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茜桃一路想着长乐与宜贵人已经勾搭在一块就觉得心里发闷,尤其是她连秦谖是什么时候下的手都不知道,就已经落后了别人一步了,这对一直喜欢占尽先机的薛茜桃来说,无疑是重大的受挫。
再加上自己这几日并没有如预想般的听到秦谖大惊小怪的说身子不舒服,更没有听说秦谖在皇上面前拿孩子说事博众人目光,让薛茜桃对那药的药效禁不住的怀疑起来。
三姨娘痛苦的神色薛茜桃还历历在目,那是一种不被人信任的被人嘲弄轻视和随时担心失去孩子的痛苦。
与秦谖此时的云淡风轻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一直喜欢算计的薛茜桃十分苦闷,一进来听说姐姐找自己,想到她不过是失了宠的贵人罢了,不定一辈子就是这样无宠而终了,宫里谁不把她当个笑话一样的传,她却没半点眼力劲儿,还在植萁轩拿自己当回事,对自己如往常一般的吆来喝去,便十分不耐烦,“我这会子头晕的厉害,估计是中暑了,你们去御膳房给我熬个解暑汤来,我就不去姐姐那里了。”
碧影听说,答应下来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是去了哪里,怎么就中暑了回来,太不小心。”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了皇上那里,好了,快去准备解暑汤,我要回殿好好休息着了。”
碧影红衣对视一眼,目光里交换了一种了然,看薛茜桃进自己殿里了,便去薛茜竹那里汇报了此事。
薛茜竹一听妹妹拒绝了自己,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将正在吃的龟苓膏“啪”的打翻在地:“看到了么?我从府里一起走出来的亲妹妹,就是这样背叛我的,我看她不来,就是心虚,又拿皇上当挡箭牌,分明是算准了我见不到皇上,无法和她对质!”
山竹忙在一旁安慰道:“主子消消气,我看天意还是站在主子这边的,瞧,宜贵人薛贵人二人都没能碰上面,宜贵人明日还会照常来,我们只要找机会不要让薛贵人和宜贵人碰上面就好了。”
薛茜竹脸色发青:“怎么能不让她们碰面?她们若是非要在一起我还能强拉不准么?谁还不知道我,是个失了宠的没指望的……”说着说着心里委屈,拿帕子拭起了泪。
山竹便低头在薛茜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薛茜竹“嚯”的抬起头来,“这样可行?”
“让红衣碧影去,她们俩还是信得过的。”
“那万一……这事成了,那死丫头去皇上那里告发咱们怎么办?”薛茜竹又想起了一件事。
“主子放心,左右薛贵人手里有没什么证据,若是薛贵人看到宜贵人那光景,保准不会再和她一条心了,我看薛贵人也是以为宜贵人那里有高枝攀,若是宜贵人那边行不通了,薛贵人自然不会再去跟她一条心。”山竹慢慢劝着薛茜竹。
薛茜竹点了点头,眼睛望向红衣碧影。
薛茜桃此时已经沉沉的睡熟了,她并不知道自己苦心孤诣在自己姐姐面前维持的形象在一个自己完全意料不到的拜访下崩塌了,薛茜竹对自己妹妹薛茜桃最后一点忍耐终于在原本就存在的嫉妒心下和秦谖刻意的挑拨下消磨殆尽。
薛茜桃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亲娘穿着一身象征大夫人地位的大红色连理暗绣隐花长袍站在自己父亲身边,接受着每个人由衷的尊敬和爱戴,而自己则被八抬大轿堂堂正正的以薛家嫡女的身份抬出去了,昂首挺胸的接受着每个人的庆贺。没有薛茜竹,没有真正的大夫人。
自己父亲眼里只有娘亲和自己。
这是薛茜桃从小就在幻想着的美梦。
薛茜桃在梦里甜甜的笑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将计
第二日,秦谖醒的很早,天还未全亮。
借着刚添的油灯,秦谖坐在铜镜前,慢慢仔细打量着自己。
未曾梳洗,皮肤却如象牙一般白腻,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白腻的肤色上还带着一抹绯色,显出了小女人的一抹柔婉,而自己以前最初最不喜欢的这个身子的眼睛,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特色一样的不大不小,看上去却是一汪水一般,一嗔一喜皆是多情,黑发如瀑。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
好像不经意间,自己慢慢发生着改变。是冷香丸与阿胶的效果么。
秦谖铜镜里的目光变得惘然了。
如花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主子对着一盏油灯,坐在铜镜前,披散着头发不知在想什么。
“主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如花小心翼翼的问道。
“早么?大概是心里存着事吧。”秦谖叹了一口气,手抚向自己的肚子,“你说今日,我是去还是不去?”
