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蓉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待会我帮你把剩下的糕点雕完,然后去死牢那边,让人送进去,行刑之前,一定让权为真尝到,这毕竟是你的心意。”
阿兰握住容蓉的双手,手心里暖暖的温度直传到容蓉心窝上,她流露出几分感动,道:“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权为真是我很好的朋友,你能帮我,我以后一定尽量报答。”
容蓉爽朗回道:“不用啦!一点点小事。”
阿兰却感动的不行,直感恩道:“你的好我记住的。”
容蓉傻傻笑过。
阿兰回榻上休憩了一会,她为了做这些东西,从早上就开始准备了,十分辛苦。容蓉让她先去休息,她继续帮忙。
容蓉最近也是刚向翠柳学会做一些淮扬糕点,今个儿刚好又遇上这事,就当是练手了。虽然刚开始她烙的几个花纹下手轻重不依,雕的也歪歪扭扭,但好险她上手快,几个下来,已经能纹出很漂亮的花纹了。
就这样,容蓉忙活到了黄昏初暮,阿兰见容蓉捏了捏自己酸疼的肩膀,心有疚意,便上前替容蓉按了按,容蓉拒绝了阿兰的帮助,直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这糕点我也给蒸好了,等会我就亲自给你送去。想必行刑之前,必能到死牢。”
阿兰点点头:“那就麻烦蓉姑娘了。”
容蓉应下,也没多再多说些什么,带着新出笼的糕点,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死牢。
门外的几个守卫见是一个陌生姑娘,面色肃穆的拦住了容蓉,逼问道:“你是何人?姑娘家的不要来这种晦气的地方。”
容蓉刚想开口。正在巡视的侍卫队长卫监发现了容蓉,他是认得容蓉的,于是上前解围道:“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自家主子都不认识,难怪一辈子都没有出息。这是咱们城主的夫人,还不快道歉!”
这话一出,那门外的几个守卫纷纷行礼道歉。
“哎哟,这不是咱们眼拙了吗?谁知道这么贵重的人物会来咱们这种地方!刚才是咱们兄弟几个多有得罪,还希望夫人海涵,不要和城主说了。”
容蓉见有人替自己出场,也就没再怎么多加介绍自己。她本来还想向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御夫之道”,如今看来,今天自己要是多宣扬一会,明天这位侍卫长就得向阮玉安报道了。她觉得,自己目前还不能惹毛那位城主大人,毕竟现在她没有真嫁过去,所以还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于是,容蓉点点头回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怪罪你们的。虽然你们家城主不喜欢不敬的人,但是我是一个和善的人,绝对不会去告状的。”
守卫听完,也是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不是说他们城主不和善,不得人心么……
卫监见容蓉不介意,便笑道:“夫人来我们这死牢做什么?要知道,这儿可不干净。”
容蓉提起自己手里的篮子示意道:“今天午夜,有个死刑犯就要死了,作为熟人,有人托我带点吃的给他送行。”
卫监点点头。
“虽然城里明文规定,不准在死牢里私相授受,不过一点点糕点也是不碍事的,”说到一半,卫监转过头去对门口的守卫道:“你们说,是不是?!”
那些守卫哪撑得住卫监的威风,直巴巴点头道:“是是是是……”
容蓉一笑,趁机把篮子丢到守卫怀里。
“那说好了,你们把这篮吃的送给牢里面的权为真。一定要在行刑前送到,不然小心你们的皮!”
守卫们被容蓉故作狰狞的表情吓得直点头。
容蓉见事情已了,向帮忙的卫监道别:“今个儿就多谢侍卫长了。以后有事找我,我没准能帮帮你。”
卫监笑笑:“夫人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今天能撞见夫人,是我的荣幸。”
容蓉见卫监这么会说话,也和善笑笑:“侍卫长真会说话。不过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城了。不然,你们城主又要骂我了。”
卫监摆手笑道:“那就不耽误夫人的时间,恭送夫人。”
☆、交换
至于阮玉安这边。他可是个实在人,所以按照纸条上的约定亲自来到城外城隍庙赴约。
正是黄昏时刻,屋外斜阳倦怠,偶尔能闻得几声鸦啼。如果不是为了来做交易,阮玉安根本不会来到这么个了无人烟的地方。
但是这种空旷而寂寥的破庙,最是不能藏秘密的场所。无论你多么小心谨慎,这里依旧能够一眼望穿所有的诡计,连多带一个人都不可能。
所以,阮玉安只身走进破庙,也只看见了一个孤独的人影站在泥身前。
他进来的时候,那抹水绿倩影才转过身来。
殷月的气色明显不比前两日,一脸苍白,眼圈发黑,似乎失血过多,亦或者中毒太深。干涸的嘴唇慢慢抬起几个弧度,气虚浮弱道:“玉我已经带来了,你先把药给我。”
阮玉安淡淡笑笑:“那不是应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我同时掷出对方需要东西吗?”
