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她们才知道,这位主儿和先头那位性子绵软好脸面的王妃不一样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她是主母,大可以把那些侍妾所行的阴私之事做得光明正大。
只不过也有几位夫人暗暗的等着瞧好戏,等王爷回来,周侧妃不定怎么闹呢。
谢琳琅扫了众人一眼,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笑道:“让大家白坐了这么久,想必大家也都累了,这就散了吧。”
这句话于此刻的她们来说无疑如天降纶音,连忙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谢琳琅也站起身,又淡淡说了一句,“以后每日早晚,你们都要来这院子里请安,倒不用见我,只需与方妈妈应个卯就是了。”又吩咐方妈妈,“你一会儿去照水居告诉周侧妃知道。”
说罢便转身进了里屋。
众人这才心思各异的散去。
到了傍晚时分,谨兰院的三等小丫鬟石榴来回,说是王爷回来了。不过王爷回府却并没有去照水居,而是直接进了外书房。
青杏听了,又出去打听了消息回来说,周侧妃派人去请了好几次,还害得王爷发了一顿火,这才不去了。
青杏高兴得很,道:“这回看她还得不得意了?不给她些教训她还以为她才是这王府的主子娘娘呢!”
碧桃想得比青杏多一些,倒是有些焦虑,“只怕王爷现在有公务要忙,没抽出空来,要是等王爷忙完抽出空来,不知道会不会发作王妃呢?”
青杏这才着急起来,“我这就再去外书房打听着。”
只是谢琳琅的心思却不在此事上。她吃过晚饭,在屋子里便有些坐不住,就到院子里走一走,横竖就当消食了。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清朗天气,西面整个天空上都铺着厚厚的云朵,刚落下山头的夕阳光便将云朵染满浓浓的红色。这大片的火烧云映着睛朗的天空,倒是颇为怡人。
她在外头吹了会儿风,碧桃就唠叨让她进屋去。她回了宴息处,刚坐下,就听外面绿蕉欢喜的声音道:“郑妈妈你可回来了!”
说着一掀帘子,郑妈妈就走了进来。她看上去走得急了些,有些风-尘仆仆,但面上却带了分明的喜色。
郑妈妈知道自家姑娘正担心着谢安琅,也顾不上先喝口茶,就道:“前儿奴婢去襄国公府找舅老爷,正好赶上圣上派舅老爷出京办差,今天中午时就收到了舅老爷的来信,说是在横渡口巧遇了小墨神医,便派了几个侍卫将小墨神医送了回来。奴婢回来之前,小墨神医已经到了,刚刚去了侯府。奴婢瞧着小墨神医年纪虽轻,却很是有把握的样子,才放下心,想着赶紧来回姑娘知道。”
谢琳琅这才欢喜起来。一时又叹了口气,谢安琅是赵氏一手养大的,一直待赵氏如亲母,对她这个亲姐姐反倒是十分疏远,当然这其中也有赵氏挑拨的关系。
这也是她对赵氏恨之入骨的最重要原因。
注:一合等于20毫克。
☆、回门
因本朝皇子大婚,第三日祭祖之后才算是成了大婚仪,所以皇子妃回门是又三日后。
且民间本就有三、六、九、十或是满月回门的习俗,故而因皇子的身份而拖了三天皇子妃才能回门,倒也不算失礼。
所以真正算起来,谢琳琅回门这一日,已经是第六日头上了。
前天萧慕在外书房与幕僚议事直到了大半夜,昨天一早便进了宫,今天仍未回来。
红绫虽说是萧慕塞到谢琳琅身边的,但她每每都将在外书房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谢琳琅知道,也不知是她想要在谢琳琅面前讨个好儿,还是萧慕授意她如此为之。今天也是如此,红绫从外书房回来,说是宫中隐隐露出了口风,前儿淑妃宫里单摆了桌菊花宴,邀圣上去吃新酿的菊花酒,吃到一半儿的时候,淑妃突然闹起了肚子疼,太医诊过脉又验过酒,最后查出酒没问题,倒是淑妃的杯子上浸了药。在圣上面前耍出这种手段,圣上自然要彻查,查来查去,所有的证据都隐隐指向德妃。不过,圣上不蠢,后宫嫔妃这种把戏使得多了,不免让人要多想一些,这件事闹出来,显然是对德妃不利的,而淑妃除了肚子疼了一疼,着实无碍。圣上便疑心是淑妃故意设了圈套,陷害德妃。所以原本是二皇子齐王往西北调度军粮一事,便交由了慕王。
这几天便要交接各种印鉴和手续,萧慕的确忙得很。
因着是回门,谢琳琅便穿了件真红色绣银线玉兰的长襦裙,梳了个稍嫌复杂的牡丹髻。她先前打发工匠在那十四颗浅金色珍珠里捡了六颗出来,打了支赤金的回鸾钗,将珠子镶在了上面,另又打了两支虾须镯,各镶了一颗金珠。她便戴了这支回鸾钗,鬓角处又簪了朵真丝玉兰绢花,是映衬襦裙花样的意思。
腕子上戴了这支虾须镯,并一个白玉镯子,两相碰撞,清脆悦耳,且映着白皙的手腕,好看得很。
青杏瞧了半晌,说出了心中的隐患,“奴婢倒是怕这镯子进了侯府,就不一定回得来了。”三小姐见了不想法子讨要了去才怪呢!
