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工夫,章太医便跟着小厮进来了,请了安,又递上了脉诊,搭了脉,又看了胡恪之的脸色,退了三步才说道;“凤后殿下只是气血有亏,喝些补药便好了。”
“是吗?本宫觉得这头也痛的很,整日昏昏沉沉的。”
章太医一愣,这脉象显示没什么大事儿啊,又不能揭穿,只能说道:“许是进来宫中的事情繁杂,操劳所致,臣让人炖了些药膳,吃着也会好些。”
“事情繁杂也就罢了,难得是还没有人帮着分忧,平常日子里面,这种事情都有芸贵侍帮衬着,如今本宫孤掌难鸣,做什么都不如从前了,再加上他如今住的院落不好,月份又大了,说不担心也是假的。”胡恪之看着章太医锁着眉头的样子,“冰天雪地的,本宫本是不愿意劳烦太医的,只是皇嗣的事情,总是大事,办好了,也是太医的福气。你为了本宫操心不少,可太医院人才济济,章太医你是男子,没什么出身总是不好出头的。”
章太医自知推辞不得,便跪下说道:“臣谢过凤后殿下。”
“如此甚好,本宫今日就去跟陛下说一声,以后章太医专司照顾晗梓殿的芸贵侍,若是他父女安好,太医的前程自然不可限量。只是他从外面拿进去的东西,都要一一查过才好,若是有什么意外,太医也不能白白担了这个罪名不是?”
安排完了这里的事情,胡恪之便前去水月宫,本就离得近,雪又扫得差不多,胡恪之便徒步前往。脚上一双灰兔毛靴子,腰上一根鹿皮腰带,一身的棉衣棉裤,外面加一件红色描金边绣花长袍,还套了一件皮马甲,外面披了浅红色披风,一面拨动着自己的指甲,一边看檐上挂着的冰棱,宫里扫雪的人一路跪下行礼,他理也不理,只当那些人不在。
雪天,宫中的甬道格外静谧,忽听得背后一串脚步声,如一阵风一般,又到了他面前跪下,他不悦的停下步,想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惊扰了他?
“参见凤后殿下,奴才是慕月宫乔小侍身边的小厮,斗胆请殿下移步慕月宫,主子病了。”
“病了便去请太医,过来找本宫又是何意?本宫让凤藻宫的另一位蒲太医跟着去看看也就是了,何以这般的没有分寸,挡着本宫的路?”
“殿下,请恕罪,我家主子是跟着贤君殿下同住的,如今得病,贤君殿下亲往探望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奴才不得不斗胆请凤后做主。”小厮的头磕的直响,看着胡恪之心烦,更令他心神不宁的是,卢歌居然没有办法,光凭着他出神入化的针剂便可走遍天下,更遑论他的药了,天下的疑难杂症十之八九都可药到病除,如今说不出所以然来,又是何意?
“起来吧,本宫正要去面见陛下,你跟着同去吧。冉竹,你先回凤藻宫,把蒲太医请过去再说吧,”见他额上流着血,轻皱了眉,那人赶紧用一旁的雪抹在额上,又退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胡恪之。
到了水月宫,赶巧太傅在跟凯风商议春闱的事情,听得此事,更是慌了手脚,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赶去慕月宫,也顾不得什么后宫的礼仪了。
乔小侍在床上哆嗦,锦被盖了一层又一层,寝殿里堆了好几个火盆,床上放着的汤婆子排成几排,乔小侍的手脚已经烫出了水泡,嘴里还是叫着冷,这副样子,像极了多年前在长河宫的阿心,难道又是寒毒吗?
“去太医院把路百通给朕叫过来,要是他今天不当值,就去家里把人抓过来看病!”
“是。”写意赶紧安排人去请。
卢歌识趣的坐到一边,让凯风亲自给他把脉,情况居然不同!嘴唇是艳红色,不像是冷到极限的样子,身上冷汗涔涔却做不了假,掰开他的嘴,牙齿还在打战,勉强让他伸了舌头,却又看不出病在哪里。凯风毕竟是他的妻主,比那些只靠望闻问切的太医要好得多,即便如此,用手按压了几个穴位,问他的感觉,还是看不出什么。
银针已过,看不出中了什么毒,凯风来自现代自然知道很多毒银针也是查不出来的。如今的情况,也没什么好办法,乔小侍的口腔红肿,喉咙里面也都是红色,应该是火旺的结果,不可能是实火,应该是虚火,那这种寒该怎么解释?
“你家主子是何时发病的?”
“就是刚刚的事情,约莫不过三刻钟,来势汹汹,突然便这样的,奴才一点也不敢耽搁,赶紧请了贤君来此,又去回了凤后,请了陛下过来。”
“今日的饮食,可有留存吗?”
