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香,你真是爷的好乖乖。”温凝之轻吻了一个冷香的额头,一手仍然搂着她,一手却在她身上抚来抚去,羽毛般轻,却似掠过人的心尖。
冷香身子一颤,就算在病痛中,身体那么不舒服,还是想起当初的感觉。若不是沉溺于侯爷的柔情蜜意,她也不会……
“那件事,你告诉别人了吗?比如,你的贴身丫头?”温凝之问。
“没有没有!”冷香提高了声音,生怕温凝之不相信,“妾身把那件事烂在了肚子里!所以最近怪事那么多,我才确定是大小姐来找我。因为没有其他人会知道,妾身的嘴闭得紧紧的!”
“那就好。”温凝之笑了声,又吻了冷香的额头一下。
但不知为什么,冷香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不是欢爱时兴奋的感觉,而是……莫名的恐惧。
她想立直身子,却反而被温凝之轻轻按倒在床上。同时,他的身子整个覆了上来,双手自她腰际起,划过胸部、肩膀、最后落在她的脖子上。
她还记得,他说最喜欢她的脖子,细长、曲线优美,有如上好的软玉。床弟间,他常常流连忘返,于是脖子也成了她最敏感的地方。
此时她忍不住再度呻吟,这次却不是因为伤痛,而是他修长手指不住的在她脖子上摩挲。
“侯爷……”她呢喃,“妾身真的……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好啊,正好有件事要你帮忙。”温凝之啄了一下冷香的唇,“帮我带个话……”
“给谁?”冷香有点迷糊。
“给红莲啊,你们的霍大小姐。”温凝之说着,神情之认真,似乎是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也正是这神情,让人毛骨悚然,“这么多人她都不找,偏偏找你,自然是信任你的。所以,你帮我对她说一句话。”
听到这儿,冷香骤然清醒,但忘记了挣扎。
“你告诉她……”温凝之继续道,“要杀她的,是上面的人。动手的,是下面的人。我不过夹在中间,真的是身不由己。她若恨,就去找源头,或者去找害命的。其实,她自己也有错啊,不能只怪别人。她心肠那么软,救了那么多人,却是个瞎子,有眼无珠!”
说到最后四个字,陡然加大音量,同时双手用力。再用力!保养极好的两只手,就像两条银蛇,死死盘在那细软美丽的脖颈上。
冷香登时觉得像被套了个烧红的铁箍似的,烫得她皮肉和骨头都融化,粘连住,阻住了她的呼吸。她死命挣扎,身子却被压着,她又在病痛虚弱之时,除了嗬嗬的闷哼,什么也不能做。
为什么?她以眼神询问。为了这个男人,她背叛了良心,选择了凶恶,把自己推到十八层地狱的边缘,退一步就是地狱大火,令她永世不能翻身!
第二十四章 独有的秘密
“我不想这样的,不想负一个跟着我的女人。我从来不想!”温凝之的眼神盯死冷香,“只是你忘不掉那件事!而你每一次提起,就是让我再重回那天一次。我最受不了这个,你明明知道的!再这样下去,难保你不说出什么。所以是你逼我,逼我不能留你。等你走了,红莲也不会再回来。鬼,只会操纵软弱的人!”继续用力,哪怕回想起偶尔的甜蜜,也不会令他犹豫。
冷香无力的踢着脚,却无济于事,之后腿绷得笔直。极度的痛苦间,她仿佛看到霍大小姐站在她面前,脸上是满满的怜悯和冷冷的唾弃。
她恍惚记起那一夜,血流遍地,都是从大小姐身子里淌出。当时她想,那是多么的疼,换做是她,绝不能撑那么久。可今天她才知道,她痛得更加厉害,撑得更加久,因为生的欲望是那样强烈;因为她体会到无边的悔恨和绝望;因为要掐死她的,是她最爱的人。
还有什么,比让一个你全心奉献的人亲手杀死,更大的痛!这是霍红莲的痛,双倍奉还!
耳边,温凝之闷哼一声,仿若男人在极乐时发出。但此时,却伴随着喉管的碎裂,一丝丝肮脏的血迹,也自冷香的七窍流出,狰狞,恶心!
“我知道,你为我什么都肯做。包括死。我知道的。所以,我成全你。”温凝之有如说情话般的呢喃着,慢慢放开手,身子颤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子时,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也正是三更鼓鸣。这一时段,民间也称鬼呲牙。
但此时,冷玉正蜷缩在外间的塌上,像死了般一动也不动。耳朵,竖得长长的,听着里头的动静。牙关,紧紧咬住,以防上下相磕,发出声响。
她知道在冷香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想管也不敢管。做了那件事后,冷香反而成为最大的危险,做了又后怕,犹豫、反复,谁知道什么时候出漏子,到时候害的是侯爷,是她!
