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宏也想不明白了,“那会是什么原因?”
王氏沉吟道:“你再去查查,仔细盯着。”
罗升晚上回来,到底还是把李二顺来求过的事告诉谢琬了。
谢琬默了会儿道:“这倒也是个问题。他有几斤几两,赵贞多试探得他几回,自然就试出来了。这人怕死得很,到时万一让赵贞吓吓就把什么都吐露出来了。你让他明日到铺子里来,我有话跟他说。”
翌日下晌,谢琬就带着吴兴和玉雪到了李子胡同。
李二顺如约而至,上了阁楼就对着谢琬跪地大拜起来。
谢琬道:“我知道你的难处,可你如今是赵大人的人,没个由头,我也不能轻易上府去要你。”
李二顺急得跪行了两步:“姑娘聪慧过人,肯定能想到办法的!还请姑娘救救小的!”
谢琬扬了扬唇,把玩着手上一支笔道:“你既然诚心诚意要出来,那我也不是不能帮你。只不过你还得留在赵府一段时日,等手上这事办好了,我才能想办法把你弄出来。”
李二顺忙道:“有什么事情,姑娘吩咐便是。”
谢琬道:“到时自会告诉你。顶多半年,会有消息。”
李二顺算了下日子,又不由苦着脸道:“半年这么久,要是这段时间小的穿帮了怎么办?”
谢琬道:“穿帮了就认错。要是有人吓唬你,你也无论如何不能把我交代你做的那些事说出来。赵大人本就掌着执法大权,他自然不会相信你是受我这么个小孩子的吩咐办下的那些事,到时候凭谢家的名望,我必能自保,至于你,我就无能为力了。”
李二顺闻言大惊,哪里还敢有别的心思?连忙道:“小的自然绝不吐露出去半个字,只是姑娘可要记得快些把小的弄出来才好!”
谢琬含笑:“一定。”
李二顺下了楼,申田走上来:“姑娘,对面街上似乎一直有人盯着咱们这里。”
谢琬站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街对面的大槐树下停着辆骡车。车壁上侧窗帘子半撩着,显然有人在内窥探。
“你怎么确定是盯着咱们?”
这一排全是商铺,人家并不见得就是盯着这里。
申田道:“昨儿起就在这儿了,我们打烊的时候他走,今早开门的时候他来,方才姑娘来时,那车帘子又格外撩得开了些,难道不是盯着咱们么?”
谢琬沉思片刻,走回来:“你悄悄儿地出去,然后也盯着他,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申田应下,转身下楼。
谢琬出门上车的时候,特意打那车旁边经过,车头无人,那车帘子蓦地全部放下来了。
晚上吃过晚饭,谢葳穿着上回谢琬送的那两匹烟罗纱裁制的春衫过来了,月白色的裙衫穿在初显身段的她身上十分曼妙。两人讨教了好一会琴棋之道,同来的丫鬟冰雁才催着她回拂风院。
谢琬正准备宽衣上床,申田忽然来了。
谢琬很是惊奇:“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申田搔着后脑勺道:“没出事啊。姑娘让我盯着那盯梢的人,我跟着跟着就跟着他们回府来了。想着既然来了,就索性过来跟姑娘禀报一声。”
“他们也回府来了?”
谢琬披了件罩衣,坐在书案后,难掩惊色。
“正是进府来了,小的看得一清二楚。”
进府来了,那就是说盯着他们的人是府里的人。府里除了王氏和谢宏会派人盯她的铺子,还会有谁呢?可是,王氏母子无缘无故盯她的铺子做什么?就算是要抢二房家产,也犯不着这么样死死盯着。
她默然半晌,忽然想起下晌才见过的李二顺来。
既然昨日今日他们都在盯着铺子,而李二顺这两日也都出现在铺子里,莫非是因为李二顺?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就说得通了。王氏在赵贞夫妇面前丢了那么大一个脸,而且还因此被黄氏母女暗地里责怪上,又让谢启功狠骂了一通,还不知道谢荣得知后会怎么埋怨她,简直就是失败到彻底。
她明知道庚帖不会无故被换,不去追查就太不正常了。
她跟申田道:“你现在去赵府,想办法见到李二顺,告诉他王氏已经盯上他了,让他嘴巴闭紧点。我这里自会解决。”
虽然白日里已经敲打过他,但还是多提醒句比较好。
申田掉头出门去。
谢琬还留下来喝了杯茶。
王氏查到李二顺头上,她并不担心,就算王氏把事情都和盘托出,也不会有几个人相信李二顺是受她的指使。一来她才九岁,在常人眼里还是撒娇耍赖的年纪,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机,二来李二顺被她责打是众所周知的事,既然两厢成仇,又怎么会支使得动李二顺?
