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健东却没有回答,只道;“贺季山已经领兵去了江南,这样看来,你们母女在他心里,终究是抵不过家国天下。”
“既然如此,霍先生又何必整日养活一个没用的棋子,不如就此放了我。”沈疏影站起身子,纤柔的身影袅袅娜娜,犹如画轴上的美人,一举一动皆是美景。
霍健东却是微微一笑,道了句;“我若是不放呢?”
沈疏影心中一震,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眸中已是有了惶然的神色,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只开口道;“霍先生在江北也是举足重轻的人物,世人也都尊称您一句霍爷,我虽然对龙啸帮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霍先生是江湖上的人,而江湖上的人最看重的便是一个‘义’字,霍先生这样不明不白的把我关在这里,到底算个什么?”
霍健东却仍是不为所动,唇角依旧是噙着淡淡的笑意,直到沈疏影说完,他便是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接着说。”
“你.....”沈疏影忍不住,脱口而出便是一个你字,一个字刚唤出口,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垂下眸子,转身就走,不料胳膊却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扣住。
“你放开!”沈疏影又惊又怕,回眸看去,就见霍健东黑眸阴鸷,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在那样的眸光下,沈疏影不由得怔忪,眸子中满是轻盈的畏惧。
“你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女人?”他的声音低沉,眼瞳更是乌黑如墨,他牢牢盯着她,莫名其妙的说了这句话来,说完便是一把松开了她的胳膊,起身大步走出了院子。
唯有夜色静谧,那风吹着梨树的枝干,沙沙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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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浙军与江北的辽军皆是对峙多年,双方此消彼长,剑拔弩张,历年来大小战役无数,自初秋以来,贺季山领兵挥师南下,欲一夺江南的大好河山,浙军在冀州之战中,死伤惨重,更兼王牌军队七十二团尽数被贺季山歼灭,此役自开战后,两军因着实力悬殊,胜负其实已经定了下来,属于辽军的胜利,不过是时间的长短。
岂料,刘振坤恰逢此时,竟是公然卖国投靠了扶桑,不仅将汉中,湘南,广粤的铁路尽数拱手交到扶桑人的手里,更是与扶桑人结成同盟,一致对抗辽军。
消息传来,举国哗然。
这些年来,虽然双方大小战役不断,却从未有过如今这般借着敌国之手,干着公然卖国的事。
辽军后方的中军行辕里,指挥所的灯彻夜不息。
“妈的,刘振坤这条老狐狸居然来这一手,他也不怕被人骂死!”薛志奇忍耐不住,趁着贺季山去前线视察的功夫,在办公室里骂骂咧咧了起来。
“刘振坤这一招的确够狠,不惜背着千古骂名,摆明了是要咱们辽军腹背受敌。”李正平一脸忧色,眉头更是深锁。
“他娘的刘振坤能投靠扶桑,咱们怎么就不能去投靠美利坚英格兰去?上次美国的那个公使不是特意来见过司令,代表美利坚,说是要出兵相助司令南下来着?”薛志奇接着嚷嚷着,声音又大又响。
“这件事已经被司令一口回绝,往后谁都都不能再提。”李正平摆了摆手,示意他住嘴。
“司令到底是咋想的?咱们为啥不能和美利坚合作?有那些洋人帮咱们打了天下,甭管他是扶桑人也好,还是刘振坤也罢,还不是打的他们屁股尿流!”薛志奇满脸的不服气。
“你懂什么?司令拒绝美利坚,是不给他们插手的机会,列强狼子野心,不管是扶桑还是美利坚,和她们合作都等于是将大好的河山拱手相让,司令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一直沉默不语的何德江终是开了口,他的话音刚落,每个人的脸上俱是沉重起来,就连薛志奇也是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等人都走光,办公室里只剩下李正平与何德江两人时,李正平抿了一口茶,道;“老何,这段日子司令跟疯了一样,打起仗来那个狠劲简直让人怕得慌,我在想,咱们要不要把夫人的事告诉司令。”
何德江心里一窒,沉吟片刻,道;“夫人的事的确是没法再瞒下去了,司令如今好每一场仗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这样下去,的确是容易出事。”
“我就是怕司令知道了真相,会受不了。”李正平狠狠的抽了口烟,眉头处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若不把真相告诉司令,还不知司令会做出什么事来,咱们要慢慢说。”何德江面色满是凝重,一字字道。
就听外间传来岗哨的的一声;“敬礼。”接着便是男人的脚步声,这样的架势,只有是贺季山回来了。
李正平与何德江俱是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俱是满头冷汗,就那样互相望着,听着那足音渐渐的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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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
北平的贺季山官邸,桂花都已是争相绽放,空气中满是清甜的香气。雨廊下更是一团团的菊花,姹紫嫣红,被花匠打理的齐齐整整,一盆盆的摆在那里。
何德江刚走到院外,就见陆志河提着药箱从东楼里走出来,不由得便是上前问道;“司令今天怎么样?”
