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风心疼的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听着他木然的讲述自己的故事,自己从不知道,在他心里是这样的,他素来张狂一些,任性一些,想来是因为得到的太少又看得太透吧。
又听他接着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们的缘分,从那块回文锦就定下了吧?我总是想着,有那么一个人,也肯大手笔送我一块回文锦,不是金钱上的大手笔,只是心意上的不吝啬。那里你将那块回文锦送了卢歌,之后我嫁入你家,什么样的宝贝都不缺,你却从没用心给我做过一件东西。你常常说我大度,其实,哪里是大度呢?不过是不敢做什么奢望,怕希望变成了失望罢了。”
“朕……”
凯风无所适从,她会做琴,他不会弹,她会武功,他不会,她会琴棋书画,他不会,她会中医,他不会,她会的他都不会,原来,不是他喜欢卢歌,疏远自己,而是自己喜欢的他都不会,为了不受伤,所以早早的把自己推给别人,凯风想到这里,突然察觉自己眼里的泪水,这个人,死要强,但是内心却比谁都柔软。
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要你滚你就滚啊,冲上来死死抱住不会没事儿了吗?那么多少次,自己在他这里负气离开,留他一个人对着这冰冷的宫墙,自己却没有一丝愧悔,多少字自己与他针锋相对,看他怒不可遏,自己在心里窃喜,自己总是觉得给了他锦衣玉食,给了他不低的宠爱就足够,却不知道,自己明明应该是那颗心的主人,却做了那个人的过客。
“朕,对不起你。”凯风用双臂困住胡恪之的瘦弱的身躯,“但,朕从来都不后悔娶了你。若是没有你,朕的生活不会如此多姿多彩,从你来的这一刻,就注定是朕这里国色天香的牡丹。你既然想要一个孩子,就该好好地把身体养胖,这样单薄,朕如何放心?现在我还要去跟父后商议事情,就不在这里多留了,你晚上给朕留着门,今晚朕过来陪你。”
“不是前几日刚来过?芸侍君刚进宫,怎么不多陪陪他?”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凯风说完,在他额间轻柔一吻,就带着人离了凤藻宫。胡恪之一个人抚摸着自己的额头,那里还有她的温度,她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她说对不起,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跟他道歉,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很小就跟家人失散,跟着师傅,过了多年自由日子,除了刺绣裁衣,自己什么都不会。后来回了胡家,赶鸭子上架学了几日的琴棋书画,也没什么长进,母亲对他有愧,对他很好,他也一直以为母亲是真心待他。要不是回门那天,自己小解,无意间听到继室跟母亲的谈话,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原来,母亲只是想让自己占个位置,时机一到,二弟长成,就让自己把二弟接进宫里,母亲让自己为他人作嫁衣裳。他不甘心,他心里有苦,没有女儿,母亲会借口说繁衍子嗣让二弟入宫,有了女儿,母亲会说他地位不稳不识大体,还是要让他入宫,他不敢贸然跟陛下开口说不要让二弟进宫,他只能笑着做一个大度的凤后,他常常坐在窗边,一呆就是一上午,自己全部希望都在孩子身上,不是在君主的身上。
可今天,这个人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事,知道自己所有的失落跟悲凉。自己今日说她从未因为别人冷落过我,下面却藏了几句,也从没偏宠过我没有说。皇帝待他都是淡淡的,例行公事一般恩宠,都没有过什么特别的心思,卢歌有回文锦、徐图有千里鸿雁传书、芸侍君有她无条件的信任,贵君是个特例,权且不提,看看自己,只有她的嫡长女。
她常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可是一个人疼惜恩宠怎么可能平均呢?
唉,卢歌常常劝自己要放下身段,做个温柔的人,不要总是惹她生气,可是每次看到她注视别人温柔的眼,自己心里就一阵难过,和他成婚是圣旨,跟他同房是规矩,若不是自己开口,她都不肯碰自己。呵呵,孩子是自己要的,现在自己没开口要,她就不给,在她心里,应该从没真的想过要几个他们的孩子吧?
她说她今晚来,可是来了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做完了事,就睡觉?胡恪之凄苦一笑,脸色更加苍白。
☆、【12】 你比烟花更寂寞
凯风带着写意径直走向仁寿宫,沿路跪了一堆的婢子小厮。这里是女尊社会,所以宫里的奴婢都是要戴着贞操带的。凯风看了看宫里这些可怜人,没说什么,就走了。
“女儿给父后请安。”凯风向太后行了礼。
“咦,是风儿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下?赶紧起来说话。”
“父后在忙什么?”