最重要的是,李二顺是由王氏亲自荐到赵府去的。赵贞知道后只会更加恨上王氏,她荐来的人成了换庚帖的人,岂不更加坐实她居心叵测吗?
不管怎么样,王氏是别想再在这件事上洗清自己了。
但是不太好的一点就是,王氏比她计划中要早地发现她这个目标了。
诚如谢琬所猜,王氏在栖风院里气得手脚发麻。
“你是说,李二顺当真跟二房私下往来,而且跟他见面的还是琬丫头?!”
谢宏斩钉截铁:“儿子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王氏急促地喘起气,手掌撑起额头来。
“她,合着她平日里那么懵懂无知竟都是装的!”
“母亲息怒!”谢宏替她抚着背,说道:“如今看来,自然都是装的。而不管她使的什么手段,私底下指使李二顺盗换庚帖的事确是琬丫头无疑了。她二房把咱们害得这样苦,若不是因为得罪了葳姐儿,棋姐儿的婚事也不会泡汤,母亲,您可得快些拿个主意出来才是!”
王氏真真想不到害自己接连受挫的居然是谢琬,被个小丫头片子耍得团团转,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小年纪就如此鬼灵精怪,将来长大了还得了?!”
她拍着身旁案桌,跳起来的杯盏把一旁闷不吭声的阮氏吓得颤抖起来。“当初乍进府时我就觉得这丫头心眼儿多,还记得玉雪投井那回,她什么不提偏偏提到颐风院,哄得老爷子果真把颐风院拨了她们住!
“我当时还疑惑,平日里木讷的琅哥儿怎么忽然间精明起来,也疑心过她打银珠是琅哥儿挑唆的,合着我竟全想错了,这都是她的鬼主意!”
她抚着心窝子,这阵子受的气多,可再多也抵不上眼下要命。
谢宏连忙递了杯茶给她道:“要不咱们告诉老爷和赵大人去?让他们出面去治,咱们看热闹就成。”
“不成!”王氏一口否决,喘着气道:“咱们在老爷面前吃的亏还多吗?何况咱们就是把事情告诉他们,又上哪里去找证据?空口无据,反倒显得咱们多事。如今我们既发现了她,往后就得更加小心行事,万莫再被她利用了才是!”
“那母亲的意思是?”
王氏瞥了他一眼,咬牙道:“别忘了咱们的目的!等目的达到了,再来收拾他们不迟!”
050 下落
更新时间2014-7-31 9:04:14 字数:3112
谢琬依然如故地上正院里请安。
王氏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每每旁人不注意时,望向谢琬身上的目光总是透露出无尽的寒意。
谢琬不动声色,但下次来不是拉上黄氏则是拉上谢葳。
谢荣当初有交代在,让谢启功他们待他们兄妹好些,有黄氏母女在场,王氏总要收敛些。当初又有条约在,府里不得插手二房事务,王氏若是自己跑去二房找茬,那就更站不住脚了。
所以,日子还在面上平静中继续往下过。
四月里和风絮絮,天井里的桃树李树开得热闹非凡。
谢琬准备把园里的杂草除一除,扛着小锄头到假山旁,看着山石下小水池里,当初那对两寸长的金色鲤鱼已经不知不觉长成了半尺长,又不由得顿了顿。
送鱼时害羞的任隽和被她打击后苍白的任隽重叠在一起,构成了两世里她对这个名字的记忆。
“姑娘,你猜谁来了!”
玉芳高兴地冲进来。
谢琬回头:“是谁?”
玉芳眉开眼笑道:“罗矩回来了!”
谢琬猛地放了花锄,提起裙子往廊下跑:“罗矩回来了?在哪里!”
“已经过来了!姑娘仔细些!”
玉芳连忙跟着跑过去。
罗矩风尘仆仆,连衣服也未来得及换,额头发梢濡湿,看得出来是才抹了把脸就过来了。
谢琬坐在抱厦书案后,双手指着桌案上茶杯:“喝茶,喝茶。”
罗矩咧嘴笑着,道了谢,咕咚把茶喝了。等玉雪把茶添满,才又看着目光殷殷的谢琬道:“幸不辱命,这次去京师见到了靳大人。不出姑娘所料,三爷已经到府拜访过靳大人三回,而且老爷也曾派人进京去给靳姨太爷问过安。”
谢琬道:“那靳大人对我们此去是什么态度?”
罗矩思索着道:“靳大人对小的到府,应该说还是十分客气的,但是小的发现他对三爷他们也十分客气,而且他还有意无意地让小的劝解二少爷和您,说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还是应该做到上下和睦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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