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却不得不承认,这种无赖又荒唐的借口,此时竟然是出奇的有效。至少现在,陶君兰还真拿不出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来。
丁嬷嬷忍不住出声斥道;“一个个瞎眼的混账东西,也不想想。侧妃是什么样的身份,谁敢冒充?是不是,只管放了我们进去不就知道了?这般拦着侧妃,一个个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丁嬷嬷不说这话,那些个人心里也未必没有忌惮之心。可这话一旦说了,反而不如不说的好。更甚至,有那么一点儿反作用——既然人家都拦了人了,也说了那话了。这会子再警告,不就是等于变相的提醒对方,最好一不做二不休,不然后面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毕竟,这会子陶君兰身边就丁嬷嬷和红螺两个人,说句不好听的。此时只要将她们三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谁又知道她们回来过?哦,对,还有那个车夫李德生。就这么四个人,在偌大的京城里消失了,谁又查得出什么?
关键是,现在李邺不在,府里刘氏最大,刘氏压着不让查,等到李邺回来了,那就什么线索都没有了,不是吗?
陶君兰见那几人瞧着自己的眼神都有些闪烁不善了,顿时心里就是一凛。心知要坏事儿。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可我也想提醒你们一句。”陶君兰轻叹一声,面上全是讥讽之色:“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后端王府会是个什么情况?王妃身子不好,未来怕是许多年都不会再有子嗣。可我……”陶君兰伸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来回抚摸,微微笑了,笃定又自信:“不管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端王府目前唯一的小主子,是王爷的血脉。王爷必会疼他如同珠宝一般。而我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该讨好谁,你们难道真的就没个数?别忘了,你们是王府的奴才,不是刘家的奴才。”
之所以说这些,一则是在给这些人分析局势,二是在隐晦的表明:刘氏给得起的,她也同样给得起。
人心都是肉做的,没有谁能真正做到毫不犹豫坚若磐石。陶君兰这一番话,显然也是有效果的。至少,也有人动摇了,虽然只是轻微的,但是却是个好的开头。
陶君兰心知肚明,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的话,只怕就坏了事儿。她到了门口,刘氏应该很快会有消息。而且,府里只怕也不仅仅是这么几个人。
“沛阳侯夫人到了没有?”陶君兰突兀的出声问了一句。随后就从那几个人脸上看出了答案。无一例外,几人均是一脸茫然。很显然,沛阳侯夫人还没到。
陶君兰暗暗算了算时间,觉得只怕也就这一会儿沛阳侯夫人就该到了。等到沛阳侯夫人一到——谁还能拦她?到时候,刘氏只怕就只有忙不迭消除痕迹证据的份儿了。
可她却不打算就这么吃了这个哑巴亏;
。如何将证据捏在自己手里,这是她考虑的。只要捏住了证据,就等于刘氏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到时候,刘氏再有什么动作,那她就可以直接反将一军。
不是她非要牵制住刘氏,而是唯有如此,她才能更好的自保。
陶君兰自信的等着沛阳侯夫人上门,可那几个门房也不见得就是傻的,自然也看出了几分。当下有人比个手势,随后几人就都或是犹豫或是坚定的慢慢围了上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陶君兰眯了眯眼睛,一步步往后退,可是周身气势却是不减,眸子里的光芒更是越发的凌厉:“只是在那之前,也该想想,你们拿了那钱,吃了那食之后,还有没有命享用!我是什么身份?我若出事,你以为你们跑的了?皇城纵大,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王爷想查,没有查不出来的。你们许是豁出去了,可你们别忘了有个罪名叫做株连九族。”
陶君兰眯着眼睛缓缓笑了,神色一片从容;“我虽为侧妃,却也到底不过是一条性命。拿我的命,换你们几大家子的命,我不亏。黄泉之下有人垫背,我亦不怕了。”
没有人不怕死。更没有人愿意连累家人,祸及妻儿。哪怕再穷凶极恶的人也一样。谁无家人?所以,没有谁会真的不顾及这个。
看着那几人面上的犹豫,陶君兰微微的吐出一口气,袖子里紧紧捏着的手,微微的松开了一些。
“侧妃又是何必如此?我们并不打算将侧妃怎么着。”其中一人倏地笑了,语气凌厉:“我们不过是奉命请侧妃去做客罢了。侧妃又何必说这么多?今儿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做。谁能将我们怎么样?”
