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那么多,辛瞳依旧无法回避自己的真心,她爱他,十年如一日,这种爱情夹杂着尊崇与敬爱,仿如飞蛾扑火,盲目而炙热。
如果注定要成为万千思慕君王的女子其一,辛瞳希望自己会是爱的最清醒的那一个。至少在他精心布设的棋局之中,她不愿被全权掌控,不愿丧失自我,更不甘心遭遇始乱终弃,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诸如淑妃秦妃此类,纵然身份高贵,却是终身命运一眼看到了头,而自己却还有无数的可能性。不知是出于逆反心理,还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辛瞳觉得周身有些冷,便又往众人身后微挪几步,待再次抬眸,却仿佛看到皇帝的目光迎面直撞此方向。
心里一阵慌乱,未及敛回目光,又见左首处一妆容艳美女子款款而立:“皇上,臣妾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既是家宴,又逢节庆,寻常歌舞难免叫人索然无味,不如借着皇上与太后娘娘的尊驾,让咱们姐妹们也有个闹腾的机会。诗词作画、琴歌曲艺皆可,各自报上做成纸签,让咱们主子来抽选,不为旁的,只图个热闹,怎样?”
“这法子倒也新颖,只是单纯戏耍岂非无趣?让你们皇帝主子挑个喜欢的,今晚承幸!”
作者有话要说:暗潮汹涌即将来临。。。
嫔妃之类都是浮云??
☆、有心抬举
带头提议的是能将昆曲儿唱的婉转动听不绝于耳的梅嫔,而在此基础上唯恐不够热闹又添上一笔的却是当今太后,宇文凌名义上的母亲。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一时都有些面色红晕难为情。但只消一会儿,便有胆子大些的出口迎合:“臣妾们谢皇太后体念。”
太后未等皇帝做出应答便擅自有此言说,便是摆明了要替他做这个主,而皇帝即便心中再多不满,可对于自己母后这般层面的决定却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反驳。
更何况宇文凌天生一副荣辱不惊喜怒不明的性子,这会儿瞧上去半点不见让人擅自拿了主意的不满,只微挑了挑唇角,浅浅一笑:“梅嫔,既然是你的主意,那就由你布置,这便进行吧。”
于殿内众人而言,这真是一次绝好的机遇,能在皇帝面前一展才艺为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太后附加的那一条实在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宇文凌一年到头进出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好些嫔妃初入宫闱时怀抱着莫大的希冀,家人的千般叮咛万般嘱咐更令她们志得意满期待连连。可真正走到了这一步,才发现一切都与想象之中大有出入,有没有因此而耀及家门不得而知,连皇帝的衣角都没机会摸着倒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位份低微只能在宫宴之上得见圣颜的姑且撇开不论,后宫之中还另有一桩秘辛却是每一位有过侍寝经历的嫔妃心知肚明,却无法言说的。
有了这般心事,不知其详者满心以为这是一次能够一步登天的绝好机会,有过侍寝经历者则抱希望于此番皇帝金口玉言许诺下,是否结果会与以往有所不同。
各人心思不尽相似,却是围绕着同一个男人。辛瞳乍听梅嫔有此提议,倒并不觉得意外,不过太后那句话还是让她心中微微起了涟漪。宇文凌会对此做出怎样的反应,以他的性情以及自己对他的了解,他未必当真理会太后这般刻意的差遣,但本性之中的随性与安然自若却又让结果变得有些不可捉摸。
其实这后宫之中的每一处宫院原本就都是他的家,恩宠嫔妃孕育子嗣更是理所当然,若是纠结在这样的字眼上,自己岂非自寻烦恼,操心太过?只不过是,心知肚明也便罢了,当真见到听到,却又成了另一码事。
这番思绪的当口,梅嫔已然捧了个精巧杉木匣子上前,微一俯身,见上首默许,方蹁跹拾级而上,却未想宇文凌并不予以配合,亦不言声作以指示。
梅嫔一时有些楞怔,立在原处进退不得,踟蹰半晌,方喏喏开口,一副娇憨可人的模样:“皇上,咱们姐妹们的心意都在这里面了,只等着皇上钦点,您看…”
宇文凌并不着急回答,反倒将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传递向遥遥不知名处,他的这方神情瞧得太后都有些按捺不住:“方才皇帝还应的好好的,这会儿又何必出尔反尔,众妃难得聚在一起,你若不允,岂非辜负了佳人们一片心意。”
“母后这话说的有些莫名,辜负不至于,不过是随意惯了,乍然之间推过来的新鲜玩头让朕一时之间不适应而已。既然母后有心成全,朕难辞美意,这便照做,只是如若由朕来挑,难免有失偏颇,且这般细致活自当找个精细人儿来做。”
言罢,一个眼神丢向身侧,李桂喜连忙躬身上前,听见皇帝吩咐,虽内心吃惊不已,却不敢耽搁片刻,连忙退开来去照做。太后顷刻之间就变了脸色,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望向皇帝,难不成他自己去选便是有失偏颇,换个丫头片子就能无私公允?才要出口相讥,但思及之前发生的种种,如若就此指责反对又实在不放心皇帝会否倒打一耙伤了自己体面,索性冷着面庞转向一边。
宇文凌却面现几分玩味之意,倾身至太后身前,用唯有两人能够听清的声音嬉笑道:“母后觉得这样不好?”
