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日珠拉这样的笨人，能在四贝勒府里好生活着就是长生天保佑了，阿布快别指望她怎么样了。”满珠习礼也道。
哈日珠拉偷偷地瞪了满珠习礼一眼，她怎么就笨了？前世她是没想道哲哲和布木布泰会那样子恨嘛。
寨桑也觉得自己失言，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帘子被掀开了，却是扎娜沉着脸走了进来，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哈日珠拉，看向寨桑道：“所以你就不再管其其格了？寨桑，你可别忘记了，当年其其格是为了你为了科尔沁才嫁去了建州的。”
寨桑对自己的母亲一向敬重，忙起身扶着扎娜坐到了东边炕上，恭声答道：“是，我一日都不曾忘记过哲哲为了科尔沁做出的牺牲。”
“你要真的没忘记就好了。”扎娜淡淡地道，再看向哈日珠拉，目光冷澈如刀，好似要将人从里到外看过透彻一般。
纵然哈日珠拉经历了两世，却也是头次感受到这样如针尖般锐利的目光，一颗心顿时也提了起来，不知道扎娜到底要干什么。
“哈日珠拉，你不用慌张。”扎娜突然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倒是我们小看了你，以为你真真是个没心思纯善的姑娘。不过有手段有心计也好，起码不会对你姑姑不利对不对？”
哈日珠拉的心猛地一颤，她澄澈的双眼看着扎娜，这个在科尔沁地位极高的女人，前世数次去盛京受到皇太极礼遇甚隆的女人，果然厉害无比，一句话都让她反驳不得。咬了咬唇，她仰头诧异道：“阿嬷说的是哈日珠拉？我不太明白呢，我是什么样的人阿布额吉都知道，满珠习礼他们也知道，什么有心计善谋划那说的是我？阿嬷也太瞧得起我了。至于说对姑姑不利，就更说不上了。正如同阿布所说的，姑姑是科尔沁的女儿，我也是，什么原因都没有我怎么会做对姑姑不利的事情来？”
“那你对长生天发誓，若是你对不起你姑姑，就半生凄凉无子嗣送终！”扎娜双眼中闪过厉芒，冷声道。
不要说哈日珠拉呆住了，就是寨桑夫妻及满珠习礼都怔住了，博礼毕竟是哈日珠拉的母亲，她出声道：“额吉，怎么到这个份上了？哈日珠拉是好孩子，她自然不会去害哲哲的……”
“你知道什么？哈日珠拉若是胆小怯懦的人，她敢置生死不顾去照顾皇太极？她若是没有心机的人，如何瞒得众人习得一身好舞蹈？她若是心思简单，又怎么会跟着一个低贱的汉人学汉文？”扎娜刮了一眼博礼，又看向哈日珠拉冷冷道：“怎么，不敢对着长生天发誓么？之前你拿命去逼迫你阿布不嫁给林丹汗，就是谋算着这一日吧！”
哈日珠拉定定地看着扎娜，又看见眼中浮现怀疑之色的寨桑，为难的博礼，一颗心顿时凉透了，纵使再三告诫自己父母偏心也是有苦衷的，但是这一刻她还是感到伤心难过，也再次体会到亲人凉薄带给自己的打击。
满珠习礼看着哈日珠拉脸上悲凉的笑容，心里很不好受，顾不得尊卑长幼，出声维护哈日珠拉道：“阿嬷，哲哲姑姑是你的女儿，哈日珠拉也是你的孙女，难道姑姑是宝，哈日珠拉就什么都不是？之前她不愿意嫁去察哈尔，又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咱们整个科尔沁。不管怎么说，嫁给四贝勒是侧福晋的份例，嫁给林丹汗却是只比女奴好了那么一点点的侍妾。再说了，咱们科尔沁本来就和察哈尔离心离德，哈日珠拉嫁去了察哈尔还不知要受多少折磨，她不愿意也是理所当然的。莫说她不愿意嫁，就是我这个做兄弟的也不想她嫁过去。至于嫁给四贝勒，那也是为了哲哲姑姑好，谁叫哲哲姑姑这么多年都没有生下个孩子来？哈日珠拉要是聪明厉害，嫁给四贝勒的儿子豪格都比四贝勒强，起码是做大福晋。哼，傻傻的哈日珠拉会害哲哲姑姑？我看你该担心哲哲姑姑会不会害哈日珠拉……”
“满珠！住口，你给我滚出去！”寨桑看扎娜气的脸颊发白，忙怒声大喝道。
满珠习礼担心地看了哈日珠拉一眼，气哼哼地出了帐子。
哈日珠拉没想到满珠习礼竟然如此维护自己，心中一暖。也不再因为扎娜和寨桑的态度伤心了，抬头直接地道：“阿嬷担心得太早了，莫说我现在还没有嫁给四贝勒，就是嫁过去了，将来的事情如何说得准？我只能答应阿嬷，绝不会主动去害哲哲姑姑的。”以下半生和孩子起誓？她还没有那么傻，前世的时候她的小八夭折，这一世，她绝对要好好地护着自己的孩子。
扎娜看着半点也不避让的哈日珠拉，想到哲哲的处境，冷意在眼底弥漫，面上却变得温婉起来了，神情故作哀伤地道：“随你吧，只要你记着你今日说的话就成。”又对着寨桑道：“我方才逼哈日珠拉也是为你妹妹着急，你可知道她如今不但失去了管家权，更是失去了侧福晋的名分……算了，其其格只是你妹妹，哈日珠拉却是你的女儿，亲疏一看就知道，我也不逼哈日珠拉了，若是你阿布还活着，晓得哲哲没有嫁给衮代，而是嫁去了建州十年无生养，不知道会多难过啊……”
