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你当真觉得这个孩子好?”这是您的外孙儿,秦谖满目柔情,看向眼前这个露出老态的老人,和他怀里的孩子。
“自然,老臣十分羡慕。”李蕴抱起孩子,柔软的一团,可偏偏想起自己的女儿,心中伤怀不已。
“皇上一向敬重李大人,本宫尝尝听闻,心中也仰慕已久,生下黎儿,幸好是个聪慧的孩子,只是不知能不能有福气……李大人,本宫有个不情之请。”秦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主意。
李蕴看向怀里的孩子,没有在意秦谖的语无伦次,听到秦谖有事相求,几乎是本能的又警觉起来,却不好立刻拒绝,只得缓了语气道:“娘娘请说,老臣量力而为。”
秦谖道:“本宫想让李大人日后担任这孩子的老师,李大人可否愿意?”
李蕴一愣,万没想到秦谖会提出这个要求。
秦谖看李蕴发愣,心里有些急,不由得挽住了李蕴的衣袖:“本宫早就听闻李大人学识渊博,品行也让人敬重,今日见到李大人,更如亲人一般亲切,李大人可否愿意日后教习元黎,本宫的孩子若能得到李大人亲自教习,一定会安稳放心。”
李蕴看着挽着自己衣袖的女人,这也是瑞珠常常对自己做的动作,或许她自己都未注意,只是一旦有事想求自己,必然会这般挽着自己衣袖撒娇,又听秦谖说自己仿若亲人,想到曾经为了一己之私差些害了眼前的女子,心中愧疚之意更甚,如何还能拒绝的了,再加上一看到怀里的这个孩子,李蕴心里就凭空升起了怜悯和关爱之情来,一下子就喜爱上了这个孩子。
想着,李蕴不动声色的抽出衣袖,“左右还有许多年头,娘娘现在着急什么,老臣答应娘娘,若到时候老臣还未老眼昏花不经事糊涂了,皇上也同意的话,老臣愿意担任皇长子的老师。”
“李大人,本宫在这里先谢过了。”秦谖听到李蕴答应下来,心里欢喜非常,虽然知道还有很多年,秦谖却已经抑制不住的激动不已。
李蕴看出秦谖神情不似半分作伪,心里也对这个女子生出不少好感来,忍着不舍将元黎递还给秦谖,“娘娘何须言谢,这里风大,当心孩子着了风寒,娘娘还是快些将孩子抱进去吧,老臣,也要回去了。”
秦谖接过元黎,匆忙出来未将孩子裹严实,也担心元黎受冷。便不舍又心痛的和李蕴告别,“李大人说的是,那本宫,就回去了,李大人平日也要注意身体,也免得皇上担忧。”本来秦谖还想问问自己母亲,问问自己哥哥,但是唯恐李蕴怀疑,只得将李蕴放过了。
李蕴也答应着,告退转身离去了。
秦谖看着李蕴的背影,只觉得心内一片萧索。
父亲,此日一别,日后可还能又相见的机会?我当如何告诉你,女儿并没有死,只是换了一个身躯面孔,继续活着呢。
就在秦谖心内无限凄凉,郁郁回殿的时候,薛茜桃也是目不转睛的在底下偷偷注视着李紫曦的一举一动,想着岑今所传的信中对李紫曦的一片痴情,今日这样的机会,怎么会不借机见面?
李紫曦却只是一脸担忧和关怀的看向皇上,皇上已经喝的多了。
一会儿,太后先行离去,众人少了几分拘束,皇上却不愿意走,要继续看歌舞一杯杯的喝着酒。
众妃也都陪着,各自欢喜娱乐。
果然借着吵闹进来一个婢女打扮的人,看样子却不是宫里的,像是外面谁家的婢女,走到李紫曦面前,附耳说了几句,李紫曦猛然皱起眉头,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自己,纵然注意到,旁人也不过只会以为是李太傅的婢女吧,不然旁人家的,怎敢这样来到众妃与皇上所在的殿里。
李紫曦看没人留意,心内着实纠结了几分,罢了,也该把话说清楚,断了他的念想,到底是与他相交一场。
想着,还是起身,有些遮掩的跟着那婢女出了殿门。
薛茜桃自然是留意到了,因为自己却在一个角落,只与一些不入流的常在答应时不时的说几句话,没人注意,便迅速起身跟着李紫曦出门了,也没有引起谁的怀疑。
而秦谖虽然已经回到了座位,心内却不能平静,忽悲忽喜,又忧从中来不能自己,刘晴看到她的异样便坐过来与她说这几句话开解,秦谖为了免去刘晴的忧心与怀疑,勉强的说笑玩闹起来,已经是精力不济,自然没有留意到一前一后出门的李紫曦与薛茜桃。
ps:这一章修改完毕!\(≧▽≦)/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归
薛茜桃尾随李紫曦出去,李紫曦此时正心里烦扰不安,想着面对着岑今的措辞,丝毫没有留意身后,因此薛茜桃跟的也十分安全。
照例是群臣宫宴殿后的树林,照例是风寒雪夜,李紫曦心里却没有多余的感怀,想着皇上方才面对伯父的情景,到底是没有忘记姐姐的,想起那位未曾谋面的姐姐,是多么幸运的一个人。
正想的入神,忽然从背后跳出来一个人,用力抱住李紫曦,“紫曦,紫曦,你可来了,我好想你。”
李紫曦吓了一跳,慌忙使全身劲挣脱了那个怀抱,一看果然是岑今,心里不禁又羞又气,不自觉的已然拿出了德妃的气势:“你,你好大的胆子。”
岑今却丝毫不以为意的笑道:“你是担心有人?放心,她是我们家的家养婢女,断不会多说一句话给别人。”
李紫曦看岑今既得意又隐含兴奋的神色,与心中曾经动心的那个为自己抚琴的朗朗君子截然不同,心里生出了一种悲凉的厌恶,“你叫本宫来做什么?还有什么话难道本宫上次没有与你说清楚么?”
