的丫头么。我们只要自己守好礼,不怕她以势压人。”
秦谖这才面带忧色的说道:“那天不知怎么要令贵人对自己生了误会,后来虽然澄清,却让她失了两个贴身的丫鬟,想来她对我一定还是心存芥蒂的,不然,也不会让贵妃娘娘将我安置在永和宫。”刘晴又想起那天梁晓跋扈的模样,不屑道:“自己管教不善,在人前闹了这么大笑话,她就算迁怒,也只会记在我身上,那天我与她句句不和,妹妹放宽心,好好住着,有什么事还有姐妹们与你出主意。”
秦谖等的便是这句话,忙道:“说起来那天的事,还没当面谢谢各位姐姐们,若不是你们,妹妹这脏水就得受着了,连诉委屈的地儿都没有。”刘晴面有得色的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却听薛茜竹在一旁道:“说到这我可想起,那日皇上身边的宫人长乐姑姑来找你,不知是因为什么?”
秦谖听了这话面色一怔,薛茜竹忙道:“妹妹不愿意说也就罢了,姐姐也是随口问问。”秦谖看了看薛茜竹,她与薛茜桃是姐妹,不过她是正经嫡女,她妹妹是偏方所生,虽然如此,从小姐妹感情也颇好。这次因为茜桃是庶出,仅仅封做了答应,茜竹却是封了贵人,还被赐封号良。心里打量着二人,嘴上却说:“姐姐不问妹妹也是打算说的,原来那天事情闹大,承福殿有公公竟然回禀了长乐姑姑,长乐姑姑忙忙赶来,以为是我偷了簪子,偷偷把我叫去说是为了保存我的脸面,不能再犯。我忙将事情经过说了,长乐姑姑才走。”薛茜竹似信非信,也没多说什么,刘贵人倒是替秦谖打抱不平:“妹妹未作亏心事,怕丢什么脸,倒是那令贵人,可是丢脸丢大了,不知回头怎么气着呢。”
众人一并说着,都去了刘晴房中一起用过晚膳不提。
这面长乐却迟迟没有回皇上那里复命,反而去了冷落已经的坤宁宫,三年了,宫里摆设一样未变,还是以前那样,皇上虽然吩咐过要人日日洒扫,却还是少了份人气。第一次,她不敢去面对皇上。这些年,皇上对娘娘的情意她看的分明,若是知道了娘娘的消息该有多开心,可是又记着娘娘交代下来的不能说与任何人听,想到以后要独自苦守这个秘密,一向藏不住心事的她心里难免闷闷的,一面又想着娘娘交代给她的话,心里越发苦闷,她心事一向简单,觉得这件事解决方法很简单,就是向皇上说个明白,凭皇上对娘娘的情意和了解,难道还会不信不成?娘娘啊,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长乐将坤宁宫细细转遍,心中感慨万千,总想找人说说话,未央一定还在养心殿服侍着,先不想回去,心里嘀咕着,脚步往侍卫所走去,想去找袁鹤。
袁鹤也是同长乐,未央一起随瑞珠进宫的,也是瑞珠父亲的心腹,因为不放心将女儿送去那从来爱多起事端的**,特意将袁鹤一起送进宫希望能保护瑞珠周全。皇上体谅太傅心情,特意封了袁鹤作御前带刀侍卫。袁鹤与长乐未央二人关系甚好,有什么事都会帮忙解决代劳。
长乐想来想去,便去找袁鹤说说话姐姐烦闷,去了侍卫所却听说袁鹤不在,心里沮丧不已,才慢慢拖着脚步去了养心殿。
皇上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见了长乐忙问:“怎么都这时候才回来,见着那秦谖没有,她怎么说?”
长乐不敢抬头,眼睛望着地面回道:“是见到了,可是她说的话颇为奇怪,她说是梦里有人教唆她,她才戴着那副头面,也是梦里有人指引,那天才会出现在桃林。那梦里人告诉她,那个时辰要去桃林,遇见了人一定要提醒在蒸贝母甲鱼汤少盐。”
皇上脸色一时晦暗不明,“梦里?真是天方夜谭。”说完仔细想了想又问:“瑞珠平日吩咐你的这句话还有谁知道?”长乐想了想摇摇头:“不该有别的人听到,不过,倒也没防着别人。”
“这就是了,一定是那秦谖不知从何人口里听到了瑞珠这些喜好,想以此来夺宠,哼,这个秦常在,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她背后这般教唆。一定严惩不贷!”
长乐心里着急,刚想张口说什么,却见未央进来了,满脸义愤,显然听到了二人对话,因为在皇上面前向来不拘礼,放下手中食盒便道:“居然还有如此用心的人,皇上可千万不要被这种人的话迷惑住,娘娘生前宽厚心善,没想到薨后还有人拿这事做文章,真是不可饶恕!”
