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郡王妃既恼司马琏的小人得志,又恨丈夫的无情无义,咬了牙便求到太后跟前,请她劝皇帝暂时将诚郡王的请封折子压一压,至少等找到了儿子的尸体再说。可人人都知道,想要在茫茫大海中寻到司马珏,无异于海底捞针。太后对司马珏还是有几分感情,但若允了诚郡王妃,只怕拖到诚郡王父子一齐死掉,都未必能找到他。当下只能以后宫不能干涉朝政为由,婉转的拒绝了诚郡王妃。诚郡王妃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整个人立时便晕了过去。
太后连忙请了太医,当夜便让诚郡王妃留宿在了显阳殿。
太后原本是好心,不想让诚郡王妃如此凄惨的回府去受庶子的气,没想到这一留宿,反而要了诚郡王妃的命。
皇帝看了司马珏一眼,道:“司马蔚跟你说她是怎么死的?”
司马珏红着眼睛,一字一字的道:“他说我母妃……是因为无意中撞破太子奸情,被太子灭的口。”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如此用力,接下来又是一阵声嘶力竭的咳嗽。过了好一会,才喘息的抬起头道:“太子才十一岁,这种话……你居然也信?”
司马珏沙哑着嗓子道:“我掘了母妃的陵墓,特地请人开棺验的尸。”
整个大殿中顿时一片沉默,他身边的小太监也吓的张大了嘴。
做儿子的亲手掘了母亲的坟,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几个。
司马珏冷冷的道:“我母妃的腹部被人捅了三刀。这算哪门子暴病而亡?”
诚郡王才丧嫡子又失嫡妻,尤其后者的死还如此蹊跷诡异。连番的打击让他很快也跟着撒手人寰。待到司马珏回道京城的时候才知道,诚郡王府已经易主了。宫中对他母妃给出的说辞是暴病而亡,替她问诊的太医也意外的提早告老还乡,而显阳殿方面则因太后受了惊不见任何人为借口将他拒之门外。
宫里去不得。诚郡王府则是不愿去,就在司马珏呆立在街头望着天空时,吴王找到了他。
皇帝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朕说什么都没用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杀了朕,你自己一样也活不成。司马蔚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他想要朕这个位置,却不肯亲自动手,待你杀了朕之后,他便会以弑君之罪捉你下狱,自己则名正言顺的登基成为新帝。到时候是凌迟还是车裂。只怕都由不得你。”
司马珏那双琥珀色的猫眼里此时却是一片漆黑,他垂下眼帘低低的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至少在死前,”他的眼里含着痛苦的泪水,咬牙道,“我要替我母亲报仇!”说着,一剑便要刺入皇帝的胸口。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从他背后袭来。
司马珏似是早就算到,足尖点地。一纵身落到皇帝身后,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手从侧边用长剑抵住皇帝的下颚。
只见数十名军士手持刀剑将他团团围住。另有弓箭手在外围虎视眈眈。却听一人哭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皇帝被擒住尚且面不改色,此时听到那哭声立即神色大变,嘶声叫道:“皇儿,皇儿!”
人群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司马蔚手里提着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孩,慢悠悠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屏退了左右。待侍卫将殿门关上,只剩下他们这几人后。才看了司马珏一眼,笑道:“鹳奴。太心急可不成了哟。”
皇帝急声道:“阿苼,你阿姊呢,你怎么不跟你阿姊走?”
那小孩便是当朝的太子司马苼。
他见父亲被司马珏制住,心中又惊又怕,连话都顾不得回答,大声哭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嫉妒你更得父皇与太后的宠爱,不该找人将你绑走,更不该伤了你母妃……我已知错了,我真的已经知错了,你饶了我罢。”
皇帝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司马蔚将他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笑道:“你看这孩子多单纯,还以为只要道了歉就没事了。”说着又朝司马珏笑道,“鹳奴,人我给你带过来了,要杀要刮随你的便。但你手里的那位能不能暂时先借我用一下。”他的言语中对皇帝殊无敬意,更别提小太子了。
司马苼的生母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美人,容貌也生得并不如何出众。司马苼才出世便被立为太子,即使后几年生出来的皇四子,也比不上他的荣耀光芒。可原本该众星拱月的他却遇上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劲敌——司马珏。
司马珏七岁时差点遭遇凌辱,让太后对他更加怜惜。等到司马苼长到五六岁,已经能明白尊卑好坏之后,他渐渐发现这个比他年长五岁的侄儿,明明地位不如他尊贵,却享受着连他都比不过的隆宠,甚至连容貌也远远无法相提并论。
自卑,不甘,加上有心人有意无意的暗示,使得司马珏从小就被他视为眼中钉。
皇帝的身体日益衰败,让他不得早早将太子提到朝堂上听政。已经接触权力的太子与娇养深闺的太子,对周围人来说完全是两个级别的概念。司马苼在品尝道权力的滋味后,开始幻想着自己亲手除掉司马珏的那一天。他不知道那个看似和蔼的父皇对司马珏被绑架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在皇帝的暗中帮助下,他第一次成功的设计陷害了他的劲敌。
可惜,没过多久那家伙居然回来了。
司马苼并不气馁,就在他算计着下一个计划时,司马珏再次失踪了。
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好运。诚郡王妃哭着来求太后时,他别提多快意了。
看看她那张死了儿子的脸!
