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睨着她:“数你话多。”
美莲吐着小舌头,知趣的不再多嘴。
“姑娘。”前院的婆子进来回话:“老爷请姑娘带着正德少爷到前面去说话。”
岫烟想到门前的高头大马,略带几分迟疑的应了。正德住在后面的小院,一叫就来,小包子最近没有师傅教导武艺,一早拉弓射箭,发现准法远不如从前。精神好萎靡。
耷拉着脑袋沮丧一路,岫烟就嗔他:“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都是你自己近来玩心重,不肯练功,哪里就和有没有良师靠上关系?”
正德嘟着小嘴,没有反驳,但也倔强的认为自己委屈到了。
出了二门往前院去,把门的就换成了精明干练的小厮,前院是邢忠待客的地方,因此布置就显得格外精心。从正门进必路过此地,岫烟刚刚绕远到后门就是不希望和客人撞上,这个时代可最讲究男女有别,免得尴尬。
“岫烟,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一个人!”
门帘一挑,岫烟就看见父亲满脸红晕的站在堂屋当中,旁边侍立一个青衣男子。
屋子里酒气还未消散,岫烟扫了眼花桌上的酒坛子,少说也有二斤。
“这是父亲的救命恩人,宋千户宋大人。千户,这就是我的一双儿女。”邢忠笑呵呵的为两方人引荐。
宋千户淡淡一笑,先把目光落在小包子正德身上,既然才扫了岫烟一眼,“邢大人过谦了,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称不上救命之恩。”
“哎!当街拦下惊马,这本事可非一般人能有。”邢忠笑着叫过正德,“你不是嚷嚷着少了个师傅嘛!今天父亲为你请了一位良师。”
岫烟心生不妙,忙看向宋千户。谁知宋千户不看正德,反与岫烟四目相撞,正饶有兴致的打量对方。
正德扭捏的仰头看着对他来说异常高大的宋千户:“你是我的新师傅?”
宋千户大笑,伸手过来摸正德的头,谁知正德小脖子一歪,正好躲了过去。
宋千户不觉吃惊,呦,这小子好快的动作。
正德得意的冲他姐姐一笑,岫烟瞄着宋千户在空中的手也不觉闷笑。邢忠顿觉老脸有些挂不住,这俩小破孩,也太不给面子了!他还指望着宋家出个精英来好好教导教导儿子呢!
“又在胡说,宋千户为朝廷办事,哪有时间来教导你,是千户为你选了个好师傅。还不多谢?”
没等正德开口,宋千户已经笑道:“邢大人,令公子可比你说的要机敏的多。只怕我们家的门人未必能堪当此任。”
邢忠见对方眼中都是调侃的兴味,觉得宋晨有点童心未泯的样子,还和一个半大的孩子开起了玩笑。于是也不搭腔。
岫烟感觉到握着的小手有些乱动,便冲宋晨淡笑道:“千户爀怪,这小家伙早起还抱怨,说弓法越加荒疏了。如果能得千户大人的这位门人指点指点,一来叫徒弟认认师傅,二来......也叫他心服口服。”
宋晨盯着岫烟看了半晌。目光**的让芯儿是现代人的岫烟都觉得难为情。不大会儿,宋晨的亲兵就带了个体格彪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着虎虎生风的步子就觉得对方身手不俗。
宋晨一个侧身,挡在岫烟身前,不叫外人看见。他单手轻轻一推,正好将小包子送到众人面前。
“王师傅,你来瞧瞧这个小家伙。”
王师傅是宋家的门人。年轻时也是鸀林中一条好汉,可惜被所谓的正道人士追杀,这才收了脾气,在宋家做了教习师傅。
宋晨和邢忠吃酒的时候听说要给家中小公子寻拳脚师傅的时候,立即打发人去家中唤王师傅来凤尾胡同。
王师傅来的时候不明缘故。现在一瞧,原来公子给他弄了个小豆包做徒弟,心里就有些不大舒服。然而王师傅多年来受宋家的恩惠,他又不能回绝。只好板着脸冲小包子点点头。
岫烟清清楚楚看到对方眼里的不耐烦,忙用小指头去戳挡着自己的宋晨:“哎,他是不是嫌弃正德年纪太小,你帮忙说几句好话啊!”
