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李邺先是沉默了片刻,最后才苦笑着吐出这两个字来:“被人毒死了。因为那是皇祖父给我安排的,他家中显赫,对我而言会是极大的助力。所以,他就被人毒死了。当时他才不到十岁的年纪。”
陶君兰也是沉默下来,最后只能轻叹了一声,言道:“将来等你有能力时,再替他报仇就是。”
李邺苦笑:“唯有如此。”他知道算是他害死了那个伴读,所以后来再不肯要伴读了。而那时候,他已是“哑”了,所以没有伴读也没人在意了。
“是皇后所为?”陶君兰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
李邺点点头:“是皇后所为。其实,皇后也曾对你下过毒的。只是发现得早,这才没让人得手罢了。”
陶君兰闻言便是有些惊愕,随后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心里也就有数了。那时候,的确是有个二等丫头突然被丁嬷嬷发落了。因也不是贴身服侍的,所以她也没太留心。如今想想,丁嬷嬷发落人的理由的确是挺勉强的。
“那你当时怎的不告诉我一声?”陶君兰微微皱眉:“竟是瞒了我这般久?”
“当时你怀孕了。如何能告诉你这些,叫你心忧?纵是我,也是回来之后才发现的。说实话,若非是发现得早,后果是真不堪设想。”李邺叹了一口气。如今想起这件事情仍是有些后怕。最后他到:“今儿告诉你,也不是翻旧账。是想提醒你,皇后最擅长的便是这些阴私手段,你从今往后,务必打起十二万分小心来防备。”
丁嬷嬷如今已是到了颐养天年的年岁,而且看顾拴儿已是吃力。所以陶君兰这边,少不得只能自己小心些了。
陶君兰被李邺说得心里发紧,便是忙道:“回头我再仔细的排查一遍。”
陶君兰还没来得及排查,宫里宜妃就悄悄递出了消息来,说是皇后和武王悄悄见了一回面,达成了某些共识。
这个事儿表达的意思,陶君兰和李邺早就猜了出来。只是如今再听着,虽说作用不大,不过却是代表了宜妃的一番诚意。
陶君兰想了想,便是叫人给袁琼华送了一篮新鲜的草莓说是给阿武的,不过实际上只是意思意思罢了。表示一下心意。毕竟阿武那么大一点儿,也不可能吃不是?就是真到了能吃这些的时候,她反倒是不敢再送这些了。
而这会子给阿武送东西,也不过是想给宜妃看看她的态度罢了。
不过很快陶君兰就知道,自己送去的东西没到了袁琼华手里,而是叫皇后的人拦住了,半路就随意赏给了宫人吃了;陶君兰也浑不在意这事儿反正只要大家都知道她送过东西就成了。让她在意的是,这个事儿反倒是姜玉莲与她说的。
姜玉莲如今的态度很恭敬,也很温顺。和以前可谓是大相径庭。
面对如此的姜玉莲,陶君兰倒是很满意。悄悄和李邺一提起了一回,李邺也是不大在意:“只要她乖乖听话就行了。”
陶君兰心道,或许姜玉莲是真的开窍了。心里倒是微微的有些松了一口气。只觉得省心不少。
而这事儿没过多久,武王便是收拾妥帖准备出征了。在这之前,李邺倒是扎扎实实的在家呆了足足有十日左右。
弟弟要出征,做哥哥的自然不能没半点表示。李邺大大方方的将自己上一次出征,皇帝赏给他的剑送了过去,还是大张旗鼓的送过去的,美名其曰,希望此剑能助武王平定叛乱。
这一做法,自然是叫人称赞大度。有长兄风范。
李邺只是谦逊。
及至武王出征那一日,李邺自然还是要出面的。所以陶君兰便是起了个大早,替李邺穿戴。今日十分重要,自然是不能有半点马虎的。
“皇后也会亲自出面。”穿衣的时候李邺如此言道,笑了笑:“到时候会有一场好戏。”
听李邺这么一说,陶君兰顿时就生出了几分好奇来:“什么好戏?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去看看了。”
李邺一笑:“放心吧,到时候我回来一定与你细细描述。你在家安心等着就是了。对了,今儿你不是有客?哪里能出门?”
陶君兰这才想起今日左显御的夫人秦氏要过来,便是叹了一口气:“这倒也是。”末了又嘱咐李邺:“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你一定都要保重自身才是。千万别以身犯险。我和孩子都指着你呢。”
李邺连连点头,一本正经好无敷衍:“嗯,我记住了。”
事实上,今日这场好戏是他导演的,他又怎么会遇到危险?倒是皇后,该好好担心一下自身才是。
陶君兰亲自送了李邺出门,直送到了二门处,这才折返了回来。
回来的路上,倒是看见了迎春花开得极好,当下陶君兰便是笑着对红螺道:“你瞧,春天总算是来了。这冬天,就这么过去了。”
红螺看了一眼迎春,也是笑起来。不过说出的话却是一语双关:“可不是?冬天过去了,春天自然也就该来了。天也就越来越好了。”
陶君兰听出了红螺的意思,也是点头:“可不是越来越好了?”