闻言,陶君兰刚松开的手顿时又捏紧了。她说那么多,其实也没真想说服这些人。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可很显然,有人识破了她的打算,而且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了。
难道,今日就真的要命殒于此了?难道,她们母子就命薄如斯?陶君兰苦涩的想。然后不甘心的在心中呐喊: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认命!
此时此刻,巨大的懊悔让陶君兰有些丧气。没想到,战战兢兢这么久,忍耐了那么多的委屈,临了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竟就这么让自己身陷囹圄,有性命之忧了。该说她运气差,还是该说她自己太傻?明明心中对刘氏早有防备,可偏偏,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却中了刘氏的计谋。
也不得不说一句,刘氏这个计谋,真真是算计得十分了得。不仅面面俱到,而且斩草除根,一箭双雕。
门房说的那话,她是信的。刘氏或许是真的没想要现在就要了她的性命,而是另有打算。比如,杀母夺子。毕竟,她最大的护身符,就是她身怀李邺的子嗣。可是一旦生产了,那么这个护身符就不存在了。至少她的命,和孩子的命,就可以分开来算了。她死了,除了李邺和她的亲人之外,估摸着谁也不会在意。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了。
刘氏无子,很可能未来也不会再有。若留下这个孩子占为己有……那么刘氏再无后顾之忧。
当然,也有可能并不是她猜想的这样,刘氏或许根本不会这么狠毒。可是,陶君兰却是觉得,既然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布局,又处处安排得天衣无缝,那么不做点什么要瞒着人的事儿,那简直是才是怪异。;
第一卷 第204章 恰好
就在陶君兰觉得这次自己大约是在劫难逃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冷笑传来:“好大的狗胆。”
陶君兰心底微微一松,笑意不由自主的浮上了唇角。没想到这个时候静灵竟是刚好过来了,这么一来,倒是什么都不怕了。只是这么一放松,却是觉得肚子里的下坠感越发的明显了。
侧头朝着静灵勉强一笑,她便是有些撑不住的轻轻靠在了红螺的身上。
红螺一惊,忙去看陶君兰,又朝着静灵焦灼道:“静姨娘,快来帮忙。侧妃怕是要生了!”
静灵闻言,同样也是慌了一下神,不过随后才冷冷一笑,一扬下巴傲然道:“我为何要帮她?”那架势,竟是不打算帮忙一般。
不仅红螺愣住了,陶君兰愣住了,就是其他的人也一样愣住了。谁都以为静灵是来救人的,可没想到静灵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君兰看住了静灵,有些糊涂了。
静灵连连冷笑,面上的冷漠和怨毒之色再明显不过:“没了你,以后王爷再不会独宠谁了。这对我才是好事吧?我又为何要救你?救了你,不等于在和我自己作对?我来,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怎么死罢了。”
“静灵,别说傻话了。”陶君兰却是丝毫不惧,反而站直了身子从容的看住了静灵:“你不是这样的。你又何必说这些话吓唬我呢?”若真不想救她,大可不必出现。更不必在之前帮着红螺说假话瞒着她。更不必帮她牢牢的把持住府里的管家权。
若静灵真想要她死,比起刘氏更有机会不是吗?当初在宫中静灵没将她如何,后来也没将她如何,那么现在自然也不会将她如何。
“这么说,你倒是吃定我了。”静灵一声冷笑,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陶君兰微微一笑:“不是吃定你,而是觉得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罢了。”
静灵叹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恨恨的看了陶君兰半晌,到底还是走了过来,将陶君兰一把扶住了。就如同陶君兰说的,她的确是做不出这个的事情。就像是书里写的:爱屋及乌。这是李邺心爱的女子,她纵然妒忌羡慕,甚至恨不得让其消失。可是归根结底,却到底还是不舍得让李邺伤心失望的。
尤其是,李邺走之前说的那些话,更如同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将她紧紧的束缚住,完全做不到违背他的意愿。
静灵在心里暗骂一声:你就是天生犯贱。自己一头撞进了这样的痛苦里。当初若是早能明白今日之苦,那会儿就该顺从陶君兰的安排,出府嫁人,过平淡的日子。总好过这么日日煎熬着。
只可惜,不管怎么样,显然这件事情都不可能再回头。哪怕头破血流,她也只能义无返顾的往前走;陶君兰放心的将身子靠在静灵身上。其实,她刚才的镇定是装出来的,那样信誓旦旦的话,也是硬着头皮说的。她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大的信心。毕竟,妒恨之下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说不清楚不是?
“这些人,先看管起来罢。”陶君兰的目光从那几个门房上扫过,轻轻一笑语气却是冰冷:“日后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