岑今却满脸愕然,这样冷漠的李紫曦,与信里的柔情蜜意截然不同,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般的,岑今的兴奋之意也减弱了不少。
“紫曦,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李紫曦看他模样,已是不耐,“你想要本宫如何对你?”又想起皇上对李瑞珠的念念不忘,想起这个人曾经抱着自己叫出的却是李瑞珠的名字,想起方才自己心中暗自敬重的伯父却对自己宛如陌生人,心中积攒许久的气恼之情急于寻一个发泄口。可这些感情这是在胸间激荡着。又因为从未重口责备过谁,一时之间愤怒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紫曦?可是皇上有为难你?定是你在这宫里拘着,不敢说出真心话是么。你放心,你上次和我说的话我一直记着。一定会有待你出宫的机会。”岑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紫曦对自己的态度怎么会忽然转变,只得有这一个解释,心里才好受了些。
李紫曦却越来越莫名其妙:“本宫何时与你说过什么?带本宫出宫?你在说什么梦话,你还不明白么,本宫是皇上的,心也是皇上的,一辈子只会陪在皇上身边。”
薛茜桃听得火候差不多了。生怕再说下去会穿帮,忙将准备好的石头用力抛向对面的小路上,岑今听到李紫曦的话立刻心急起来,就要发问,可是听到了声音,想起来这毕竟是宫里,不宜轻举妄动,才按捺下自己的急躁,静心听着动静。
李紫曦也是听到声音的,心里一慌。生怕被人看到,又挂念不知饮了多少的皇上,便要急匆匆的离去。走前平下心来又说了一句:“你既挂念着她,当初为何要她入宫,如今却缠着我做什么,她是她我是我,你还不明白么?”
看着岑今陡然变得惨白的脸,李紫曦知道岑今心里到底是不能忘记李瑞珠,心里不知是悲还是喜,又恐被人看到,转身决然而去。
薛茜桃看到。也偷偷的跟在后面,回了殿里。
只剩了岑今在原地怅然许久。面色苦痛,瑞珠么。她甚至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心心念念一心系她,后来知晓她与太子生情而只能无动于衷,否则,那样的女子,自己怎么会让她入宫?若是他有的选择的话。
如今,李紫曦仿佛天意一般的来到他身边,他终于先于皇上的认识了她,也从她曾经望向她的眼里确信看到了真情,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女子最后依然还是皇上的?
对于那个年轻的皇上,这个年轻的武将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些许怨气。
让他心心念念一直牵挂的女人,他再不会放手第二次,有时候他也会无数次的想起,若是瑞珠知晓了自己对她的情意,而没有认识太子,今日瑞珠,只怕还会伴在自己身边,又怎么会有数年前的那桩悲剧。
“公子,走吧,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那德妃娘娘像是有什么苦衷一般,不敢与公子叙相思之苦,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终于,岑今身边的婢女开口了,打断了岑今的沉思。
岑今才回过神,转头向另一面走去,“我知道的,她一定是怕皇上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少了这层顾忌,大胆与我一起的。”
宫宴并没有到很晚就结束了,众人各怀心思的回到了各自寝殿,到底是年轻的姑娘们,在这大约是宫里极少的大型庆祝日子里,随着这样的气氛而欢快的到底还是大多数,而如李紫曦秦谖一般思虑过重而迟迟难以入睡的怕终于在少数。
而如薛茜桃一般辗转反侧眼里闪烁的都是恶毒而兴奋的光芒的,只怕确实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