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她虽然见过楚遇的背影,但是也只是背影而已,况且那日雪又大,看得也不甚清楚,现在看站在她旁边的男子,也完全不把他认为是一个皇子。哪有一个皇家之人出门连个侍从都不带就出来的?更何况还是身子被风一吹就倒的病王爷。而且,她走得时候根本没有见过什么人来接江蓠,而且她派人守在行宫中的丫环也说根本没有什么人来。但是现在,这个江蓠竟然公然和一个男子相依相行,当真是找死啊!
呵呵,是天要灭你,让我撞破了你的“好事”!
而在下面的人群中,两人头顶着纷纷的雪粉,丝毫没有任何的寒意,侧着身子看着那些少女将荷花灯放入湖水里面,而在小湖的对岸,那些早早等候的少年们全部忍不住开始闹了起来。
楚遇看着旁边的卖荷花灯的老翁,道:“放一盏?”
他微微的询问,但是却没有注意江蓠的回答,而是直接转了身,向旁边的小摊上走去。江蓠跟过去,只见楚遇捡了一盏花灯,然后走向旁边的笔墨摊。
花灯有不同的放法,其中有一种很受青年情侣的喜爱,就是找旁边的先生在上面写一句情诗誓言,然后往水中一放,文雅而浪漫。
楚遇和江蓠走过去,那个老先生看了他们一眼,笑眯眯的道:“两位要写什么呢?”
楚遇淡淡的道:“请先生将笔借我一用。”
那老先生一听,心中倒不是滋味,他写得一手好字便是那翰林院的翰林看了也得称赞一声,若不是为了闲情以他的资历,怎么会在这里写字?但是眼前的男子一眼看去人物非凡,通身让人不敢逼视,却也不好说出什么重话,于是不情不愿把抽出的一支狼毫笔给了楚遇,心中嘀咕道:嘿,这小子,看你怎么写!
这狼毫坚硬,若在宣纸上写出的字必定是笔力遒劲,但是在软软的纸上,倒有些不着力的感觉,但是楚遇却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瘦劲分明的指骨拿住笔杆,将手中的花灯一托,只看到手腕一转,游龙笔迹蔓延开来。
江蓠将自己的目光别开,不去看他写得是什么字。那个老先生倒不客气,伸长了脖子一看,一呆,然后突然叫了起来:“好字!飘若游龙之态,君临天下之势!”
幸好旁边的人声鼎沸,没人注意这个老先生的用词,江蓠在旁边听得清楚,想看看这到底是何等好字,便一瞥,果然笔走游龙,但是这一写就透的纸却在他的笔下没有浸透下去。
而那样的字迹下写得却是一句:夜枕孤城三千载,醉卧黄泉饮长河。
这些荷花灯上写的都是“在天愿作比翼鸟”之类的,哪里见过这样的诗句,江蓠也是不明,而楚遇也不明说,然后送到江蓠的手中,微笑道:“去试试。”
江蓠接过,然后穿过人群走到湖边,刚刚弯下腰将荷花灯放到水中,便看见两个侍卫护着一个娉婷美人走了过来,她看见江蓠,昂起头,斜起眉眼道:“端和郡主,好巧啊。”
☆、第四十章:绝症
柳盈趾高气昂的在江蓠的面前站定。
江蓠的目光抬起来,这一刹那,那一向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和锋利,看得柳盈的心不由得缩了缩。但是再一看,江蓠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凌,然后淡淡的转开去,根本不再多看她一眼,然后将那漂浮在水中的花灯一推,看着它如星辰映海般的飘去。
柳盈气势汹汹的而来,本想打江蓠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眼前的少女却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旁边的群众看着她嚣张的气焰和身边的侍卫,都知道这个达官贵族,惹不得,全都稍微的退开。
她看着江蓠,几乎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江蓠才慢慢的站起来,一双眼淡淡的掠过他,看向后面随之而来的贺月姚和李林,司马岩,问道:“柳小姐前来是何贵干?”
柳盈一听,道:“端和郡主不好好在行宫呆着在这里干什么?”
江蓠连自己的眼睛都懒得抬,道:“柳小姐,我出不出来与你何干?”
江蓠以往的不争是为了生活的安宁,而不是为了让人来欺负她的,现在风头已经这样了,她也不想在在这样不尴不尬的环境中了。自从那日她站在了与皇甫琳琅对面的时候,便决定了她选择了一条艰险的道路。
柳盈怔了一怔,而江蓠却微微一笑,道:“柳小姐,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事?”柳盈皱了皱眉。
江蓠微笑道:“首先,我现在是端和郡主,你只是大臣之女。再者,以后,我是九皇妃,而你,只是大臣之妻。所以,我的事,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你都无需过问。”
柳盈的手一抖,顿时气得眼睛发红。身份!身份!这该死的身份!她几乎算是气极而笑的:“身份如何?你这九皇妃的身份当不当得成还是一个问题,就算当成了,你能当几年?”