殷月不慌不忙,面上露出嘲意道:“阮城主真是好算计。现在我才是中毒的人,如果你给我的是假药,我岂不是被你害死了?”
阮玉安故作不懂反问:“那你要是给我的是假的呢?”
殷月笑笑:“我现在是中毒的人,跑不远。况且,就算我先解了毒,一时片刻也不可能马上恢复武功,你有的是时间检查物品。”
阮玉安点点头:“有道理。那行,我把解药给你。”
说完,阮玉安掏出衣内的一个瓷瓶掷了出去,殷月一把接住。她先打开瓷瓶嗅了嗅,然后蹙了蹙眉头,但是没有犹豫,把瓷瓶里的药一口喝了下去。
阮玉安见她这番小心谨慎的样子,约莫有些恶趣味。他的确给她的是真正的解药,不过就算他不藏腥腻,那位姑娘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心过头,也是一种悲哀。
“那我要的东西呢?”
殷月此刻坐下来盘腿运气,忽然觉得体内滞气驱散,面上绷紧的神色轻松散开,压了嗓音冷笑道:“我把东西放在泥身后,你自己去拿吧。”
阮玉安二话没说就跳上了供奉的台子。他在泥身后找到一个布囊,拿出来打开,里头有一个鸳鸯戏水图样的小锦囊。打开锦囊,往手心里一倒,落出一块璞玉,玉身微微发白。他对着光线检查了玉珏,确认的质地和纹路对得上之前那一块之后,轻轻笑笑:“多谢殷月姑娘的慷慨了。”
殷月可没那么好脸色对阮玉安。站起来之后,又是一脸狠劲啐道:“这次之辱,他日我一定会报的。”
阮玉安对这话没有什么感觉,脸上神情淡淡,不过又添了一分无奈笑容,摇了扇子道:“殷月姑娘,咱们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把以前那些恩怨算了。不然,你一辈子活在仇恨里,多难受啊。”
“不用你管!也不用你这般惺惺作态来可怜我。谁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明里装的比谁都好看,背地里又是怎么个阴狠劲。”
阮玉安见劝说无用,也就不再浪费口舌。他的确承认自己不是个君子,至少,明里,暗地里,他都不是。可是人家偏偏认定他是个无耻之徒,他觉得,自己应该还不到这般厉害的境界。可他想解释,别人也不肯听,面对横加指责,一下子百口莫辩。
但也没关系,他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于是,又做了正经话题道:“殷月姑娘,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殷月可对这油嘴滑舌,腹内算计的男人没有好感,于是冷声回道:“有话快说。我可不想在这里久待。”
阮玉安自是好脾性,一点都不生气,只管问道:“你家主子到底是谁?”
殷月见是这么个问题,不知怎地,面上的神色突然缓了下来。
“我家主子,你不是知道了吗?”
阮玉安听了这回答,没有说话。
“好了,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的手段,我也是知道的。装糊涂,谁不会啊。不过可惜,再精明的人,也有犯傻的时候。希望无忧城主,可千万不用步了别人的后尘啊。”
殷月话里的几分莫名意味,让阮玉安一时无话。沉默了一会之后,阮玉安又道:“这块金兰玉,是你姐姐偷的。你姐姐既然知道这块金兰玉的下落,也许,也知道其他的?”
殷月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无忧城主这不是犯傻了吗?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呢?就算我知道,我又怎么可能告诉你?!”
阮玉安摇摇头。
“因为你不说,你就出不去了。”
殷月脸色一沉。
“我本以为无忧城主怎么说也不会欺负一个弱女子,没想到,竟然是这般龌龊不堪。”
阮玉安可没把这些脏词当回事,直接乐呵软声道:“不敢,不敢。比起你的手段,我觉得自个还不够心狠手辣。”
殷月也是不甘受挟,回敬一句道:“城主莫过谦,说到会算计,您可是首屈一指。”
阮玉安笑意更深。
不过殷月话锋一转:“我的确知道另外两块金兰玉的下落。不过,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也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