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满心都只担心沈雅静的伤势到底如何,整日里坐立难安,联系不上Vicky的他最后无奈求助于杨贤硕。权志龙这样的状态,怎么瞒得过其实心里也早有猜测的杨贤硕,他自然知道了自己的得意爱将和自己的侄女,在恋爱中。
他本来极为生气权志龙对自己侄女的不够尽心,但毕竟是自己很是看重的后辈,见他这么痛苦样子,本来十分的怒气,也只剩下了五分,他于是替权志龙出面联系了Vicky,并约了一个会面时间。
权志龙在约定的时间迫不及待赶到了医院,在冷着面孔的Vicky的带领下,终于见到了沈雅静。她此时正躺在病床上睡着,皱起的眉间和惨白的脸色都昭示着她的脆弱。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整个人显得那么瘦小,纤细的手腕露出被子,手背上扎着针,正在输液。
权志龙看到这样的她,心中剧痛,眼泪就下来了,又怕吵醒睡着的她,捂住嘴忍住声音。Vicky见他这样,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出来说吧。”便开门走出了病房,权志龙又看了沈雅静一会儿,起身跟着Vicky走了出去。
43第四十一章 太自信也太自私
走出门口,就看到Vicky坐在走廊上的座椅上,见到权志龙也出来了,她拍拍身侧的椅子,说道:“你也坐吧,有什么就问吧。”权志龙在她身边坐下,首先便关心起了沈雅静的身体状况。
Vicky说:“雅静没什么大事,从楼梯上滚下来时她护好了头和脏器,所以没有大伤,只是脚部有扭伤和肩部也撞伤了。医生检查过了,说她没有大的问题,只是些体表伤,外加精神有点压抑,身体也有点虚弱罢了,建议留院观察几天看有没有脑震荡的迹象,没有就可以出院了。”
权志龙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问道:“Vicky姐,你能告诉我雅静上次来日本时到底遭遇了什么吗?她不肯跟我说,拜托你告诉我,我真的很揪心这个问题。”Vicky看着少年恳求的目光,有些不忍的叹了口气,踟蹰了一番后,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权志龙。
听完Vicky的讲述,权志龙坐在那里,脸色难看之极。僵直了良久,他猛地伸手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便以手掩面,悔恨无限地说道:“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我说过会保护好她,没有做到;说过永远不对她说谎,也没有做到。明明最爱她的,为什么会这样伤她?”
作为职业经纪人,Vicky虽然一直很不看好权志龙和沈雅静的恋情,但是她一向是很欣赏权志龙的才华的。看到权志龙现在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有心点拨这个不够成熟的少年一番,她开口说:“志龙啊,你知道,你这次到底错在哪里吗?”权志龙沉痛地说道:“我不该骗她,不该对她口不择言。”
Vicky却拍拍他的肩膀,摇头道:“志龙,如果你的认识只到了这一步的话,那我就真的劝你,放过雅静吧。你说的虽然也是你的错处,却不是你们之间问题的关键。如果你认识不到这个关键问题,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之间就会不断重复这样的事情,不断的争吵与互相伤害。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的就该恳求你,在这里就好,停在这里就够了,不要再继续伤害她了,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坚强。”
权志龙焦急地转头,一把攥住Vicky的手臂,急切地问:“不,Vicky姐,我不能和她分开的,真的不能!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请你告诉我好不好?”Vicky看着这样分寸全无的权少年,心中也是百味杂陈,叹道:“志龙啊,你最大的错处,就是太自信也太自私了了。”
权志龙闻言,并不明白真意,只是有些惊讶诧异的望着Vicky。Vicky又继续解释道:“你看,总有那么多跟随并受你赞美的女性,你不愿拒绝她们,或者说,你实际上很乐于这样。你得到太多的宠爱,你很欢迎那些赞美你的女性,你也会同样地赞美她们,但是你却以双重标准要求着雅静。”
听到这里,权志龙心中有种难言的被戳中心事的窘迫。的确,很多时候他不拒绝身边的女性,是因为他享受着她们的赞美和追捧。狮子座的人,似乎大多都有几分这种傲慢和虚荣。
见权志龙沉默不语,Vicky笑了笑,说:“怎么,被我说中了?你自己明明就老是与其他女生暧昧不清,却又极其在意雅静身边的异性,再怎么有控制欲,也不该是这样的吧。你大概从来没有想过,或者根本没有去在意,雅静的心吧?你太自私,口口声声说你爱她珍惜她,但是你却连基本的尊重也做不到。你明明知道雅静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还是要以你的那些个绯闻,伤她至此。”
说着,她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继续说:“志龙啊,你也太自信了,太自信雅静对你的爱,也太自信你可以拴住雅静的心。可是你要知道,人的心是易碎品,一旦打破,就算勉强拼合,缝隙也会在那里。如果你们分歧加深,总有一天,雅静会是那个首先采取行动,离你而去的人。到那时,就算你很想重归于好的,也无济于事了。而且,对你来说,道歉低头是很痛苦的、难堪的事吧。你害怕这样去承认过失,害怕承担失败。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将心比心?”
