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洛北辰很聪明,在穷追不舍后,估计也能察觉到蛛丝马迹,但到时,已是为时已晚。
夜风徐徐,火堆因此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焰扑腾。
“属下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还请殿下移驾。”那人单膝跪地,说道。
沧夜闻言,回过神来,转而看向蜷缩着身子,似是已睡沉了的慕清染,缓缓站了起来。
他堪堪一挥袖子,那火堆犹如被暴风卷过,哗啦啦地一声响,那火堆立刻就熄灭了。
沧夜走至慕清染身边,抖了抖绣着精美花纹的袖子,一阵淡淡的幽香飘逸而出,而原本睡得不安稳的慕清染,慢慢松开了她紧攥的手心,沉沉地睡了过去。
沧夜躬身把慕清染抱起,虽然他不能擅动内息了,但对于一个习武的男子而言,就慕清染这点重量,还是能稳稳妥妥地抱起的。
他顿了顿脚步,回眸看了眼那袅袅升起青烟的火堆,淡淡道:“带路。”
那人似乎很惊异沧夜的举动,但也不敢有任何表现,只垂头应着,立刻就往前走,“殿下请跟属下来。”
哪怕沧夜此刻的紫色衣袍已经脏污撕破,但他周身气质高华,让人依旧不敢小视。风吹起他的衣袍,扬起他的宽袖,撩起他的长发,越发的显得他如乘御风而行的优雅。
他们收到沧夜的信号弹后,立刻就开始确定位置,并随之带人处理了那些后面又追踪而来的黑衣人,故而沧夜他们才没有收到第二次的攻击。
他们动作很迅速地准备好了相应的马车装备,匆匆就赶了过来。
沧夜抱着慕清染入了车内,马车的格局与之前他用的那辆一模一样,只是却没那辆马车那般精致。
沧夜把慕清染放在铺着厚厚地毯的马车里,自己这才盘腿坐下,体内的真气已经在隐隐翻腾,他深深吸口气,按压住胸口蓬勃的疼痛。
“殿下,属下来得匆忙,不曾准备得精细,请殿下降罪!桌上已备了您最爱的茶水和茶点,待得到了据点,已准备了您喜爱的佳肴。”车外的人恭恭敬敬地道。
沧夜方才已吃过蛇肉,此时也没那个胃口,只冷冷道:“去据点,我只待一刻,便立刻启程。另外,让人准备紫芒的解压,务必尽快。”
那人闻言,忙应道:“是。”说罢,立即让人赶车离去。
马车咕噜噜而行,沧夜双手交叉,引导真气,掐了个诀,缓缓放在了平放的膝盖上,闭上了眼。
若不是当时愤怒慕清染的私下离去,他也不会被那些低贱的人给偷袭。
慕清染似无所察地昏睡着,毛绒绒的兔毛儿拂过她秀美的脸颊,眉头微微蹙着,笼着一层薄薄的忧愁。
慕清染一直都不曾醒过来,沧夜下的药有些重了,他下车时见她还不曾醒,便吩咐道:“让两个丫鬟给她梳洗一遍,等会准备好,立即便启程。”
旁边立即有人应道:“是的,殿下。”
沧夜只所以中途来据点,一来是为了补给,二来是为了解毒,三来则是为了沐浴更衣。
似乎昆仑出来的人,生理甚至是心理上都有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洁癖。在一定的环境下,能够忍受这种脏污,但一旦有了条件,必然是要洗干净的。
沧夜才沐浴罢休,丫鬟们纷纷替他更衣,换上精致绣着祥云的紫袍,为他束上玉冠,而随之就有人准备了紫芒的解药。
只是那丫鬟捧着解药过来时,沧夜只觑了眼,就在她走得近前的瞬间,他骤然发难,挥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那丫鬟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蓦地睁大眼,软软地跌倒在地,衣袖里藏着的匕首也掉了出来。
而她,竟是死不瞑目了。
沧夜以帕子擦拭着手,冷冷道:“让风衣过来。”
据点的丫鬟们都不是普通的只懂服侍人的,立刻乖巧地躬身退了出去,去请风衣过来。
而风衣赫然就是开始去接沧夜的人,是这个据点的领头人,也是沧夜的心腹。
风衣进来时,见得地上躺倒的尸体和匕首,怔了怔,忙跪下请罪道:
“惊扰了殿下,属下当真是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的。”沧夜抬手,把手中的锦帕丢向他,冷冷笑道:“本事了,连他的人都敢放进来,若不是本殿注意到她的手上细微的动作,本殿还不知晓,你竟是这般的没用了。你明知道,本殿与他之间的争斗,竟然还敢如此的掉以轻心,你不是该死是何?”
