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也就没有再推辞,抱着睡醒的额尔登尔指着大狗远远地看了两眼,这才上了马车回府,才坐定喝了杯热茶,就听丫头报说博礼来了。
海兰珠挑了下眉头,她还以为额吉要待在汗宫里直到落匙关门的时候才回来呢。人却是已经起身往门边去迎了:“额吉倒是回来得早,还以为布木布泰要留额吉说说话呢。布木布泰可还好?”
博礼并没有意识到两个女儿待她的态度的微妙不同,笑着握住海兰珠的手道:“早上是额吉太担心你妹妹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你也千万不要生额吉的气。”
“额吉快别这样说,我怎么敢生您的气?其实我也是有不对的地方,您虽然多疼布木布泰一些,却也是疼我的。之前的不对,还请额吉原谅。”海兰珠说着给博礼行了礼,这才扶着她坐在了炕上问起了布木布泰的情况来。心里头却在想着,布木布泰的性子倔强好胜,不撞到南墙绝对不会放弃的。所以额吉这样的态度也不难理解了,估计是要怀柔了。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们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当然是都疼爱的。只是如今你妹妹的情形不如你,我这个做额吉的南面多操些心。”博礼放心了,拍了拍海兰珠的手道。
“我明白的。对了额吉,如今布木布泰都嫁人有孕了,满珠习礼的亲事也该定下来了吧?之前大贝勒的长子岳托,和皇太极还有我都提过,想将他的长女许给满珠习礼,如今您来了,正好见见她,若是满意了,这事儿可以定下来了,岳托的长女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满珠习礼也见过了,他也觉得很满意呢。”
“大贝勒的孙女吗?”博礼想起了不着家的小儿子,暗想布木布泰的事情也不着急,小儿子的事儿倒是可以先看看的。
“好呀,就先见见。只是怎么个见法?将人家姑娘请来四贝勒府中?”
海兰珠想了想,岳托不在家,岳托的继福晋哈达那拉氏主待大格格很平常,不过这门亲事是岳托的意思,想来哈达那拉氏不会拒绝的。便点头道:“过几日里是我们大阿哥的长女满月,虽然是侍妾所生,但也要叫大阿哥福晋哈达那拉氏一声额娘的,这大阿哥福晋同岳托继福晋是亲姐妹,往岳托府里送了帖子,岳托福晋必带着他们家大格格过来的,额吉也正好见上一见。”
“好,就这么办。那我先回去了,收拾几样东西出来,贺礼、见面礼什么的可都不能少了。”博礼点了点头,小儿子虽然没有大儿子重要,但是小儿子也是自己生的,小儿子娶个合乎她这个婆婆心意的老婆还是很重要的,媳妇身份高点,正好可以给满珠习礼一点助力,毕竟自己这支大部落的牧场、牧民、牛羊和奴隶都是吴克善的。
待送走了博礼,海兰珠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知道第二天,叶赫那拉侧妃令人送的贺礼到了,她才猜出来布木布泰打的主意,气得她差点儿笑了出来。这一颗,海兰珠完全确定布木布泰前世今生里,最爱得从来都是她自己和那无上的权势。
而小格格满月这日,济尔哈朗送的大狗终于发了威,将装作豪格府上奴仆的阿敏给咬了出来,差点没啃掉他屁股上一块肉,就在侍卫差点将其打杀的时候,阿敏不得已爆出了自个的身份,成为了沈阳城里最大的八卦。
海兰珠在外人的面前流着眼泪一肚子的委屈,也不见客了。引得外头的人更加同情了。内里却是冷笑,这个时候可没有后世那神奇的医术,阿敏会不会被狗咬了就死了呢?与此同时,布木布泰也没有心思来算计海兰珠了,因为庆格尔泰像发了疯似的,天天进汗宫找她的麻烦,她忙着应付庆格尔泰去了。
就在沈阳城里热热闹闹的时候,努尔哈赤的大军遭遇了他起兵一来最大的惨败——先前八旗大军至锦州的时候,明朝的守将是个孬种,看见大金打来了,弃城而逃了。这更加滋长了努尔哈赤的骄矜之气,完全不将明军放在了眼里,一直到了宁远城下,这种情绪已经蔓延至全军了,然后攻城的时候,努尔哈赤被红衣大炮给轰着了,大金将士死伤无数。努尔哈赤来不及和子侄以及大将商议,就已经重伤昏迷过去,全军上下士气低落,于是调头回军了。
皇太极负责后勤辎重,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滋味奇特难言,他对努尔哈赤并非半点感情也没有的,只是夹杂了太多的恩怨、权势、勾心斗角,当知道老父果真如梦中一样受伤,很快就会死去时,伤心很快就变成了释然——一天都是上天注定的!