“有。”说着,便让人拿上来。凯风跟卢歌一一查过,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问题,这是古代,没有西医那些化验的东西,什么不能通过数据看出来,凯风心里开始打颤,虽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现在太傅还在,乔小侍若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以后便难以交代了。朝廷变革之际,最是需要太傅为自己发声,乔宇万万不能出事。
待到路百通来时,乔宇的口腔已经看是出血,情况又严重了几分,凯风寸步不离的守着,还是没什么用,乔宇的意识渐渐昏沉,连个冷字都叫不上来,只知道一味的哆嗦。
虽然明知人祸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此刻贸贸然去查问,必然一无所获,凯风双手握拳,正在思考些什么,床边守着的太傅紧靠着乔宇,手不断的整理着背角,给他擦着冷汗,卢歌跟凤后还在仔细的查看屋内的摆设,来人报说任侍君来了。
“让他进来吧,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他们平日亲厚,来看看也好。”
任平生进了屋,不成想病情居然这般沉重,问了大致的情况,又看了看凯风的脸色,擦了擦被着一屋子火盆弄出的热汗,“你家主子今日当真只吃了这些东西吗?今日可去了御膳房?”
小厮被这么一问,也迟疑了一下,想起今晨主子跟自己说的话,脸色一变,连汗都下来了,“今日确实去了御膳房,说是今日莫小侍炖了什么翡翠汤,过去偷,哦不,分享了那么一点,主子让奴才呆在外面,具体是什么,奴才也不清楚啊。”
“放肆,有这话干嘛不早回?”凯风一拍茶几,把小厮吓得跪地磕头,先前的伤口这么一弄,又开始流血。只是那小厮六神无主,哪管了这些,头也不敢抬,一直重复着动作。
“算了,陛下,又与他什么相关?这事儿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又是家养的奴才,比不得后来陛下赏的那些小厮,许是因为顾忌着太傅的面子不想揭穿罢了。若不是之前宇儿说过,臣侍也是万万想不到的。”见凯风不说话,才对着小厮说道:“还不赶紧谢恩?”
小厮谢了恩,在一旁跪着不说话。
如此看来,很有可能是莫玉在汤里面下了什么毒,又放出消息来,说御膳房里面炖着自己的汤,一早就猜到了乔宇肯定会偷喝,这样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也无人知道什么。“如此,陛下,还不赶紧去找他要解药吗?”
“要也无用,他都算好了,哪里还有由得我们去兴师问罪?闹得大张旗鼓的反而不好,宫里的传言一定会说,乔小侍是咎由自取,偷喝了别人的东西,才遭报应的”,任平生为凯风解了围,又向着焦急的太傅说道:“有一句话,原是不该在这时候提的,陛下不迷信鬼神之说,臣侍也是了解的。只是平日常常听乔小侍念叨着自己的师傅,也闻说那人是位巫医,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声名显赫,神通广大,可点石成金,能起死回生,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太傅眼睛一亮,通红的双目中泛起了泪痕,却又苦笑一声,眸子暗淡下来,“确有其事不假,只是他前些日子远游,不知道去了哪里,就算现在去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见啊!朝日那么大,又不知道人是否就在朝日,宇儿这病,是急病,更不要说很可能是毒了,哪里耽误的起这个时间呢?”
任平生的眼神含情脉脉的看着凯风,他去给芸贵侍送过药,知道凯风有那么一种延缓毒性发作的药,凯风无奈的应下他恳切的眼神,“朕有延缓毒性发作的药,可是这毒来的实在奇怪,本就身体冰凉,那药是减缓体内血液流通的,就像是龟息之法一般,更不敢轻易用在他身上。无论赶不赶得及,还是让人赶紧去发了诏书,寻人再说吧。尽人事,听天命。”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任平生回头注视着床上躺着的人,唇上面已然有了血丝,这么下去,这人还能熬多久?“就不能用人参什么吊着吗?”
“虚火这么旺,更不敢用这些热性的药材,唉,罢了,你不懂医理,心思总是好的。”凯风叹了口气,一旁的茶早就凉了。
“奴才给您换一杯吧。”写意关切的说道。
“不必了,也喝不下去,手里面习惯拿着东西罢了。”
写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的退到一边,小灶上面熬着姜汤,里面加了旁的常见的解毒药材,放到温热,又加了蜂蜜进去,让小厮喂着乔宇喝下,凯风心中清楚,这些东西也是没什么用的,弄不清楚,这毒药是怎么来的,解药就没办法配。
乔宇的寝殿分为三个隔间,卧房连着小厅,一旁又是个小型的书房,摆着桌案,后面靠着墙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摆着各样的东西,凯风懊恼的在卧房外面踱步,视线不经意的扫过书架,被上面的葫芦丝夺去了目光,“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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