宋晨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背后的小手其实轻的不能再轻,但在宋晨看来却像针一般扎在了自己的脊背上。
岫烟以为这呆子没听懂。还想去推,可马上意识到,宋千户是镇抚司出身,莫名的胆怯让岫烟不拒绝往后倒退半步。
“你......”宋晨感到对方的疏离,心头涌出一种不悦,侧首要和岫烟说话。
邢忠偏巧往这边跟他说话:“宋千户。你看是不是让师傅先指点指点正德?”
宋晨还能说什么,只能踏步往场院里走。邢家的下人早取来了正德练弓箭时候的靶子,一张弓小的出奇。毕竟正德还不满六岁,叫他舀起几石的大弓纯粹是难为人。
王师傅信手抄起小弓不免冷笑两声。
正德一张小脸又红又涨,既是气的,又是羞的。小包子颠颠颠跑了过去,仰着大脑袋满是不服气的伸手要弓。王师傅倒也不难为他,还主动选了支箭递给正德。
岫烟就见弟弟好像一头倔强的小毛驴,背着弓箭跑到十来米开外的地方,一句话不说,抬手就是满弓。
岫烟从没见过这样认真的正德,不说话,却有一种如渊渟岳峙,大宗匠的气派。
不但岫烟觉得出奇,连宋晨和王师傅也觉得奇怪,莫非这孩子难道真是个练武的奇才?
王师傅往前站了站,以便于更好的观察小豆包的弓法。他刚站稳,便听见“嗖”的一声,带着风声的竹箭呼啸而来。
“噗!”正中红心!
“姐姐,姐姐,你看到没!”正德欢喜的像一只上蹿下跳的小猴儿,眉飞色舞。岫烟怎能不高兴,她知道,这可是正德练习弓箭以来最好的成绩了。
王师傅露出淡淡的笑意,反手从背上卸下大弓,慢慢踱步到墙根下,这距离,少说也有五十来米。
正德张圆了小嘴,蹬蹬蹬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不敢置信的看着戳破了靶子的竹箭。使劲儿拔了半天,结果脑门上都是汗,可竹箭却纹丝不动。
王师傅睨着还不及自己腰身的小豆包,一声不发的将竹箭拔出,正德平时用来射箭的靶子不过是用草绳团系而成,王师傅的力气太大,草绳靶子根本不堪重负,轰然散了架子……小荷回来的太晚,更新也延后了些,叫大家久等,实在是抱歉,多谢琴心舞和于小狐的粉红票,小荷继续努力!(未完待续)rq
71、朝堂之上御史之言求朝(22:36)
王师傅算是在邢家正式的安家落户了,他的娘子赵氏带着一双儿女也搬进外院的小客房去住。卢氏一开始还担心王师傅做惯了尚书府的教习,猛然间给个小吏的儿子当师傅,心里会不平衡,谁知王师傅倒看的开。
尚书府人才济济,王师傅挤破头也不过是给府院家丁当拳脚师傅,那些小厮们白日里干活,练武的时间少而又少,王师傅空有一身的本领却无处去使。
他倒是想给尚书府的少爷们做先生,就是没那个福分。
现在也好,邢老爷虽说是个六品小官而已,但邢家富裕,又只有这么一个少爷,最要紧的是......正德少爷远比同龄的孩童要聪明,王师傅只上手教习了两天就明显感到这个优势。
毕竟有了年纪,王师傅总想将衣钵传承下去,偏他的一双儿女都不是练武的料子,从前家里靠着尚书府,王师傅担心自己有一朝撒手,儿女们要受委屈。
现在进了邢家就大不一样,他们仍旧是自由人,但邢家处处礼遇,连带着妻子都配了个小丫头服侍,邢家的小姐也没有看不起自家闺女的意思,时不时叫她到内院去玩耍。
王师傅自此就安心在邢家教习,时间久了,竟也渐渐养成了一种富家翁的气度。这是后话,自且不提,只说当下。
戚家的事情似乎找出了真凶,因年关将至。戚家只能委屈小儿子,匆忙撤下灵堂,将戚三少爷停放在京城之外不远的大愿寺。
胡同里本来不错的两家人,戚家与左家,一时间却成了死仇。龚太太大病不起,卢氏倒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时不时打发人送点东西过去。龚太太每每看到这些小礼物,就想起当日要用邢岫烟代自己女儿去戚家的事情,越发的羞愧难当,心病一日重过一日。
至于凶手戚家大少奶奶。刑部的人抬去了尸身,算作结案。说来奇怪,这戚大奶奶像是迷途知返似的,临上吊前还写了封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