“皇帝连仪制都不顾了,哀家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那就好。”
辛瞳听见有人自门边儿唤自己,回身望去,却是方才还立于陛阶之上皇帝身边的李桂喜。未等她开口,人已匆匆上前,跟她说万岁爷指定了让她去给主持宴礼。
这是什么情况?辛瞳一时茫然无措不可置信,还想再多问两句,李桂喜却只管在一旁催促。那位的意思自然是不可违逆,冷了场子又着实难看,辛瞳虽不能理解他内心真正的用意却还是不能纵着自己磨蹭时间。只是有一点:“公公,主道儿中间我实在过不得,夹道里头又难免人多,这凝晖殿前头还有个侧门,咱们打那儿过吧。”
李桂喜生怕再同她纠缠下去要耽误时候,索性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两人当下匆匆自侧门往前头去。
陛阶距离众妃坐席甚远,故而乍然之间见李桂喜引了辛瞳近前俱是一惊。梅嫔方才就在旁侧,倒是将事情前后隐约听了个大概,此刻见人当真上前,虽心有不甘,却依旧强迫自己笑颜得宜,稳住姿态。
本就是万般逾越,何况还有太后在旁边,辛瞳半点不敢妄自近前,远远冲着上首打了千。
宇文凌先是见她唯唯诺诺放着捷径不走偏要绕远路,后又瞧清楚了她一身灰黑外裳清素过了头 ,眉宇之间立时现出不满之情:“怎么这样慢,朕安排你事做,还磨蹭什么!”
倒真不愿做出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被人看轻,只是辛瞳此刻万般清醒,如若当真迈出这一步,也许今后宁静的生活将彻底转折,成为众矢之的自不用说,只怕归给自己的位置也会有所改变。
不顾侧旁太后已然难看至极的面色,宇文凌直接下手去扯她衣角,将人自阶下拽至身边:“穿的这样难看,果真煞风景。”
乍然之间被嫌弃,辛瞳很是难为情,又生怕给人听见,只得轻声开口:“主子,节庆之下自当喜庆,奴才衣着上头不考究,实在有失礼仪,便请准许奴才退下更衣吧。”
这是想寻个由头伺机逃离?
“不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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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为字
辛瞳给他一句话唬的没了选择,只好乖乖站着静候吩咐。
下首众人虽凝神注视着陛阶之上一举一动,却不能完全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正各自拿探询的目光瞧向辛瞳,却见皇帝指了指梅嫔抱在怀中的匣子,又指了指身旁之人:“让她抽。”
好好的宫宴要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变为一场闹剧吗?辛瞳天生就不是张扬的性子,这会儿要让她无所顾忌地喧宾夺主,以宫婢之身全然不理会周围恶意的目光而擅自成为帝王家宴的主要角色,她实在做不到。
忍不住再次回身望向皇帝,目光之中捎带上了些许乞求,惟愿他能网开一面饶过自己这一遭,可宇文凌根本不予理会,眉间蹙痕渐显,像是下一秒钟就又要生气。
无奈之下,只得朝梅嫔走去,到底不愿太过逾越,微微伏身行过了礼,这才探手入内取出张字条,也不作声张,还是递回到梅嫔手里:“请娘娘主持大局。”
梅嫔心道这丫头好呆还算识趣知进退,到底对自己低贱的身份认得清,只圣意难以琢磨,还待要去试探皇上的心意。
宇文凌只一片玩味的神色,倒也不见有何异议,神情慵懒不置可否。梅嫔见此,当即不再犹豫,展开来笑念道:“要恭喜清妹妹了,这头彩实在难得的紧。”
众人视线终是暂且打自己身上转移开,辛瞳借着空隙悄然挪至侧旁,微不可察地朝太后所在望了望,到底有心结,便往皇帝左侧站了,尽可能向后缩,但求不再暴露于或嫉恨或讶异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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