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什么的?林老太太为了灭口,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来。
林昭言越想越可能,“宛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还在救,西院那边混乱得很,偏偏老太太和老爷都不肯来,就太太找大夫的时候来看过一次,然后也走了,没个人主持大局,丫鬟们都乱套了!”
林昭言的眉心皱的更紧。
飞鸟尽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宛姨娘发挥了她人生的最后一个利用价值,就被完完全全抛弃掉了。
“我去看看她吧!”或许这是最后一面了,见这个从小就与她们争来斗去的姨娘最后一面了。
她不是同情她,只是想看一看,人之将死,是不是其言也善?
林昭言去了西院,丫鬟们看到她来了连忙又哭又笑地迎了上前,让她救救宛姨娘。
林昭言摆摆手示意她们稍安勿躁,然后就进了屋子去看她。
不过才两天的功夫,原本那个鲜亮夺目,娇媚动人的宛姨娘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脸色惨白,双颊凹陷,形容枯槁。
饶是林昭言做好了心理准备,都被吓了一跳。
只见宛姨娘的嘴唇一张一合,从里面溢出丝丝呻|吟。
林昭言走上前去听,只听到一声声重复的“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她没有?
她没有什么?
第二百五十章 宛姨娘之死+重逢
林昭言走上了前。
“四姑娘。”大夫看到她出现,连忙站起身行礼。
林昭言示意他坐下,又问道:“宛姨娘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不甚乐观,怕是熬不过上元节。”
上元节又称元宵节,是每年的正月十五,今天是十三,也就是说,撑不了两天了。
林昭言吃了一惊,再去看宛姨娘,她依旧眉头紧蹙,表情十分痛苦。
“她这是怎么了?明明前些天还好好的。”林昭言奇怪地看向大夫,她总觉得宛姨娘这病生得蹊跷。
大夫垂眸道:“气急攻心导致的气血不畅,致使呼吸急促,胸闷咯血,再加上宛姨娘本身心脏就不好,这算是病发了。”
林昭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没救了么?”
大夫苦笑一声,“老夫也想救,可无奈这位病人似乎自己并无求生意志,她一心想死,老夫也无能为力。”
林昭言听他这么说,心中的诧异更深,按理说还有个琦哥儿,宛姨娘那么爱她的儿子,怎么会一心求死呢?她就不怕琦哥儿没了娘亲被人欺辱么?
不过纵然心里有千般困惑,她面上却不显,只对大夫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替她开药吧,尽量替她续命,实在不成,也没有人会怪你。”
大夫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等到他一走,林昭言就招来了青黛,叮嘱她道:“你去找大嫂来,记得尽量避开老太太的耳目,最好是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青黛领命,迅速退了下去。
林昭言就又走上了前。想要具体听一听宛姨娘会说些什么。
曼双及时拉住了她,紧张道:“姑娘,小心过了病气!”
林昭言失笑,摆摆手示意无碍,“你还真以为她是生了病?”
“不是么?”曼双奇怪。
林昭言翘起唇角,没有解释什么,只道:“等大嫂来了就知晓了。你放心,就算她是真生了病,那也不是会过人的病,无碍的。我就是想问她几个问题。”
方才那大夫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那大夫是建安侯府的大夫。有些类似于家庭医生的性质,是听命于林老太太的。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可能都是林老太太的授意。
林昭言走上了前,在床榻边坐下。她望着宛姨娘形容枯槁的模样,心里竟生不出半分同情。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从她设计文轩表哥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她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因为善恶到头终有报,宛姨娘,你也是时候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姨娘。”林昭言收敛心神,轻轻推了推宛姨娘。
陷在昏迷中的宛姨娘猛地睁开了眼睛,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睛在看到林昭言的那一刻刹那间绽放出光华,就连苍白死寂的脸庞也瞬间恢复了红润。
林昭言正觉得诧异,就看见宛姨娘直挺挺地坐起身。然后朝她扑了过来,“行儿!行儿!太好了!原来你没事,娘就知道你没事,娘就知道!”