156章 花落人亡两不知
陆志河便是道;“伤口好了不少,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了,估摸着在换几次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何德江听了这话,便是微微放下心来,他点了点头,道;“那我进去看看。”说着,便是走了进去。
贺季山正坐在窗前,胳膊上打着石膏,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听到何德江的脚步声,他便是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是极其平静的,只问了句;“军营怎么样了?”
“司令放心,李团长与杨军长都在,营里一切正常。”
贺季山便颔首,收回了视线,何德江站在他的身后,见他的脸色虽是平静,可却又是十分苍白,简直没有一点血色,遥想当初在前线,他与李正平将沈疏影葬身江底的事情告诉了贺季山,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贺季山在得知消息后,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般一蹶不振,反而是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把,只紧急开往了西线,迅速在汉中一带连夜建筑起国防工事线,将扶桑军与浙军尽数堵在汉南,压制着令他们再也无法北上一步。
而贺季山本人,仍旧是亲临前线督战,肩胛处被炮弹扫中也是轻伤不下火线,双方激战月余,纵使浙军有扶桑人撑腰,却仍旧是不曾讨了好去。每一场都是硬仗,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直到扶桑方面实在支撑不住,不得不委托国际联盟派了公使前来调和,左右游说,双方方才暂停激战。
贺季山则是回到了北平。
想起前些日子,何德江心里便是止不住的后怕,贺季山在战场上仍旧是高高在上的主帅,沉着冷静,不怒自威,每一个手势仍旧是坚毅从容,每一个指令仍旧是清晰有力,挥戈一指,弹如雨下。可等他回到北平,整个人却仿似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他二话没说,甚至连女儿都没有看,便是倒了下去。
他身上虽说有许多小伤,可全是并无大碍,而他当日的情形委实是凶险无比,纵使将德国的大夫请来,却也瞧不出他的致命伤究竟在哪,他就那样昏睡着,脉搏低缓,血压持续降低,甚至最严重的时候,身旁的幕僚没有法子,已经是开始着手准备善后事宜。
若不是后来陆依依坚持将囡囡抱到他的床前,让孩子一声声的哭着喊爸爸,说不准,他倒真是再也醒不来了......
何德江念及此,在瞧着贺季山此时的情形,那心里便是止不住的忧惧,心里却也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忍不住低声言道;“司令,属下知道您心里难受,可辽军的担子都在您的身上,恕属下说句不好听的,夫人已经不在了,人死如灯灭,但小姐还小,您就是看在她的面上,也要好好爱惜身子才是。”
贺季山不言不语,只将头微微一转,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雪白的颜色,衬着他清瘦的脸庞,倒显得脸上的轮廓格外英挺,简直说是如同斧削也不为过,这一场大病让他黑瘦了不少,却让整个人比起从前更是凌厉非常了起来。
前几日刚下过雨,透过窗户,便能看见院子里落了一地的雨后梨花,那样洁净的颜色,落在泥土上犹如一层薄薄的雪,他不声不响的看着,一旁的衣架上搭着他的军装,肩膀上的领章灿然生辉,被阳光照着,更是刺的人睁不开眼。
他蓦然想起那一年,他从中院里的办公楼走出来,就见她梳着清秀的小双髻,踮起脚尖去摘着树上的梨花,秋风吹起她的裙角,而她的面容便掩在那一片洁白的花瓣里去,专注的侧脸美若天仙,而他便站在一旁看着她,就是在那一刻,他心里便生出了一种念头,她就是他的,她这一辈子都是她的!
他一直到现在都记得她捧着花束,莞尔一笑的样子,那一笑间,远比梨花还要皎洁。就是那样的笑容,让他一头栽了进去,不管不顾,近乎于疯狂般的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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