是的,司马珏死了。
他居然死了!
就这么简单的被鱼吃了,而不是受尽凌辱的死掉,这可真让人不甘心啊。当初抓到他时。不该交给那群蠢货去处理的。如果那时候自己有像现在一样更多的权力该多好。
他大喜之余,不小心竟然将心底的话说出了口。
直到“啪嗒”那声轻响,转过身时,他看到了诚郡王妃那惊愕的眼神。
……
司马苼被他扔在清冷的砖石上,娇嫩的手臂都被擦破了皮,他忍不住大哭道:“父皇。父皇救我!”
皇帝心知大势已去,瞬间苍老了十岁,颓然道:“你是打算让朕拟诏传位么?”
司马蔚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我是想让你拟诏废太子。另立皇四子为太子。”
皇帝的手哆嗦了一下,司马蔚果然藏得够深,皇四子今年还不到五岁,他这是想要下天子以令诸侯,自己打着辅佐新帝的旗号成为大晋名副其实的掌权者
早有人将御笔诏书甚至连玉玺都准备好了。
皇帝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司马蔚冷冷道:“为什么?”
司马蔚似笑非笑道:“你是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做皇帝?”他手中铁扇一张,懒懒道,“急急忙忙的登基。然后等着庾家造反么?我才没有这么蠢。”
皇后出自颍川庾氏,其父手握重兵,虽年过花甲。在朝中威望却是极高。如果司马蔚直接逼皇帝拟诏传位,且不说皇帝肯不肯,就算他肯,皇后也未必肯,她背后的庾家更不会肯。眼下正值天下动荡之时,大晋一乱。魏秦与梁周便会毫不留情的咬上来。司马蔚还年轻,他有的是时间潜移默化。徐徐图之。
皇帝惨然道:“如果朕不写,那又如何?”
司马蔚笑道:“你肯定会写的。因为无论你写不写。结局都不会改变。顶多就是大晋四分五裂,司马氏的天下从此改作他姓罢了。落在我手里,好歹还姓司马。若是被其他人得了去,我是无所谓了,但你就会成为司马氏的罪人,到了地下大概也是没脸见祖宗的。”他语气一转,“当然,作为报答我答应你,至少在十年之内不会对你的子孙下手……就算真要杀他们,也不会像你对我那样用刑。”
最后这句话听在皇帝耳中,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吴王那双细长的眼眸一转,落到了司马珏的身上,“鹳奴,别绷得那么紧嘛,至少把剑拿开一点,让那老货将诏书拟了再说。”
皇帝厉声道:“司马蔚,你别忘了你身上的热毒!”
司马蔚讥讽一道:“藏到现在终于肯承认了?太子才出生,你就迫不及待在我身上种下了热毒,你以为我会求你要解药么?太天真了。大晋在我手中,我想要什么解药没有?”他见司马珏似乎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不由挑眉道,“鹳奴,难道你忘记了你九岁那年生得那场重病?也都是他老人家做的好事呢。太医一定没告诉你吧,拿不到解药的你根本活不过二十岁。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你的体质也会越变越奇怪。我的是热毒,你的么……是寒毒还是风毒之症?”
司马珏的瞳孔微微有些收缩。
“海难沉船那会儿,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这种毒有个名儿,叫做君子仇,最多撑不过十年。你若是想要解药的话,我也可以替你在里面找找……”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抬脚一踏,将匍匐在地上想要悄悄爬走的太子狠狠踩住。
那孩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皇帝厉声道:“阿苼,不可!”
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他刚要挥舞着朝司马蔚刺去,就被对方的铁扇一巴掌削去了半边脑袋。司马蔚惋惜的看了看自己的扇子,在太子尸身上擦了擦血迹,略带歉意的对司马珏道:“不好意思呐,说好了留给你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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