江蓠的眼突然冷冷的看来:“柳小姐!这是楚国!”
这是楚国,不是你想发威就发威的周国,而楚遇的身份,是你这个外来女不准许谈论的。
柳盈的心中也是一抖,她这句话说得实在过了,但是现在,她根本不去想,而是昂了昂自己的脑袋:“哟,端和郡主还知道这是楚国啊?既然是楚国,你身为九皇子的未婚妻,为何还半夜三更的和野男人勾搭?”
柳盈这句话说得很是粗鲁,根本是大家闺秀的身份尽失,江蓠真是懒得和这种脑子的人费心思,这个女人,比皇甫琳琅连一根手指头也不如。江蓠直接转了身去找楚遇,但是转身一看,才发现那笔墨摊前根本没有楚遇的人影。
她心中微微的担心。
柳盈看见江蓠准备离开,以为她心虚,一把上前拉住她,道:“不准走!”
这大庭广众,柳盈不嫌丢脸,江蓠可不能陪着她,她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她,静静地道:“放手。”
柳盈被那夺目的锋利一切,觉得胆寒,可是心中的怨念更大,她冷笑道:“你还敢叫我放手?”
而这个时候,贺月姚他们走了过来,司马岩一见她们这模样,眉头微皱,然后转向江蓠,微微躬身道:“郡主安好。”
司马岩这句话无疑是在承认江蓠的身份,他混迹官场,不比柳盈这种女子,知道她的身份在一天他们就必须伏低,这是臣子的本职。
柳盈一听,只有恨恨的放下手。
江蓠甩了一下袖子,然后转身而去。
刚刚走几步,楚遇从旁边的人群中走出来,对着江蓠微微一笑,托了托手里的花灯,道:“我被那老先生拖着去写了一幅字。”
江蓠心下一松,那个老先生一看就是个字痴,看到楚遇写得那么一手好字自然要求了。
楚遇看见江蓠的发上落下的那一层细细的雪粉,轻轻地伸手帮她一拂,柔声道:“冷么?要不要把伞撑着?”
有这个人在身边,仿佛刚才那么多的不愉快全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心中安宁祥和。江蓠看着他的手指去拂那冰冷的雪粉,想也没有想的用手压住他的手,道:“雪冷。”
她抓住他的手的时候猛地反应了过来,想要一缩,可是那双被他压着的手灵巧的一翻,然后反过来将她的手握住,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她,亮如天边的星辰:“不冷。”
江蓠的呼吸一乱,只觉得那含笑的声音像一根羽毛般的挠过,让她觉得热。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两根指头微微一曲,在楚遇的手腕上一搭,然而,楚遇却飞快的退开自己的手,然后若无其事的将她脖颈处的飞雪全部的拂干净。
而这个时候,江蓠却因为那两指所搭的脉搏震得脑袋一片空白!
没有脉搏!竟然,没有脉搏!这样的身体,随时随地都可以死去!而从那气海上看,他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若是常人,死了也会觉得比这万虫撕咬之苦好,但是这人,是怎么如此的平常?怎么还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浅笑温柔?这到底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于这无边的痛苦中支撑着自己的生命?
这个男子,这个男子!江蓠只觉得心都是无边的痛惜,但是却死死的憋住自己心中的悲伤。
楚遇的嘴唇动了动,将自己眼里的情绪飞快的掩饰,看了看远处的灯火,轻声道:“快至丑时了,我们先回吧。”
江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头的,脑海里全是那脉搏,还有那绝症。
而在他们的身后,隔着人群柳盈看见了两人若隐若现的身影,仿佛顿时抓住了什么一样,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冷笑道:“端和郡主,你旁边的那位姘头是谁啊?”
人群都因为这句话静了一静,然后,两人身后的百姓被柳盈身边的侍卫所镇,全都悄悄的让开了自己的身子,不想搅进这趟浑水。
江蓠侧头看了楚遇一眼,楚遇对着她微微一笑。
柳盈见他们不敢回头,冷笑的愈发欢快:“怎么?都做了郡主的姘头了,还不敢让我们看见么?”
楚遇慢慢的转头,眼角的余光看来,声音平淡无波:“在下楚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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