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似懂非懂的点头,静静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便受不了的呻-吟起来,“玛丽,你难道准备一整天都这样呆着吗?你的眼睛会受不了的!今晚梅丽顿有个舞会,和我们一块儿去吧。你肯定不知道,你的好朋友金小姐快要订婚了!”
玛丽终于抬起了头,表情非常意外,“订婚?和谁?”
“和威克姆。金小姐有一万英镑的财产可以继承,娶了她威克姆就不用过得太辛苦了。”伊丽莎白酸溜溜的说道。
玛丽的眉头越皱越紧,仔细将针别在绣架上,站起来说道,“我今晚跟你们一起去。”
舞会在金小姐的家里举行,豪华的布置丝毫不逊于之前内瑟菲尔德的舞会。
金小姐挽着威克姆的胳膊,接受众位姑娘们向她投去的羡慕目光。看见踏入门厅的玛丽,她先是愣了愣,然后立即放开威克姆朝她走去。
威克姆也发现了来人,脸色剧变,在看见金小姐与她的热乎劲儿后,心头浮上不祥的预感。
“你终于出现了亲爱的!你已经闷在家里半个月了你知道吗?”金小姐搂着玛丽的肩膀抱怨。
“对不起,最近比较忙。”玛丽与她碰了碰脸颊,低声询问,“听说你要订婚了?”
“原来大家都传成这样了吗?”金小姐有些惊讶,摇头否认道“目前还没有那个打算。你知道,我是很谨慎的,虽然他足够优雅迷人,但还无法让我为他神魂颠倒。”
“那就好。”玛丽放心了。正所谓物以类聚,金小姐的性格与她极为相似,绝不会做出贸然的举动。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你,我今天可不会出现在这里。”玛丽拿了两杯酒,递给金小姐一杯。金小姐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继续说。
“你是否从威克姆嘴里听说了他和达西的恩怨?”玛丽抿了一口酒。
“啊,他一开始就告诉我了。”金小姐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这个故事他逢人便说。”玛丽嗤笑,“一个背后说人坏话的绅士是真正的绅士吗?一个四处博取人同情却没有勇气面对事主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吗?亲爱的,我希望你认真思索这其中的隐情。”
说到这里,玛丽忽然想起了达西,连忙低头喝酒以掩饰眼底的恍惚。虽然达西也曾背后嫌弃过她,但他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试图取得她的原谅。这弥补了他略有瑕疵的绅士风度。如今再想,她竟一点儿也不生他的气了。
金小姐对好友的意见非常重视,垂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酒,目露沉思。
“我想你说得对。他在行事方面确实不够光明磊落,甚至有些玩弄手段的嫌疑。”金小姐苦笑起来,“更糟糕的是,我现在才发现,被他追求过的姑娘都是家庭足够富裕的。”
“亲爱的,你的一万英镑让你脱颖而出了!你肯定是她们之中最富有的!”玛丽戏谑的挑起一边眉毛。这种趋炎附势的男人她上辈子见得多了,他们背信弃义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不!我的丈夫可以没钱,也可以不英俊,但他不能爱我的英镑胜过爱我的人!”金小姐灌了一口酒,苦闷的嘟囔道。
“你确信他爱你?他曾用这种目光看过多少女人?”玛丽指了指看似满眼深情的威克姆,在金小姐受伤的胸口又狠狠扎了一刀。
金小姐痛苦的呻-吟,转过身避开威克姆的注视。
威克姆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玛丽远远向他举起了酒杯,然后一饮而尽。这个动作看似礼貌,实则充满了挑衅和威胁的意味儿。
威克姆强压下心头的暴怒,对她点了点头便钻入人群。
“他还在看我吗?”金小姐也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略显狼狈的问道。
“他早就走开了。”玛丽语气淡淡。
金小姐猛然转身,在人群中搜寻威克姆的身影,发现他正与一群姑娘调笑,眼神那么温柔多情,她勾起了唇角,笑容冰冷,“啊哈,多么完美的一位绅士!他总有办法让姑娘们为他着迷。”
玛丽瞥她一眼,语气慎重,“有一句话你一定要知道——最多情的男人最无情。以后千万别爱上类似的人!”
