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也去。”盛怒之下的北焰也要随着父亲奔出去,苏氏却一把将大儿子的腿抱住了,“焰儿,不能去,也不能让你爹去。他真的会杀了那个人的。”
“娘,他该杀。他害了咱们家两条人命。”北焰气得脸上似乎着了一团火。
“可是那样,你们也会被告官的。”最后时刻,苏氏还是想保护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管不了那么多了。”北焰怒喊一声,推开苏氏就要冲出去。怎奈走到门口时,门却推不动了。原来是北玉山走之前用大木头将门从外面支住了。北焰虽然平时也和北玉山学了一招半势,但却也推不开眼前这道门。
北焰急红了眼睛,当即就要拆窗拆门出去找父亲。
苏氏拦不住他,只得回转身子,抱着怀中的闺女,悲痛欲绝。
而出了门的北玉山,没有第二个目标。手中握着被他磨得锋利无比的砍刀,直奔胡修柯家而去。宋玉山虽然是个秀才,但平时好武。当初考秀才也只是为了家中免税,还有朝中给的补贴。中了秀才之后,他也自知自己没有考中乡试的能力,所以也就乐天知命没有再考。
来到胡家,他握住砍刀,寒光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霎时,周围卷起一股血腥的狂风。
刀光闪处,人头落地,鲜血喷溅,哭号声,惨叫声震天动地,凄厉地呼喊划破夜空。
胡修柯万万没有想到,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的人头就搬了家。
北玉山也不多留,更不伤及无辜。眼见要了胡修柯的脑袋,他挥刀就走。
出事的当口,胡修柯的父亲胡榆,这位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人,眼见自己唯一的儿子被北玉山把脑袋分了家,不由得五内俱焚,声嘶力竭大叫一声:“儿呀!我的儿呀!”
当即眼前一黑,顿时栽倒在儿子血液喷张的尸体上,不省人事。
胡家众人慌做一团,眼见胡修柯身首异处,当即就吓晕了几个。没晕的,也是哭嚎着喊救命。唯有几个胆子大的男仆,上前救助胡榆。
有的掐人中,有的捶胸口,有的忙喊郎中,一时群龙无首,不知所措。
一时之间,小小的高岭村顿时沸腾起来。
人们都在私下传扬,北玉山疯了!
然而回到家的北玉山却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是高兴疯了。
因为已经万念俱灰的他,居然意外的发现,北雪又活了。
此时,苏氏正抱着一脸茫然的北雪又是哭又是笑,一会儿动动她的胳膊,一会儿动动她的腿,一会儿又问,“闺女,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北雪倒是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只是摸了摸有些微疼的后脑勺,苏氏这才发现,她的后脑被磕出了一个大血包。
但是苏氏没看到的是,此北雪已经非彼北雪。
那个九岁女孩的灵魂已经不翼而飞,而在她身体的灵魂,是一个来自现代的大学生村官。
她也叫北雪,刚刚大学毕业不久。因为无牵无挂,所以就报名到偏远山区任教员。来到了这个比较偏远的,大家都不愿意来的高岭村。
结果来了之后,教员倒是不缺了,村妇女主任倒是缺一个。于是北雪迎难而上,直接成了一名村官。任了村妇女主任一职。
一个还未出嫁的大姑娘,当了村妇女主任。整天和那些村中的妇女们打交道,每逢说到什么敏感话题的时候,北雪还是不由自主的脸红。更别提那些女人们让她介绍“安全用品”的时候,她脸上就会猛地烧成一片霞色了。
只是这场泥石流来得太过于突然。
当晚,村民们刚刚吃过晚饭。乌云就从东南角黑压压地飘了过来。
为防江水疯涨,村长赶紧带领村民们将那一块长长破堤涌流的地段加固增高。心急如焚的北雪就也去帮忙,虽然没有多大力气,但是递一递工具,组织一下顺序,倒是可以的。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堤坝还没修好,大雨也才刚刚开始,那山体就滑了下来。
第005节:官官相护
更新时间2014-8-11 6:01:26 字数:2230
正在北玉山一家悲喜交加之时,胡榆那边去县城送信的人也回来。
“县太爷张大人来啦!”
