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咫尺之隔,花月倾颓然划下紧握栏杆的手,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渐渐闭上明眸,从此了无生息。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了他母亲的声音。
“你是男子,望月楼从不收留男子,所以我不得已要把你送到花家去。你怪母亲狠心也罢,但望你不要忘记你妹妹,她自幼心里就只有你这个哥哥……”
他是有多无能,没有保住这个唯一的妹妹。
他紧紧攥住手中的一方袖绢,狠狠摩挲着上面仿佛能让他刻骨铭心的血莲花。
“少主!少主!你快看!”属下推了推他,将他拉出回忆,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人从楼梯上盘旋而下,虽是男装打扮,但却一眼就看出了与绢上之人的八分相似。更何况,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人腰上缀着的一枚玉佩,赫然就是玉莲花!
而另一边,帝朝云大摇大摆的下了楼,因为搞定了一件事心情变得格外畅快,下楼前还不忘转过头去揶揄纳兰天阙几句,“你不陪我打架,有人愿意陪我打。”
说完了话转过头来,一柄剑就直冲冲的向她刺来,她偏头一躲,直接从楼梯上翻身而下,抬头就看见了盯着她恨不得吃肉喝血的怨毒仇视目光。
一柄剑闪耀着剑花白光翻涌的直直袭来,帝朝云一怒,指尖瞬间萦绕起丝丝白气,她指尖轻点,那白气犹如灵蛇,寸寸缠绕上前困住了银光宝剑,困住他,使他动弹不得。
“喂!”帝朝云收手,盯着他,“我怎么惹到你了!我没见过你吧!一上来就动刀动枪!”
“贱人!害我妹妹性命!”他可不管,直接松开手中的剑,不用武器,双手凝聚内力,一掌就悍然向帝朝云劈来!
“擦,你神经病啊!”帝朝云一闪,纳兰天阙瞬间上前,天地灵气如同茧丝向花月倾缠上去,如渔网般无孔不入,瞬间就把花月倾制住,再也不能动弹。
帝朝云大手一挥,“扛上去!训话!”
此话一出,不等纳兰天阙有眼神,断桥残雪就十分自觉的当苦力,哼哧哼哧的把花月倾扛了上去,花月倾的护卫想要拦住他们,却直接被两道犀利的眼神给直接钉在了地上……
回到了卧室,帝朝云一脸无辜表情的在他面前转悠,“喂,我不认识你呀!你到底是谁呀?”
“你别再装了!”花月倾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然后闭眼,眸中缓缓渗出一丝泪,“你昨晚在牢里逼死我妹妹!怎地今日就忘了吗?你把我杀了吧!你若不杀我,我一定要为妹妹报仇!改日再来,将你扒皮抽筋!”
“我杀你妹妹?”帝朝云感到莫名其妙,转过头来与纳兰天阙对视一眼。他们明明昨晚连夜赶路,才赶到了这江陵城,直接就在这西楼宿下了,哪来的时间来杀他妹妹?
“你是花家小主花月倾?”醉墨忽然上前,盯着他,流露出一丝了然。
花月倾是花家抱养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回家族的时候都已经这么大了。再加上在昨晚上狱中死亡的柳扶月,从而一切都说得通了。
花月倾头扭到一边,不说话。
醉墨点点头,汇报道,“主子,我正准备给你说的,望月楼的小主昨晚上在大牢里死了,望月楼与苏家都不会参加武林盛会了!”
帝朝云瞳孔瞬间张开,有一瞬转瞬即逝的惊讶,然后看着花月倾,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昨晚上刚到这城口,的确没有杀人。”双手一挥,灵力如丝般回卸,转头给了醉墨一个眼神,道,“送花小主回去!”
“是。”醉墨开口应了。
花月倾猛地睁开眼睛,仿佛有点不可置信,狐疑的扫了一眼所有人,直到确实都没有任何动作,不像是开玩笑,才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帝朝云,道,“我会弄清楚的!如果真的是你!不要以为你这次放过了我我就会放过你!我……”
“怎么话这么多!赶快走!”帝朝云不耐的皱眉,最烦听到这些碎碎念,直接一掌掀来,把花月倾直接掀开了飞出去。
房门一关,帝朝云皱眉,“他怎么能一眼确定是我?这么肯定?”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纳兰天阙眸色略深,缓缓伸出手,一袭血绢在他手中展开,里面画得人栩栩如生,一朵耀眼的血莲花让人不寒而栗,“这应该是他妹妹在狱中被人迫害后,用血所画就的绢画,给了他,想让他通过这幅锦帕来找到人,报仇雪恨。”
帝朝云瞥了一眼那朵血莲,再看了看自己身上挂着的玉莲,再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面庞,蹙眉紧锁。她仿佛看到了一个阴谋袭来,危险层层叠加,道,“想害我?”
