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本就不是聪明的人,打仗有本事,这想事情却是直线形的,听杜度这一说,他的心里顿时就相信了七八分了。其实也怪不得阿济格,他在三个同母兄弟中,最不得大妃阿巴亥的喜欢,素来有些嫉妒两个弟弟。而阿巴亥和代善的那点事儿,他也是知道的。作为大儿子,他当然知道阿巴亥亲近代善的原因了。而每每想到这个额,他心里就很不舒服,他若是早日上了战场立下了战功,额娘也不会将目光放在了代善身上,认为他是父汗去后,自己母子四人的依靠了。而如今一看,额娘可真真为多尔衮打算呀!
“若你说的是真的,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阿济格磨着牙道,说完就带着随从匆匆离去了。
杜度着看阿济格离去的身影,嘴角轻扬,扯出了一丝冷笑来。
三日后,海兰珠正笑眯眯地听着桑娜说着孕妇该注意的各项事项,却见乌兰匆匆进了屋,神色中很是不忿。海兰珠心中一动,知道乌兰定是打探到了消息,她也很是好奇,布木布泰是从哪里晓得拿百合花能害得了孕妇的?她是不是还知道了其他诸多隐私害人的手段的?
等桑娜说完了话,海兰珠让其他的小丫头们避开了,才问起了乌兰。
“格格,您猜的果然没错,二格格这次来沈阳的路上买了十来个奴隶,其中有一对汉人母子,那母亲也不知做了什么,竟然让一向瞧不起汉人的二格格很是看重,在一干奴隶里头颇有脸面。听说那个汉人母子都是识文断字,言行举止不是小户人家出来的。”乌兰忙道。
“那汉人母子姓什么?”
“回格格的话,那对母子姓张。”乌兰忙答道。
海兰珠猛然想起了前世的时候,布木布泰院子里有一位张姓的老嬷嬷,当初自己嫁来盛京的时候还好奇问过,因为布木布泰一向厌恶且瞧不起汉人,院子里竟然留了一个汉人婆子。当时布木布泰是怎么回答的?说什么颇为晓事,一手针线极好,且伺候了她十年很是忠心护主才留着伺候的。当时自己还真是相信她,竟然没有半点的疑惑,现在想想还是真大意呀!
“格格,奴婢还打听到了一件事儿,哲哲庶福晋的院子的奴才们都在传,说是二格格的命格极贵,非得贵人才娶得二格格呢。”乌兰忙将自己另外打听到的事儿说了,原来她的不忿是因为这个。
“哦?竟有这样的传言?”海兰珠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哲哲和布木布泰在想什么?难道她们俩以为这样皇太极就会娶了布木布泰进门?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儿不像是哲哲和布木布泰搞出来的,命格贵的话儿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该让下人们传来,不然还有谁愿意娶布木布泰?岂不是背上一个靠着老婆命格发达的名头来。
正沉思着,却看见小丫头领着总管图海赶来:“见过侧福晋,汗宫来人宣大汗的旨意呢。”
海兰珠一惊,皇太极还在汗宫里头,努尔哈赤怎么就让人来宣旨?出了什么事情?忙让几个丫头们伺候她快快换了衣裳,略作装扮一番就出了屋去见汗宫来人。
“给侧福晋请安,奴婢奉大汗的旨意来问侧福晋一件事儿。”来人是伺候努尔哈赤的庶妃德因泽的丫头乌苏雅,她的长相颇为俏丽,说话之时也不住的打量着海兰珠,态度并不见多么的恭敬。
“不敢,你既是奉大汗的旨意而来,我自然不敢有隐瞒的。”海兰珠瞧着这来人的衣着打扮知道只是个丫头,虽然不喜欢她打量的目光,却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意。低头行礼恭听努尔哈赤到底要问了些什么。
“大汗想问的是侧福晋的妹妹可定有婚事?斋桑贝勒对二格格的婚事可有什么话说?”那乌苏雅问完了话,也没有让海兰珠起身。
“我的妹妹布木布泰并没有定下婚事,且阿布曾言说布木布泰的婚事,最好是嫁给大金的勇士。”海兰珠心里一松,只当是皇太极已经使了手段让努尔哈赤那里说动了,布木布泰这是要嫁给多铎做侧福晋了?
“这样呀。侧福晋起来吧,您肚子里可是怀着四贝勒的骨肉呢,还是小心些为佳。”乌苏雅的目光落在了海兰珠的腹部,语气有些奇怪的道。
海兰珠抬头,没有错过乌苏雅眼中的嫉恨之色,顿时起了疑惑,她海兰珠就这般招人恨吗?连一个小丫头都恨上自己了?