Vicky说完这席话,便转头默默看了看权少年,看着他悚然动容的模样,说:“你好好想想吧,我说的,到底对不对。我去帮雅静拿她的换洗衣物,你进去守着她吧。她在输葡萄糖,你看着输液瓶,输完了就赶快按铃叫护士,知道了么?”权志龙用暗哑的声音应下了,Vicky半是鼓励半是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起身离开了。
他又在椅子上怔愣了一会儿,才起身,推开沈雅静病房的门,在她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轻轻坐下,小心翼翼地捧住沈雅静露在被单外的手,轻轻落下一个吻,眼眶里的泪也随即落到了她白皙纤长的手指上。
除了这般珍爱的捧着她的手,他竟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弥补自己的错,他甚至不知道,他的雅静还会不会给他这个弥补的机会。是啊,Vicky姐说得对,他太自私太自信了,他从来没有真正站在雅静的角度考虑问题,从来没有体谅过雅静的那些良苦用心。
他理所当然享受着雅静对他的爱,却没有能够同等地回报给她。他的确是该好好反省了,不然也许真的会像Vicky姐说的那样——他会失去雅静,并且不可挽回。一想到这样的结局,他就钻心的难受,他不知道在已经习惯女孩的温柔陪伴后,他如何承受得起没有这个女孩相伴的日子。只有她,他说什么都不放手。
沈雅静又做噩梦了,其实她从小到大,都常常做噩梦。她很少有能够全然安稳睡一整晚的时候,大多都是中途会被噩梦惊醒,然后又继续强迫自己入睡。她梦到自己正牵着权志龙的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不知为了什么,他们发生了争吵,然后,权志龙转身就走,将她丢在了原地。
梦里,在喧嚣的街头,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被丢在原地的沈雅静怔怔地站着,任由自己泪流满面。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黑白的,所有人也都顶着同样的表情。也只有在这时,沈雅静才会放心,容许让自己自己卸下那副面具,流出眼泪,让灵魂透透气,也只有在这时,她的脸上才不会勉励的挂着微笑,才会那么真实又悲凉。人越多,她就越不起眼,那些与之匆匆擦肩而过的人,根本毫无闲暇赏赐沈雅静多一个眼神,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安全。她放任自己的眼泪,毫无止境的滑落。
在朦胧中,似乎有人温柔的吻去了她的眼泪,又似乎有些温暖的液体,不断地落到她的脸颊上,砸得她心似乎都在发疼。她一下子睁开了眼,就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他闭着眼,在虔诚的亲吻她,眼泪从他的眼里,一滴滴坠到沈雅静的脸颊上,温暖而潮湿。
她轻轻动了动,权志龙一下子睁开眼,看见她已经醒了过来,有些窘迫,抿紧了嘴,伸手缓缓为她拭去脸上的湿意,她的泪便和他的泪融成了一片。看着这样的权志龙,沈雅静不是不动容,不是不心疼的。在她心里,权少年应该一直是笑着的,而不是像这样悲伤而无奈。
那些准备好的冷漠的话,不知为何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他也毫不回避她的视线,直直凝视着她。沈雅静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悔恨,看到了疼惜,看到了歉意,看到了坚定,忽的,她的心就软了下来。
她忆起自己年少时曾经看过的一本中文书,那位女作家写到一句话——“因为爱过,所以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注1】沈雅静在这一刹那,顿时明悟那句话的意思了。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可能会变得无限狭隘,也可能变得分外慈悲,狭隘的对他身边的所有异性剑拔弩张,又慈悲到包容他所有的错误和荒唐。她知道,她终究是会原谅他的,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爱他。
于是,她不自觉地,就笑了。那个微笑中,含着悲悯和宽容,令一直忐忑留意她反应的权志龙,顿时泣不成声。他抓住沈雅静的手,头抵着她的手指,哭着说道:“雅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从来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没有给你足够的尊重,伤害了你。我这么混账,这么迟钝,老是干蠢事,又没能好好按承诺保护好你,但我真的很爱你,真的,在这方面,我绝对不输给任何人。我只请求你,别放开我的手,我一定会成长成能够给你依靠的男人的,你千万不要放弃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