皇上因为瑞珠的原因,从来不与她二人计较,反而温言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你俩有空去趟内务府,把以前在坤宁宫伺候过的宫人们如今在哪做活都详查一遍,有什么可疑的人都汇报给我。记着,细心些,不要漏了一个。”
长乐只得与未央一起领命退下。
看见两个人退下后,元真眼里才露出了疲倦,缓缓的靠在了椅子后的软垫上,想起那日在德阳殿上与秦谖对视的那一眼,她眼中仿佛又千言万语,饱含着无限深情,分明像极了她的那双会说话的眼,心里忽然惘然“瑞珠,难道你真的是托梦回来了么,那为何要选中她,她与你,相差千千万万啊,你为何从来不肯入我的梦,来慰我的这份辛苦思念呢。”
这样想着,忽然向身后的一个影子说道,“你出来。”刹那间,影子变成了一个人,面无表情,凝成一个跪姿。皇上也不看他,只是吩咐道:“秦谖,你记住这个名字,去好好查查她的底细,还有她进宫前前后后都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最好都打探清楚,事关重大,我只放心你。”跪着的人领命起身,又变成了一个影子,不见踪迹。
元真又喊进来本来让他在外候命的陈总管,:“去,传钦天监来回话。”
第十二章 永和宫
更新时间2014-3-2 0:32:29 字数:2478
陈总管忙领命去了,过半柱香时辰,钦天监卢宜安随着陈总管进来了,元真方睁开眼,看了眼钦天监,又向陈总管挥了挥手,陈阜会意退了出去。
皇上抿了一口茶,试图赶走疲乏的困意,定了定神,才开口问道:“宜安,你曾经告诉朕,天象太平,后星未陨是么。”卢宜安闻言眼皮一跳,还是恭谨的回答:“回皇上,德懿仁皇后虽然薨逝三年,但天象后星依然伴紫薇,未显有恙。”
皇上面色并无变化,可一双眼突然透露出森然的怒意:“瑞珠走的时候你也在场,她走了,走了就不会回来了,莫非你的意思是她魂魄依然在这宫里不肯散去?”
卢宜安脑门渗出了汗珠,一双腿一软已经跪了下去:“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才疏学浅,学艺不精,又不敢欺瞒圣上,微臣也觉得惭愧不已,娘娘是中宫之主,九天凤凰,怎么会做孤魂野鬼逗留不走。微臣以为,也可能那紫微星旁的后星,所指并非是德懿仁皇后,而是另有其人。”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卢宜安,心里忽然生了些许愧疚,自己越发多疑了,竟然怀疑起他,卢宜安自幼作自己伴读,从小好学有识,又有大志向,还能掐会算,可是三年前因为说了那句“后星尚稳”的话,自己便迁怒与他,遣他去做了钦天监,让他一腔理想变成了空谈。又想自己那时候做太子的日子多好啊,每日最期待的便是瑞珠能随太傅一起进宫,每当瑞珠进宫自己便心神不宁,太傅因为自己不认真而罚抄《资治通鉴》,自己便让卢宜安代劳,跑去找瑞珠玩。
皇上的眼里多了几分怀念:“宜安,你起来,你心里可是在怪朕?”
卢宜安听到皇上口气松了,才敢起身,发觉汗湿了后背,黏了衣服,不禁苦笑,自己曾经何曾这样怕过那高高在上的人。想说什么不敢说,抬头看皇上脸颊瘦削苍白了不少,才咬牙道:“微臣知道皇上还在介怀德懿仁皇后的事,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皇上要振作起来,还有天下臣民需要皇上去关心去爱护。希望皇上保重龙体。不要再执着此事了。”
皇上听出他口气中的担忧和真诚,缓缓叹了口气,“你知道么,这次选秀遇到了一个人,和她太像了……”随即又想起了那个眼神,那眼神中想透露给自己的千言万语,心中更觉怅然。对卢宜安道:“罢了,你的话朕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卢宜安又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男人,身处万人之上又如何,内心总有难以排解的苦闷忧愁。心里叹了口气,又跪下行礼:“微臣告退。”复倒退着出去了。
秦谖这时候也用了膳回到房中,看到如镜如花二人正在洒扫收拾,突然想起今日簪子事件如镜可是立了功的,总算心思还机巧,也看出二人暂时都没有二心,这样想又看了看门外没有别人,便关了门,闩上了。如镜如花看秦谖进来,也都停下手里活迎了进来,秦谖接过如花递过来的一杯茶水,慢慢的抿着,开口道:“今日的事还多亏你们了。”如花如镜皆一愣,如镜才开口道:“小主这样说折煞奴婢们了,奴婢们替小主办事,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