她的力道极大,恨不得要将林昭言整个人都融到她的血肉里。
林昭言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来。用力挣扎了几下,又得曼双上前帮助,才将她推了开来。
“宛姨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林行言。”林昭言连忙站起身,退离了她几步远。
宛姨娘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挥舞着双手又要扑过来,“怎么会呢!你就是行儿,你就是行儿啊!”
林昭言方知她的魔怔了。
她正想解释些什么,就见宛姨娘又瞪大了眼睛,殷切地望着她道:“孩子,你是不会有事的,你别害怕,娘根本就没有听老太太的话,娘根本没有下毒害你,那只香囊是安胎的,根本不会害你腹中的孩子,你是不会有事的,你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林昭言瞬间瞪大了眼睛。
宛姨娘没有给林行言下药?
那,那林行言怎么会小产的?!
曼双也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宛姨娘没给林行言下药,而是因为林老太太居然要宛姨娘去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七姑娘也是她的孙女啊!
两个人正震惊间,青黛带着马氏到了。
林昭言也顾不上诧异林行言小产的事儿,连忙让马氏上前去替宛姨娘诊脉。
期间宛姨娘一直疯疯癫癫的,必须得拽着林昭言的手才肯给马氏治病,这样折腾了两刻钟,马氏才终于得出结论。
是被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这种毒不同于别的毒,它很神奇,会在某个特定的条件下毒发,譬如悲伤过度,譬如受到了惊吓,譬如气急攻心,而且毒发的症状就跟暴病差不多,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像宛姨娘拖了这么久的,已经算是奇迹了。
“宛姨娘一定是有什么执念才能支撑她活到现在。”马氏不无惋惜地说道。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事不关己,宛姨娘又素来不是个善茬,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林昭言深深皱起了眉头。
宛姨娘的执念应该是林行言。
而促使她毒发的应该是宫里头传来的林婕妤小产的事情。
她根本没有下毒,她仅存的那一点良知让她没有对自己的女儿痛下毒手,可林行言,却怎么还是小产了呢?
到底是谁害得?
“大嫂,你能看出来这毒是什么时候下的么?”
马氏摇摇头,“具体并诊不出,但我估计就在这两天。”
“我知道了。”林昭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林老太太早就存着牺牲宛姨娘的决心了,该是在入宫前就给她喝下了毒药。
马氏见她神色凝重,叹了口气道:“昭儿,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管。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林昭言的心“咯噔”一跳。
她自然知道这些道理,从前她也一直是不关心世事,只要不主动招惹到她,她都懒得去管去打听。
可那是因为她没有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危机感,没有上进心,她很单纯地以为只要我不主动招惹别人,就能平平安安混到出嫁,到时候找个人口简单的家庭嫁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人心复杂?
但天不遂人愿。她现在是必须要去争要去管,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下,由她提线操纵着木偶,她才会有安心的感觉。才不会整日提心吊胆,甚至夜不能寐。
想到这儿,林昭言不禁有些恍惚。
从前她恼火过陆言之监视她,又讽刺过萧歧喜欢掌控,如今,她竟也变成了那一类人。
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在乎罢了。
她苦笑了一声,对马氏道:“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大嫂不用担心。”
马氏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宛姨娘始终都拽着林昭言的手。嘴里口口声声地喊着“行儿行儿”,对林昭言和马氏的话充耳未闻,好像只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人之将死,所表露出来的也是最脆弱最善良的那一面。
宛姨娘知道自己不行了,而她在临死前最大的亏欠就是林行言。才会将她当做了林行言来获得心灵慰藉。
林昭言反握住了她的手,望进她热切的眸子里,一字一句开口,“宛姨娘,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对七妹下毒,所以她一定不会滑胎,一定不会出事。那我想你错了,因为从你教唆七妹入宫,教唆她勾引皇上以此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七妹的这一条命,就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你不下毒害她,自然有人害她。你还敢说,七妹腹中的孩子,不是你害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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