“侧福晋这般貌美,想必二格格也是貌美如花,难怪惹得十二阿哥和十五阿哥争到了大汗面前呢。恭喜侧福晋了,二格格很快就将是十二阿哥的侧福晋了。”乌苏里语气不大恭敬地道。
“多谢了,这也是大汗对我科尔沁的恩泽。”海兰珠虽猜不透这丫头为什么嫉恨自己,但却不愿意让一个丫头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抬头冷眼瞧着乌苏雅道,“姑娘可还有话要问?若是没有,我这身子有些乏了,恕我无力招待了。”
乌苏雅一愣,脸上的不忿之色完全表露出。只是忆起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德因泽的大丫头,同眼前深受四贝勒宠爱之人争执,人人都会说是自己无视尊卑。想到自己和主子德因泽在汗宫之中为四贝勒做的事儿,更是恼恨异常。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格格,她虽是个丫头,却是大汗派来的,您方才开口送客,她若是记恨在大汗面前说您的坏话可怎么好?”桑娜有些担心地道。
“她不过是个奴才,而我是大汗的儿媳妇,是四贝勒的侧福晋。她说的话大汗才不会听呢。不过是个蠢东西罢了。”海兰珠并不将那丫头放在心中,一个奴才而已,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无礼。只是之前和皇太极商量的不是让布木布泰嫁给多铎吗?怎么变成了阿济格了?
“走,随我去哲哲庶福晋那儿报喜去,布木布泰听到这消息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十二阿哥年轻英武,再过两年定能得爵位,布木布泰也能妻凭夫贵了。”海兰珠坏心眼地笑道。
正文 50交锋
布木布泰正和哲哲边闲聊着边逗弄着马喀塔,她看着白白软软的表妹有些抱不平地道:“马喀塔洗三、满月都没有大办,姑姑就没有想法吗?要不要我在寻姐姐说说话?怎么样也要在周岁的时候挣回一城来。”
哲哲苦笑道:“你也别说这个话了。这么久了,贝勒爷也没有专门过来看看马喀塔,他的心里面早就没有我们母女了。所以之前在汗宫里,若是你之前和大妃说你想嫁给贝勒爷,姑姑我岂不是多了一分助力?你阿布那里也不会为难到底是偏向大贝勒还是四贝勒了。”
“姑姑,阿布看得分明的,他偏向的定是最后最能给科尔沁利益的一方。你跟了四贝勒这么多年,如今姐姐也嫁给了他,咱们家和四贝勒的联系已经够紧密了,不需要我布木布泰再进四贝勒府的。反倒是大贝勒府,以现在的势力看来,并不是没有胜算,相反胜算还是很大的,故而我若能嫁给大贝勒,阿布只会高兴的。”布木布泰分析道。
哲哲的心里虽然有皇太极,但也是有科尔沁的。如今皇太极对她冷落至极,她能依靠的只有娘家了,所以也是希望科尔沁斋桑一支能强大起来的。听布木布泰这样说,只得叹息道:“算了,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也就不多说了。”
“主子,二格格,侧福晋过来了。”高格匆匆进了屋子,打断了姑侄两人的对话,她的神色因为紧张而格外的凝重,“奴才听说就在不久之前,汗宫有人来了府中寻侧福晋问话,好似是和二格格有关。”
布木布泰一惊,随即喜道:“莫非是大妃已经将我的事儿办妥了?”
“玉儿,等你姐姐来了怎么说吧。”哲哲神色晦暗不明,心里头却是生起了嫉妒之心的,哈日珠拉得了皇太极的宠弄得自己十年的辛苦付出变成了烟云;布木布泰这丫头难道也和她的姐姐一样,会得大贝勒的宠成为人上之人?
“看姑姑和布木布泰的样子,想必是知道方才汗宫来人之事了?”海兰珠扶着桑娜的手款款进了屋,看见两人的神情,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盛了,“乌兰,还不快将那盆百合花端进来?”
等乌兰端着布木布泰几天前送过去的百合花进了屋,海兰珠才弯眉轻笑道:“布木布泰当日好意送了我这盆花,我也很喜欢。谁知前日瞧了大夫,大夫说这花香于胎儿无益,不可多闻。放在我那儿是白瞎了这盆寓意极好的花儿,正好今日汗宫里传来了好消息,再过不了多久妹妹的终身大事就会定下来了,这花儿正好应景,我便拿了回来。布木布泰,你可别怪姐姐将你的礼物给还回来呀。”海兰珠脸上的笑意并没有达眼底,眼中一片冰冷。
布木布泰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还不是前世在皇太极后宫中浸染了多年的西宫侧妃,还不会隐藏心底的慌乱,且海兰珠毕竟是她的亲姐姐,她的心里不是半点愧疚也没有的。所以事情一揭开来,她只得神色尴尬地道:“竟有这等事?百合花的香味对胎儿不好?还请姐姐见谅,我若是知道这个,定不会送花儿给您的。”
海兰珠心中哑然,布木布泰竟也有说谎抵赖的时候?也是,前世之时,害了自己的八阿哥的除了姑姑也有她的份,她还不是抵赖不认?虽然自己现在不好在外面明着和她撕破脸,但是在这只有科尔沁人的地方,也不必藏着掖着什么了。想到这里,海兰珠嘴角轻扬,扯出嘲讽意味十足的冷笑道:“可是姐姐我却不相信布木布泰你说的话呢,我知道你是故意送这盆花害我的,而不是无意的。你也不必急着否认,不管你说得多无辜,我都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