“贝勒爷,这是今日沈阳送回的消息。”赫鲁入了主帐,看见穿着白色披甲的皇太极对着大张舆图入神,稍微犹豫还是将装着消息的竹筒递了上去。
皇太极回神,取出竹筒里头的小纸团打开来看,瞬间脸色极不好看,全身更是冷气凛然,只是又过了一会儿才露出些许的笑容来。兰儿还真是调皮,不过阿敏这混账东西,只被狗咬了如何算惩罚?总有一天要收拾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偏心的母亲,海兰珠是个悲催的娃,满珠习礼也是……我继续去码字,要是十二点前不能房第二更,我明天上午来更一章,也就是说,阿桥今天不能双更的话,明天就双更···所以,妹子们,女汉子们,给阿桥撒花吧···
正文 81明了
大贝勒府书房里,代善听着下头的人说着阿敏的笑话,脸上也有了笑容,只是想起前线的战事他的心情就低落下去,诸英死后,作为努尔哈赤实际上的长子,他也曾意气风发过,但是如今的情形,却让他无力可使,甚至不得不承认皇太极的厉害。
“大贝勒,宁远有重要军情送到!”总管领着一正红旗的侍卫匆匆而来,打断了代善的沉思。
代善脸色一变,下头的人也都安静下来,听来人报说努尔哈赤重伤即将班师回沈阳后,沉吟了片刻脸色却是变好了,不过还是做出忧心状对着手下们笑道:“汗阿玛即将班师回沈阳,此次伐明,我大金铁骑竟然败了……”努尔哈赤也竟然受伤了,这句代善放在了心里,可是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自个被撇在了沈阳明显就是不受待见了,去打仗的人败回来了,这下才好了,努尔哈赤也不能够再踩他这个大贝勒了。
“想不到这次我大金竟吃了败仗?大汗的性子不是败了就回军之人,莫非大汗出了什么事情?”有人问了出来。
代善点头道:“不错,大汗不幸被明人的西洋大炮伤到,故而不得已回军,总而言之,此次出征算是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了。”
下头的人各自交换了下眼神,他们虽然不是顶顶聪明,却也不笨,听说努尔哈赤受伤了,还是被火炮所伤,都有些激动起来,一人更是道:“贝勒爷,大汗的伤到底如何?他如今可还没有指明谁才是继任者啊!贝勒爷该仔细斟酌才是。”
代善笑了笑道:“大汗的伤并不重。至于继任者,他的意思这么几年完全没有变过,八旗贝勒共同主政。”
“可是总得有个下决断的人吧?贝勒爷,您在诸位阿哥里头居长,又是四大贝勒之首,军功显著,当这个决断者最名正言顺不过了。”
代善拨弄着指头上的硕大的宝石戒指,盘算起来若是努尔哈赤不能拖太久自己上位的可能性,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自己很可能输给皇太极,因为下面的四小贝勒同皇太极交好,这里头甚至还有自个的儿子!一时间脸色变幻不定,到底是认输还是再争一把?他让手下人都下去了,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头沉思着,最后抬头看向了挂在墙上的一张很适合女子用的软弓,起身取了下来抚摸了片刻,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当已经是必输之局时还不顾一切地去争,这是蠢货才干的事儿。况且,若是自己真的下了力气同皇太极相争,很可能造成八旗的分裂,到时候大金衰弱,这些年被努尔哈赤打下的部落和示好的蒙古人定会背弃大金。这种局面,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只不过自己就算要顺了皇太极的意,也不能让他得意了去呢。”代善淡淡地道。
不得不说代善是个聪明人,看清了形势就能忍痛下决断,难怪后世的大清八个铁帽子王,代善一系就占了三个。只是代善聪明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出来搅局,比方说阿敏,比方说莽古尔泰。
此时的阿敏,对皇太极和海兰珠恨得咬牙切齿的,在他看来他被狗咬了成了沈阳城的笑话,那全都是海兰珠的错,是皇太极的错。躺在床上握拳用力地捶了捶床,对着伺候的人磨牙道:“去,叫大阿哥过来,他阿玛我伤了躺在床上,他不想着替我报仇,还有心思吃喝玩儿?”
阿敏的大儿子还没有到,送信的人先到了,很快阿敏得知努尔哈赤兵败要回沈阳的事儿了,若不是屁股被狗咬了他定要从床上跳起来了。即便如此他还是高兴得哈哈大笑,“汗阿玛竟然败了?太好了!对了大汗的伤势怎么样?”高兴过后他又担心努尔哈赤挂了,毕竟他只是侄儿,不可能成为下任的大汗,但是伯父做大汗和堂兄弟做大汗,于他就是大大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