“我知道了,我可不爱他!”金小姐扬了扬下巴,重新找回了骄傲。
“谢谢你亲爱的!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挚友!”金小姐用力搂住玛丽,亲吻她的面颊。
“走开,一嘴的酒味!”玛丽嫌弃的用掌心隔开她的唇。
“你以为你很好闻吗?”金小姐气恼的嚷道。
两人对视,齐齐低笑起来。
威克姆一直埋在女人堆中,他发现金小姐不再像往常那样醋意大发的走过来将他拖走。她甚至没再正眼看他,一直与那个女人坐在一起交谈,时而发出畅快的笑声。她对他视而不见,这种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威克姆心底最后一丝侥幸都没了,他面容扭曲了一瞬又很快调整过来,更殷勤的投入到了女士们的谈话当中。
九点半的时候,舞会结束了,宾客们陆续朝门厅走去,拿取自己存放的大衣和礼帽。
“玛丽小姐,请稍等。”威克姆叫住了正寻找家人的玛丽。
“你有什么事?”玛丽的眉梢带着一抹讥嘲。
“破坏了我的好事,你是不是很得意?”威克姆面上带笑,蓝色的眼里却充斥着憎恨。
“是的,有点得意。”玛丽实话实说。
威克姆置于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发现贝内特先生正朝他们走来,只得匆匆撇下狠话,“玛丽小姐,我敢打赌,你今后一定会后悔的!”
玛丽无所畏惧的一笑。她曾是将门虎女,她曾是仁孝公主,她曾经死去又重生。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能令她感到恐惧的东西。
威克姆深深看她一眼,满心挫败的离开。
☆、三六
圣诞节过去了,郎博恩的舞会逐渐减少。简和伊丽莎白每天都要冒着寒风在外面逛一圈,内瑟菲尔德是她们的必经之路。
“怎么,宾利先生还没有回来吗?他不是向你保证过吗,说他圣诞节一过就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贝内特夫人对宾利的拖延非常不满。
简沮丧的坐在沙发上,沉默的聆听母亲的抱怨。
伊丽莎白搂住她的肩膀无言安慰。
玛丽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克制住了。她觉得自己的预感成真了,宾利很有可能不回来了。离开了郎博恩,他的两个姐姐再也不用维持对简的虚情假意,如果能够阻挠这桩婚事,她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而可悲的是,宾利是个全无主见的年轻人,只要别人反复在他耳边劝说,不用三天他就能改变主意。
事实证明了玛丽的猜测。这天,简收到了卡罗琳·宾利的来信,言及他们不准备回郎博恩了,内瑟菲尔德的租期一到他们就会退租,让简对此不要太过伤心失望。
“我不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伊丽莎白甩着信纸说道。
简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我觉得简要做好心理准备,宾利小姐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玛丽平静的开口。
“宾利对简炽热的感情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怎么会舍得不回来?难道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叫他完完全全忘了简吗?那绝不可能!简,再等等吧,这只是宾利小姐的一面之词,没准儿过几天宾利就会亲自给你写信解释这一切。”伊丽莎白肯定的说道。
简虚弱的点头。
玛丽按揉额头,不准备再说些什么。
三姐妹约好了不把这件事告诉贝内特夫人,免得她发疯一样对简唠叨。这会让贝内特家的所有人陷入痛苦的漩涡。
又过了半个月,加德纳夫妇准备告辞了,玛丽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伦敦,带着她刚绣好的一副作品。
“简,我觉得你很有必要换一个环境,你最近越来越沉默了,这样下去会对你的健康造成伤害。所以,和我们一起去伦敦吧。”临走前玛丽再三游说。
“不了,我想再等等,免得与他在路上错过了。”简摇头。
每个贝内特家的人都隐藏着固执的天性,玛丽不得不放弃。
灰色是伦敦的主色调,一脸冷漠匆匆来去的行人、咯噔作响的豪华马车、四处乞讨的孤儿、泛着腥臭的泰晤士河。这里迥异于宁静祥和的郎博恩,却另有种繁华大气之美。
在伦敦各处游览了几天,玛丽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亲爱的,商店就麻烦你照看了,事先说好的薪水一分不会少,如果卖出去货品了,我还会给你提成。”加德纳舅舅用力拍打玛丽的肩膀。他跟妻子要去利物浦拿货,得离开伦敦一两个星期。
“我不需要薪水和提成。”玛丽再次申明。
“玛丽,银货两讫、在商言商是我们加德纳的传统。如果你以后想自己养活自己,最好现在就开始习惯这种‘斤斤计较’。在我的商店寄卖绣品不是长远之道,你得有自己的打算,那将需要大量的金钱。”加德纳严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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