第一卷 第599章 主意
陶君兰亲自剪了一束迎春花回去养在瓶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的缘故,这么一束迎春花,倒是真的给屋里带来了融融春意似的。屋子里都是明媚亮堂了起来。
秦夫人来的时候,陶君兰正给明珠做肚兜。嫩黄的缎子,绣了刚舒展开来的荷叶和嫩粉色的莲花花苞,还有斑斓的蝴蝶和蜻蜓。这是个费功夫的,事实上就这么一个肚兜,她已是做了一个冬天了。
秦夫人笑着给陶君兰行礼请安后,便是凑上来看陶君兰手里的活计,只看了一眼便是忍不住惊叹一声:“陶侧妃可真舍得费工夫,这么一个小肚兜,也不知花费多少功夫呢。瞧着这颜色,是给明珠小姐做的罢。”
陶君兰笑着点头:“也就只有小姑娘用这样的颜色才不觉得太轻浮。拴儿如今大了,却是也不喜欢这些花哨的东西了。”
“我以前也喜欢给我家那几个孩子做这些小玩意儿,只是后头事情太多了,也就慢慢的没那个闲工夫了。”秦夫人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顿了顿又有些惊奇:“倒是没想到陶侧妃竟是还抽得出时间。”
“端亲王府不比其他王府,人少,事情自然也就少了。”陶君兰笑了笑,接着关切的问了几句其他的事儿,不过也都是些琐碎和客套罢了。
待到说了一阵子话,陶君兰这才道:“秦夫人今儿来,可是有事儿?”
秦夫人也是正琢磨着怎么开口,陶君兰这么一问,她当即就是一怔,不过也没觉得尴尬,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低声开口道:“其实我今儿来,是有事儿想求侧妃您。”
秦夫人说得这样郑重,陶君兰也就没再散漫,正襟危坐起来:“秦夫人但说无妨。”
秦夫人看着陶君兰,还未开口倒是眼睛先红了。起身就朝着陶君兰跪下了,哽咽道:“求侧妃帮我!汾阳侯日前被太医诊断出不能生养,所以便是动了抱养孩子的意思。我得了消息,说是看中了我的儿子!”
陶君兰被这话惊了一下,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汾阳侯不能生养?看中了你的儿子?”
秦夫人红着眼睛点头,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那你想要我如何帮你?”这是旁人的家务事,陶君兰还没自大到这个程度,自认为可以插手。所以,她也没贸然答应,而是这么问了一句。
秦夫人既然开了口,自然心里也是有成算的。当即便是道:“还请陶侧妃帮我们与王爷说几句好话,尽快将汾阳侯定了罪。哪怕将汾阳侯府的牌匾摘了也是无所谓了。只要能让我们与他们脱离了关系,就是散尽家财为奴为婢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秦夫人这话倒不是什么为了说着好听的,而是发自肺腑。
陶君兰自然也感觉得到秦夫人的诚心诚意,当下沉吟片刻:“那你们可有法子定了汾阳侯的罪?”
秦夫人连连点头;“有的,最近的有汾阳侯刺杀九公主的事儿,还有别的一些贪赃枉法之事情。再有不堪的,便是汾阳侯囚了一个小户人家的公子做娈童的事儿。如今那人都还被关着呢,听说情况十分凄惨。可怜那公子的家人只当他已是死了,哭得死去活来的不知多伤心;。”
汾阳侯混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真想找点什么罪过出来,那自然是再容易不过的。只是九公主那个,陶君兰却是不打算拿出来用。倒是秦夫人后头说的这一个,她觉得正是个好理由。
“这事儿也不必王爷出面,我与你出个主意。”陶君兰笑了笑,亲自将秦夫人扶了起来,然后言道:“到时候给汾阳侯定了罪,剥去了爵位,再请王爷想法子将这个爵位安在你夫君头上如何?”
秦夫人显然没想到陶君兰答应得如此爽快,还许出了这么丰厚的条件,登时便是惊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秦夫人又再度跪下去,哽咽着磕头道:“陶侧妃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他日陶侧妃但凡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叫我去死,我也万死不辞!”
陶君兰哭笑不得;“我怎会叫你去死?你若死了。谁又替你看顾你的儿女?你且好好活着罢。将来若是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也是绝不会客气的。”
之所以帮秦夫人,一则是他们本就有互利互惠,二则是她也曾尝过骨肉分离的滋味,所以她也就不愿意让秦夫人再感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