风衣闻言,心中一惊,越发的惶恐了,只垂着头道:“属下——属下疏忽,请殿下责罚。”
沧夜见他垂着头,凝眸道:“疏忽,哼,你还惦记着本殿是你的主子,本殿还以为,连你也要叛变了。”
风衣面色一白,急忙道:“属下万万不敢生出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还请殿下看到属下的一片赤诚之心。这丫鬟已在据点待了近三年了,属下不曾想到她居然会是那人的人……”
他一向对沧夜忠心耿耿,沧夜的雄心伟略是他跟随的原因之一,他觉得只有这般的人适合当他的主子,如何会生出背叛之心。
沧夜也知晓,他略略抬头,睥睨着他,道:“本殿自然知晓,只是本殿与他之间总归会有一场生死之争,你若是再不小心点,早晚会拖本殿的后腿。今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且去领责罚。据点里自然还有他的人,你且让他们传消息,本殿倒是想看看他还能闹出如何的花样来。哼!”
风衣只以额抵地,道:“是。只是紫芒的解药仅此一颗,而今据点里只剩下一些压制的药丸,殿下需得回了教里才有。”
这才是他觉得恐慌的最主要的原因。
沧夜闻言,竟没再恼怒,只淡淡道:“尽管拿来吧。看看慕清染那边如何了,暂时不要让她醒来,马上就要进入西域昆仑的地盘了,让她且安静地睡下。待得本殿走后,一切且按原计划走。”
“是,属下告退。”风衣应下,垂头退了出去,眼底是遮挡不住的兴奋。
见得风衣退下,沧夜这才捂着胸口,低低咳了起来,喉间的血腥被他咽回,眸子却闪烁如凶狼,明亮得近乎诡谲。
沧尘,你的速度可要快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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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洛北辰此时,他一直与凤锦等人从渝州就开始追着江凌歌而去。
却不曾知晓,江凌歌一进渝州就立即和人换了马车,装着慕清染的马车早已由沧夜亲自押送去了昆仑。
“这江凌歌的速度未免太快了,我们骑着马都赶不上她,她一个弱女子也真是本事了,那时倒是小爷我小瞧了她。”公孙祁阳停下来喝了口水,忍不住抱怨道。
此时,他们这些人早已停下骏马休整,倒不是他们人扛不住,而是马实在是到了极限,本来按照洛北辰的计划,他们是要在紧郴州前把对方拦下的。谁知道,对方竟然那般狡猾。
洛北辰闻言,抿紧了发白干裂的唇瓣,打开水囊喝了口水,蹙紧了好看的眉头,他白希俊美的脸因为这长时间的追赶而泛红,良久,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只蓦地站了起来:“不对……”
“怎么了?”凤锦问道。
“北辰,哪儿不对了?”公孙祁阳也忙不解地追问道。
洛北辰扫了他一眼,慢慢道:“我们走错了方向。”
“什么?”公孙祁阳大惊。这都走到这地步了,竟然说追错了方向,还有比这更让人想哭的么?
洛北辰攥紧手中的水囊,指骨青白,“或许对方一开始就足够了解我,他让江凌歌误导了我们,让我们以为染儿就在江凌歌车上,但是显然进入渝州后,他们换了马车。现在就算我们追上去,马车里也不会有染儿,江凌歌也不会在里面,只有空马车才会走得如此快。”
“我开始心头大乱,倒是不曾注意这些细节,比如马车的轮印慢慢地变浅了。显然江凌歌在诱导我们出了渝州后,她就骑马离开了。”
“清染也早已被渝州的人接应走了。若是我猜得不错,他们走的必然是小道,那边比从渝州过去西域难走,但速度倒是也不慢。”
“那,那我们怎么办?”公孙祁阳一怔,忙追问道,“我们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慕小姐给带上昆仑天山么?”
凤锦也有些急了。若是慕清染真出了什么事儿,洛北辰这里可如何是好,甚至是江凌歌,到时候北辰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洛北辰望了眼正大口喘息的骏马一眼,抿着薄唇,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走得比他们快一些,等会去驿站换马。在雁门关伏击,前提是,我们必须比他们快,不然,我们就只能跟着上昆仑了。”
昆仑天山,明明那般美好名字,却让人望而生畏。
至少洛北辰就不想再回忆起丝毫的那些记忆。而今他能做的,也不过只是祈祷时间能够过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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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染再次醒来时,是在傍晚。她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窗外洒进来的落日余晖,晚霞嫣红了整个房间。
她望着头顶拱形的屋顶,怔怔然地发了会儿呆,额头还有着隐隐作疼,她忍不住按住了额角,轻轻地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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