如花一愣,才想起今日还有良贵人的邀约要赴,主子是在愁这个么?
“主子既然担心,索性就不要去了,我看良贵人才没有安什么好心,主子不如就在殿里好生呆着,想出去了等天阴下来,不那么热了,我们陪主子出去走走。”
“良贵人自然没安什么好心。”秦谖忽然闭眼,“以前与她走近过,她们这一对姐妹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我说的是她们的心思。前日她在皇上这里受了气,我心里猜测着与她妹妹脱不了关系,可为什么偏偏是在我的云台殿呢,我看良贵人那时候的眼神,似乎是恨上了我。她如果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我若不去,她一定还会想到别的法子。我是想让她这次直接死了心思。”
如花进来又添了几盏灯,上前拿起秦谖的长发,在手里慢慢摆弄着:“主子觉得这样好,那就去做吧。不要担心别的什么,我相信主子心里有分寸的。”
“对我这样有信心么?为什么,难道你不怕我这次或许就中了良贵人的招儿?”透过铜镜,秦谖一双眼盯住了如花。
如花轻松的笑了笑:“因为从跟着主子那一天起,主子就没有叫我失望过。虽然心里一直在奇怪,为何其他入宫的主子们都好好的,偏到了主子这里,过得这么辛苦,可是主子从不曾畏惧过不是么?”
秦谖不说话了,慢慢思索着如花的这番话:“过得辛苦些也没事。因为辛苦,所以才更有资格得到更好的,奴婢读的书少,看得人经的事却不少,一双眼。还是明白的。”
辛苦么?秦谖闭着眼睛在心底问向自己。也许是有一些吧,可秦谖心里很坦然,自己能重活一世,已是不易,曾经自己轻松愉悦过,没费什么力气便登上了皇后的宝座,可是结果呢。一脚踏空,险些万劫不复。
多么辛苦都没关系,只要最后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对此,秦谖是坚信着的,她相信上天这样安排不是无所作为的。
再睁开眼睛时候,秦谖眼里慢慢重新恢复了坚毅的神采。
“你说得对。如果真的被良贵人那样的人算计了,不说你们,连我自己都会对自己失望。”秦谖向如花微微一笑。
如花看到了秦谖眼神,放下心来,精心的为秦谖打理着发饰。
薛茜竹给宫里每个主子都发去了邀请。有许多人知晓了薛茜竹被皇上嫌恶的事情,纷纷一口回绝了,梁贵妃本来也不想去,又拂不下自己生病那几日薛茜竹日日上前请安问候的面子,加之也想出去走走,倒是应承了下来。
还有几个新进宫的人气焰都不如薛茜竹嚣张,又想起薛茜竹还有个受皇上恩宠颇多的妹妹,便也都去了。
因此等秦谖过去的时候,倒已经有人三三两两的在御花园集结了,阳光还不刺眼,温度还不高,秦谖一路走来心里坦然不少,身子也舒畅了。
薛茜竹看到秦谖来了,满脸笑容的迎了过去:“昨日听说你来了植萁轩,怎么也不去看看我,我们好歹也是一起入宫的,那么点情分可不要磨灭了。”
其他人也都往这边看了,心里猜测着这二人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
如今宫里正红着的宜贵人若是与良贵人交好了,再加上还有一个皇上宠眷颇深的妹妹,还听说这次连梁贵妃都买了良贵人的面子要来,那么良贵人的身价可是抬高了不少。
皇上不喜又如何,这宫里人,有几个是皇上喜的?
几个来赴邀的顿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是对的,若是有机会和良贵人交好,说不定便也能顺势攀上她的妹妹和宜贵人。
秦谖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目光,迎着薛茜竹的笑脸淡淡牵了牵嘴角:“良贵人说的哪里话,若是一块儿入宫的情分也算作情分的话,那良贵人平日何不多与其他几位进宫的妹妹多亲近亲近,倒是念着我,我却是不敢承良贵人的情的。”
薛茜竹觉得嘴角笑容有些僵硬,她原本是想着宜贵人她既然应邀来了,就还是给自己几分面子的,却不想宜贵人一开口,就当众在打自己的脸。
“对了,今日怎么没看到茜桃妹妹?”秦谖假装没看到薛茜竹的脸色,冲薛茜竹身后瞅了瞅,“她昨日说有事找我也没见她,哦,我想起来了,她一向不喜欢你,又怎么会来应良贵人的邀呢?晴姐姐也没来,看来我这一趟是白来了。说来良贵人也真是有闲心,我以为上次被皇上说了一通后良贵人就闭门不出了,看来是妹妹想多了,还是良贵人心态好,看来是妹妹想多了,不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