扎娜说完，就脚步踉跄地出了帐子，留下愧疚不已的寨桑。片刻后他看向哈日珠拉命令道：“你嫁去了建州后，一定要待姑姑恭敬，知道吗？”
哈日珠拉还能说什么，只能低头应了，心中却五味杂陈，正如扎娜所说的，亲疏不同，于寨桑而言，本应是她这个女儿更亲近些的，可惜事实却恰恰相反。
博礼心里头也不好受，于她而言女儿自然比小姑亲近了，温声让女儿下去了，暗想以后再寻机会好生劝劝丈夫才行。
“格格，快别难受了。”桑娜看哈日珠拉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忙低声劝道。
“我不难受……”哈日珠拉说着不难受的话，眼泪却成串地流下来，她真想明天就嫁给皇太极不要留在科尔沁了。
扎娜回到帐子里里，冷着脸沉思了片刻后对珍玛道：“你将箱子里的秘药拿出来吧，为了其其格，我不得不再用一次了。”
珍玛一震，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来：“福晋，再缓缓吧，哈日珠拉格格怎么说也是您的孙女，是其其格的亲侄女呢。而且这还没有嫁去建州呢，以后的事情还真的说不准的。”
扎娜瞥了一眼珍玛道：“你也是看着其其格长大的，其其格如今的处境你也知道。不是我狠心，只是一想着其其格在建州过的日子，我就心如刀割。而皇太极离开前亲自照料哈日珠拉一天一夜，就知道他对她上了心，她就算生不出孩子也没有关系。放心，我又不是要哈日珠拉的命！再说了，其其格已经有了身孕了，就算这胎生了女儿，总有生儿子的机会的。再不继，两三年后，还能将布木布泰嫁过去……”
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扎娜冷冷一笑：“若不是皇太极染上了天花，事情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说起来，都是那刺客的错！吉娜（庆格尔泰的母亲）以为骗得过索诺木，就能骗了我么？那个刺客可不是察哈尔来的。倒是庆格尔泰，小小年纪就这么狠辣，若是得了多尔衮的宠还真是祸根一条，别忘了也给她用用这药！”
珍玛眼中闪过不忍，却知道劝不动扎娜，只得听从吩咐取出了藏在箱子下的密药来。
庆格尔泰不知她将会同前世一样失去生育的能力，还在为能够嫁给多尔衮做大福晋而高兴，当然了，也没有忘记要除掉布木布泰这个心腹大患。至于哈日珠拉，托胸前石头的福，被它的发热警告了，这才发觉自己的饮水食物里都被下了药。她明白定是扎娜动手了，可是她不能拆穿只能嘱咐桑娜，每里分吃她的食物，如此熬过了半年，终于盼到了婚期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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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终嫁
“格格，您都瘦成这样子了，还是将事情和福晋说说吧。”桑娜将哈日珠拉半年来的辛苦都看在眼中，对老福晋扎娜也怨恨起来了。
哈日珠拉摇了摇头，垂睫苦笑，“你以为额吉看不出来我这里的不妥吗？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问，我这个女儿还不值得她和扎娜撕破脸的。”
哈日珠拉心中却是另有疑惑的，这一世扎娜是为了哲哲才在自己的饮食和水中用了药，那么前世呢？前世自己嫁去了察哈尔后，林丹汗就将自己赐给了他的得力手下蕴丹为妾，十二年里蕴丹不是没有碰自己，却不见有喜，从前自己不明白，现在想想却是中了药所致。扎娜就这么恨自己吗？
哈日珠拉想不明白，也懒得再去想了，再有三日就要启程去辽阳了，想着皇太极她心中就充满了期待。
另一头布木布泰从扎娜的帐子里出来，一脸的沉郁之色，听着整个营地里准备给哈日珠拉送嫁的热闹劲儿，她心中就一阵不平，甚至后悔当日还帮哈日珠拉为了不嫁去察哈尔想法子。若是姐姐嫁去了察哈尔，自己就算不能嫁给多尔衮为大福晋，却也可以嫁给皇太极的。但是现在，她还能嫁给谁呢？虽然自己还小，但是蒙古人早婚，十三四岁嫁人的很普遍……越想越烦恼，布木布泰也不理会苏麻担心的眼神，骑着自己的小马就出了营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