某些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回头的。
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纵然她和冷香是打小一起逃难要饭的情分,也一起被大小姐收留,一起成为大丫鬟,又一起被温侯纳为妾室。但终究,比不过利益的争夺。
共同做一件好事,会成为盟友。共同做一件恶事,保守着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就会成为彼此的敌人。作恶就像掉进一潭无边的漆黑深湖,只有按下别人,才能保住自己。只是,侯爷与她之间又如何呢?
想到这儿,冷玉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她不想成为第二个冷香,也无法离开自己亲手挖掘的坟墓。所以,她要让侯爷觉得她不是威胁,还要变得很重要,不要像一块腐烂的肉,随便就可以丢进臭水沟里。她必须要做到!她一定要做到!而且,要尽快做到!
好在,现在她还有用,还在帮侯爷做着一件谁也无法替代的事。
“玉儿,你睡了吗?”昏暗中,传来温凝之的声音,似飘渺在半空。
冷玉本不想出声,但身前站着人,本应该有体温的传递,反而却有寒意。这让她忽然聪明的意识到一件事:那是杀心!
所以别弄鬼,让侯爷怀疑,比让他针对更可怕!
于是她缓缓坐起,半个身子歪在塌边,抱住温凝之的腰,“侯爷未眠,妾身安敢沉睡?”
“不怕?”
“怕。”冷玉放柔了声音,“怕不能为侯爷分忧。”
“不难过?”
“难过的。只是……侯爷是救了二姐。她生了心魔,饱受痛苦,倒不如早去早托生。侯爷您,是怜悯二姐……啊。”话到最后,感觉温凝之的手伸到她的脑后,抓着她丰厚的长发,用力一扯。
被迫的,她抬起头。只是她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流露出恐惧,于是忍耐着头皮被扯得生疼,身子挺直,丰满的前胸贴近温凝之的小腹,若即若离的蹭了蹭,媚眼如丝,浑身上下都写着邀欢之意。
里屋,还有一个死人。可这,不是更刺激吗?
温凝之为了维持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身边的女人极少。但实际上,他是色中恶鬼。而冷玉很早就学会看透男人,能从最正的目光中,看出最邪的意思,所以她深知要如何自保。哪怕,只是暂时的。
果然,温凝之态度软化,只哼了声,对冷玉的颠倒是非,仿佛很受用。
冷玉连忙又道,“二姐的事,妾身自会处理。往后,妾身就只有侯爷一个人了。”说着,又柔柔弱弱的哭了一阵,感觉温凝之开始不耐烦,适时收住泪。
温凝之回身往里屋看了看。
灯火,还微微闪动着,却有一股子死气慢慢浸染了出来。他心里逞着的那股子凶戾突然就消失无踪,再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跟我来。”他深吸一口气,又迈步走回里屋。
冷玉咬咬牙,低头跟在后面。
进了屋,她迅速瞄了瞄,正撞见一对灰突突的眼珠,骇得差点惊叫出口。幸好,她素来是个狠的,当年在逃难时又见过太多凄惨的死法,没那么容易被吓到。甚至,她亲手杀过三个人。
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小时候。那年,她才多大,只有十一岁,鞑靼人打过边镇,她全家都被杀了。趁着火光,她随着仓皇逃窜的人跑到荒郊野外才留下一命。也是那时,她认识了同龄的冷香,两个女孩之后一直结伴而行。
可是路上那么多凶险,冷香从来就是个废物,除了对她言听计从之外,没做过任何有用的事。因她容貌俏丽,遭遇那样不堪的事情时,冷香也只是躲在草丛中发抖,从未尝试救她。
现在冷香死了,那是报应!她不会为冷香落泪的。这样的没用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可怜的是她,还要为冷香收尸。
“别愣着。”温凝之找出上好的丝绸披帛,走到堂屋,绕过高高的床粱,打了死结。红色的披帛,就像一道血迹,自上而下,倒灌下来。
冷香一哆嗦,用力吸了几口气,连忙跑到屏风后,把布巾浸在盆架子上的水盆里。
水很凉,在这种天气里难得的凉,甚至让她打了个寒战。
不过她再没有犹豫,拿了湿巾子过来,给冷香抹干净脸。又在温凝之的帮忙下,给冷香换了她最喜欢的一套衣服,并重新梳头上妆。
可能因为死人的灰败之气,冷香的那张脸涂了粉就变成惨白,衬得眼下异常的黑,唇异常的红,看起来很凶、很诡异。最要命的是,她努力了几次,冷香的双眼就是闭不上。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直直的盯着她,真正的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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