“闲着也是无事,昨日里凤后给我拿来一些绣样,哀家琢磨着这几个孩子这么大了,还没亲手做过什么东西送他们,就想着做几个福包,带不带着的都是哀家的心意。”又看了看凯风的神色,问道:“你今儿个来,怕是有事吧?”
被看穿了心事,凯风也不恼,只是笑着反问道:“怎么,无事就不能来看看父后?还是说女儿平日里来父后这里的次数太少,父后在向女儿抱怨呢?”伸手拿过太后手里的绣样,说道:“难得他有心,选的绣样果然都是极好的。”
“风儿,当年让你娶这个凤后,你是不情愿的,如今,可还是有些芥蒂?”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父后就不要再操心了,说来都是我的错,以后自然对他更好。今儿个来,确实有件事要跟父后商量,父后可记得徐图吗?”
太后一边侍弄着桌上的盆栽,一边说道:“自然记得,在皇位之争里,他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女儿想迎他入宫。”
“应该的,他也有这个心思,我知道。”
“可女儿不想让他辞官。”
太后手里的动作一顿,眼睛一眯,有思考了几息时间,问道:“这是他的意思?”
“不,他不知道,是女儿的意思。”
“你的意思?那理由呢?后宫不得干政,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规矩。”
凯风听他这么说,知道太后这关不会好过,只能搬出先皇来,“母皇在的时候,也改了不少的规矩,既然规矩是可以改的,那么……”
“胡闹!那时候是什么背景?现在是什么情况?地方上还有几个不安分的郡王没除,她们手里的兵权不是个小数目,你坐上皇位已经这么久了,对着他们一拨一拨的攻势,可是这些人还能存活下来,甚至能保留自己的兵权,可见她们有多难对付,这时候不是个改规矩的时候。”
“可是徐图已经不小了,等时局稳定下来,不知道他要等我多久。女儿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对我有恩,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我不能负他。”声音平缓,口气坚决。
看了看皇帝的样子,无奈的说道:“哀家没说他不可以入宫,但是做官的事情得往后推了。再说后宫的侍君也是有品级俸禄的,跟官没什么区别。当然了,要是皇帝执意如此,可以不顾哀家的意思,自己下旨。”
被父后反将一军,凯风的心情不会很好,没有父后的懿旨,就算徐图进了宫,也抬不起头来,怕是还会被说惑主的话,她是决计不会自己下旨的,“父后,女儿的个性你再清楚不过,对我有恩的,我涌泉相报,对我出手的,我百倍偿还。这些暂且不提。”
凯风见自己无法打动父后,又换了说法:“母皇当初下了旨,让男子入仕,徐图是第一人,那时候父后还跟我说过他,父后忘记了吗?母皇的意思难道只是让这些男子昙花一现吗?入仕不应当成为他们抬高身价,然后嫁人的工具。父后,我希望我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我希望我是一潭清水,经过我洗礼的人,都能得到新生。”
“一年,给你一年的时间,你现在不过19岁,徐图长你一岁,就是20,倘若明年你还是这样想,哀家就由着你吧,这是哀家最后的让步。风儿,最好,这一年,你能把国内的事情都处理好。”
“女儿明白了,谢父后。”
从仁寿宫出来,凯风就回了水月宫批折子,因为她的改革,折子已经不再是每份三章了。桌子上的折子也薄了许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作风,被凯风贯彻到各个方面。午膳只是简单用过,又开始忙碌,好不容易批完了折子,伸个懒腰,一看时辰已经是晚膳的时辰了,喊了写意进来,让他跟内务府要了点东西,又让人去御膳房传了话,晚膳在凤后那里用。
吩咐完了,凯风就带着写意跟三两个奴才闲庭信步般走向凤藻宫。
到了凤藻宫,胡恪之带了一堆下人跟她跪下来行礼,凯风笑着扶起眼前的人,又进了屋里,跟他一同用膳,用饭之后,又借口说出去消消食,让胡恪之陪他在御花园里走走。
凯风轻轻地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在后面,要他跟自己平行,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
“朕今日在父后那里看了你挑的花样,有心了。”
“恩?这是分内之事。”
“真看着那些个样子都很好看,改天也该给朕绣一个香囊,朕随身带着就是,内务府送来的东西再好,到底不是出自你的手里,少了那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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