“不尽然。”纳兰天阙踱步,在桌边坐下,垂眸静然,散发着让人安心的滋味,道,“就目前来看,她帮你解决掉了两个门派的压力。虽然用的方法太过极端,但不得不说,这结果,对你来说,是有好处的。所以她到底是想帮你,还是想害你,不得而知。”
☆、第十五章、公主现身
花家。
醉墨彬彬有礼,眉眼含笑,温婉而恭敬道,“花家主,奴婢告辞了。”
“姑娘留步……”花家主向前一步,面上充满了恭敬,却又急切,呐呐道,“这个……小儿性格玩略,不知深浅,这个……这个,还请姑娘回去美言几句,望那位、千万不要怪罪。”
“主子既然命我送回少公子,就定然不会心存怪罪之意。倒是花家主,需得审时度势,随机应变些许才行。”望着花家主颇为沧桑的老脸,醉墨别有深意的说完一番话,告辞离开。
花家主变得脸色涨红,转身挥袖去了内室,一掌凌厉就把花月倾掀倒在地,气得不轻,大怒,“你这个孽子!你知道你惹了什么人吗?你!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害死了我们全家!”
花月倾从地上爬起,也不看他,垂头不语。
看见花月倾这般模样,花家主多了几丝颓然哀戚,道,“我知道你想为你妹妹报仇……可是你也不想想,那人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做这等事……定然是你弄错了人了……就算是为父求你了,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花月倾呆愣着,盯着门外的射进窗内的一隅小小阳光,良久,落下泪来。
在武林盛会召开前一日,花家家主宣称独子重病,千里寻医,无法参加武林盛会,对武林盟主宗政烈表示以万分的歉意。
至此,武林盟又失一左右臂膀,只余其三——宗政、崆峒、林家。
翌日,武林盛会召开。
江陵以北,乃是天下闻名的盟山。其地势壮阔连绵,如众山拱月之势,故取名为盟山,并寓意武林联盟如同此山,团结一心。而武林盟则坐落在盟山山脉最高处,于数百年修建的大殿,气势宏伟雄壮,金碧辉煌。其数百年来言传的教诲都是让每一任武林盟主公正严明执法,不得有私心。
而今日,坐堂内,偌大的内殿密密麻麻的集结满了江湖人士,现任武林盟主居主位,咬牙切齿的盯着一个人。
姿态万千的半躺在椅上,两边立着的整整齐齐排列的御宗子弟,从清一色的墨衣中独独分离出来的那一抹殷红,红得肆意风流,玉冠高扎,诱人的红唇如甘露戴采,眼眸流转间足足可见魅惑色彩。如果说御宗宗主是以神秘著称的紫蔷薇,那他就是以媚色著称的红玫瑰。而他在,远胜御宗任何一个坐堂长老的威慑。
如果不是他束起的三千发丝与南疆宁安王截然不同,恐怕世人都要将这二人混为一谈了。因为实在是太像,太强大,太神秘。但宁安王从不束发,以三千墨发倾尽天下女儿心而举世闻名,御宗副宗主却一直以束发示人,世人这才能将他们分开。
“副宗主……”一旁的御宗子弟送上来壶间茗茶,旁边还附赠了一两个小点,看得座上的宗政烈直接脸黑了,感情他是把这儿当做是茶话会?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在面前,严肃的气氛迥乎不同,谁还有空听他说话!
“嗯?怎么还不开始?”浓重粘腻的鼻音,听得在座的人的心尖儿都不由得一颤。
宗政烈硬是活生生挤出了一个笑,装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道,“佩宗主怎么还没来?可是路上耽搁了?”
“哦?”轻轻勾起的绵密细长的叠音,眼眸也微微打开,勾起一阵媚色笑意,“呵呵,我可早就说过了,小云儿这么忙,可没时间来参加你这什么会什么会的。你可快点儿……你若是还不开始,我可就要走了……”
说罢,就真的半起身,仿佛将倚着的身子摆正,就要离开似的。
“别!”宗政烈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当武林盟主当的这么窝囊的,恐怕也只有他了。不过他不怕,等过了今天,御宗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还不是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
“来人啊!抬上来!”宗政烈大手一挥,“把人抬上来!”
旁边的侍从听话的下去抬上来了一副副担架,上面蒙着的灰白的绸布,很显然,担架上的人已经死了。
所有人都弓起身站起来看这担架上的一幅幅尸体,尸体用冰玉珠镇住,可见宗政烈想要保存好尸体的一番用心。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宗政烈笑了,正欲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