不知道是谁高喊一声,围了一院子的人急忙去看。果然一群官兵簇拥着一乘绿呢四人官轿,当头几个官兵扛着回避牌,挎着腰刀,威风凛凛地来到胡榆家的门口。
虽然天色还是黑的,但是借着月光和火光,大家还是看到这位县太爷张思茂张大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留着两撇八字胡,带着一顶灰色瓜皮帽,抿着双唇一脸严肃地下了轿。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见县太爷来了,自然是唰地自动闪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供县太爷行走。
到县城送信的人只说有人拿着大刀到胡家闹事,可并没有说,胡修柯被砍了个身首异处。当时张思茂搂着姨娘已经睡下。若是换成别家有事,他一定不来,只是这胡家就不同了。
别说他和胡修柯是结拜兄弟,就看在胡家奉上供他打通关系的银钱上,他也必须来走一趟。
可是眼见此处,一片血腥。他顿时目瞪口呆。故意摆出来的官架子也吓塌了大半。
费了多少周折和银钱,才弄到了县令一职。时至今日上任不过一载半,辖境内便出如此惨案,若州府追究下来,官声必然大损,所谓“保境安民”岂不成了空谈?所以他琢磨着,这事要压下来,不能往上报。
可如此大事,就算他不往上报,也免不了村民们泄露了风声。再者这胡榆老儿家中突遭如此惨祸,他岂肯善罢甘休?
这个时候,胡榆渐渐苏醒过来。他双目微睁,瞥见了身着官服,头戴官帽的张县令,立刻连爬带滚,老泪纵横,哭天喊地:“张大人,你要为老夫做主,缉拿凶犯,替我儿报仇啊!”
张思茂抢先一步,慌忙扶起胡榆:“胡世伯,晚生不才,消息得迟了。来此一看,世伯家至发此祸,晚生心里万分难过,自责不已,甚为修柯兄弟惋惜。”
由于胡榆早年曾经花银子捐了一个县令大小的官。虽然没有真正上任,但论官衔却与张世茂并肩而列。故而张世茂到任之初,曾经拜访胡家。而且他与胡修柯同庚,两人交换了名帖义结金兰。所以张世茂在胡榆面前就以晚生自谦,称胡榆为世伯。
胡榆泪珠滚滚,“张大人,此仇不报,老夫死不瞑目,这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老世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到屋里详谈。”
张世茂陪着胡榆进了屋,外面的兵勇们驱散人群,帮助胡家处理现场。这个时候族长满宽也来了。
在一个村子里,一般有两个官。一个是村正,相当于现代的村长。另一个就是族长,相比之下,族长虽然不是什么官,但是却比村正有威望,有说服力。
现代都说官官相互,在古代却也难免。
这位叫满宽的族长,也是通过胡榆才巴结上张思茂的。平时都是互通有无习惯了,所以张思茂有话也不避及满宽,直接对胡榆说道:“胡世伯,晚生有句忠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榆瘫坐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听不得的。我家这么多人都看到是北玉山那恶人所为,你只管捉拿凶犯便是了。”
“那是,那是。凶犯肯定跑不了。”张思茂频频点头,又以商量的口气说道:“胡世伯,如今国事不好,天下动荡。南有蛮人和天下会作乱,北有黑龙帮闹事,朝中不但征粮,征马也征人哪!”
胡榆歪了歪脑袋,心中就有些恼怒,如此人命关天,自己面临家破人亡之地,这张思茂竟然和自己提国事。国事与他何干,这又不是三五闲人品茗畅谈,这不是给他添堵吗?
张思茂看他脸上越发不愉,赶紧说道:“晚生是说,狱中的死囚都被送到战地使唤去了。胡世伯如此深仇大恨,难道你想放过凶手?”
“自然不能!”胡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不过细细咀嚼对方的弦外之音,胡榆又品出了一些别的内容。他这是把球踢给自己了,说白了也就是不想通过官府解决此事。周榆的心里就越发的不痛快起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北玉山是死定了。可是这张思茂怕秧及自身,又有所推辞,他该怎么给儿子报仇呢?
胡榆此刻是一肚子愤怒却不能说,虽然儿子不在了,可还有孙子,这日子还得过。张思茂毕竟是县太爷,以后还有许多借重之处。所以即便脸上苦得不行,嘴上也只能隐忍着。
一时之间,二人都闭口不言。
如芒在背,难有妙计。
一旁的满宽却看出了门路,眼珠子骨碌碌直转。
他稍加一琢磨便明白了张思茂和胡榆心中各自揣着的意思。
胡榆自然是想为儿子报仇,一解之恨。反正胡修柯就是北玉山所杀,胡榆也没什么好怕的,就正大光明的告他一个杀人偿命便可。而为难的却是张县令。他张县令从京中千里跑到这来做官还不是为了钱。若是此案向上一报,上头扣他一顶治理不利的帽子,那他还有何升迁之机,那钱自然也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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