绿蕉听了没忍住,“噗!”地就笑了出来,道:“姑娘你瞧瞧,她这张嘴毒得!”
碧桃倒是急得很,今天王妃娘娘回门,没有王爷陪着,终究不像。
谢琳琅是无可无不可。
周侧妃那边却是急了,她还指望着等萧慕回来哭上一场,好给她作主呢!如今却连个影儿都捞不着!
谢琳琅既已嫁入王府,回门礼自然该由王府来出了,王府的大管事苏进忠苏公公来回了话,都准备妥当后,便准备出发了。
上了马车,才刚坐好,就听帘子外面青杏惊喜的道:“王爷?”
碧桃也还没上马车,又惊又喜的给王爷请了安,便掀了帘子对谢琳琅道:“王爷回来了。”
谢琳琅只好由碧桃扶着下了马车,福身一礼,萧慕正骑在马上,倒像是疾驰而来。
他摆摆手,道:“我一会儿还有公务,送王妃回侯府后,就不进去与侯爷和夫人说话了。”又道:“现在风大,王妃上车罢。”
谢琳琅却还是做足礼数,又福身一礼,道:“多谢王爷。王爷事务繁重,当以公事为要。”言罢便由碧桃青杏扶着上了车。
快到荣安侯府时,早有小厮先去禀报,侯府大开中门,谢晋和赵氏都已迎了出来。
谢晋和赵氏先依国礼给王爷王妃请了安,萧慕和谢琳琅才下拜给父亲母亲见礼。
萧慕并没有进府,见过礼后,便又匆匆走了。
青杏和碧桃对视一眼,都十分高兴,显然王爷是特意出宫来送姑娘回门的。
赵氏自然是不知内情,见萧慕连侯府大门都没进,且又听说王爷和王妃尚未圆房,想来感情好不到哪里去……她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些。
赵氏赶忙过去亲亲热热的拉着谢琳琅的手,一边往内院走,一边说道:“果然是嫁了人更加标致了,这才几日不见,竟就出落的愈发花骨朵儿一样了!”
谢琳琅略带羞涩的含笑低头道:“夫人净取笑女儿,哪里就有什么变化了?才六日的功夫,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哪里能及得上夫人半分呢!”
赵氏笑道:“别说是在咱们侯府里,就是在整个京城里也找不出几个像咱们琳丫头这样好的,偏还是个极懂事的,我都是快成了老太婆的人了,可不敢和琳丫头比!”
等进了上房正厅,赵氏拉着谢琳琅在椅子上坐了,笑道:“你在王府过得可还顺心?适不适应?王爷待你好不好?”说着像是才想起来一样,问:“今天王爷可是有什么急事?怎么倒没进来?”
这样连珠炮似的问出来,谢琳琅笑了一笑,一一答道:“在王府里一切都好,王爷几个侍妾也都恭谨知礼。王爷原是有了极重要的差使留在宫里,因着要陪女儿回门,这才出来一回。女儿想着倒底是公事要紧,并不敢强留王爷,且以后有的是机会,等王爷这阵公务忙完了,便让王爷来给父亲和夫人请安说话。”
谢晋一直在旁边听着她们两个说话,此时听言,忙道:“不敢,岂敢劳烦王爷。”这几天宫中之事他也隐隐有所闻,况且圣上将调度军粮一事交与慕王,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若说此时慕王不忙,才是有问题呢!
涉及朝廷公务,赵氏只好道:“自然是以王爷的公事为重,你只要过得好也就罢了。”
谢琳琅心里惦记着弟弟,便向谢晋问道:“安哥儿怎么样了?女儿听说他醒过来了,大夫可说还有什么妨碍?”
谢安琅是两天前醒过来的,提起此事,谢晋也很是高兴,便道:“倒是多亏了墨大夫,墨大夫给开了药,说只消好生养着,已经无碍了。我瞧着这两日精神倒也好。多亏了你舅舅,是襄国公府将墨大夫送来的,等安哥儿大好了,便让安哥儿亲自去趟襄国公府,要好生谢谢大舅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