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这还是第一次来书院找关平。毕竟关平每到了休沐时间便会早早的回李家村帮着她做些体力活儿,平日里没什么大事她也不想来打扰到他,可明日就要开始摘辣椒了,她是想来让关平问问先生能不能在这次休沐后请几天假。
提着食盒和守门的大爷说了好半天,人家才准许了她入内,可都在书院里转悠了许久也没见着一个人影,关平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哇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阵哄笑声从一排屋舍后面传来,云英眼前一亮,敢情方才寻找的方向就发生了根本性的错误,这个时辰根本就没人待在“教室”内。
“一、二、三、四、五、六……二十八、二十九、……哎呀……”
伴随着整齐的数数声和哀叹声,云英总算是转过屋舍见着了一个开阔的平地,有些类似练武场。围墙边上的大树下放置着标靶,更夸张的是还放了一个武器架子,上面刀枪剑戟看着还蛮专业的。
可就在这专业的场子另一边,一群起码十来个半大小子穿着各异,围成了一个小圈子。
云英还在纳闷这些人这时候凑在这里干什么,人群中央便传出一声叫嚷:“哎呀什么?本少爷说过的啊,要是我踢毽子的数量过了二十五今儿就该轮到周建邦请客了啊,别想赖账。”
外围立刻有人接话:“周建邦,我们可都没吃饭等着你请客呢。”
转眼便有一个年约十二三的少年从人群里抢先走了出来。满脸恼色:“真是奇了怪了,昨日长海都还只提了十一个,今儿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随后人群里又出来个身材略显壮硕的少年垫脚伸手揽了那抱怨少年的肩嘻嘻笑道:“周建邦。我可是冲着你赌的二十五个来的,没瞧见本少爷都快累死了吗?”若是仔细一看。还能瞧见这少年眼中的算计捉狭一闪而没。
虽然身材比几个月前瘦了起码十来斤,云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后出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李家小少爷李长海是也。他一只手揽着那叫周建邦的倒霉鬼,一只手捏着一个鸡毛毽子上下抛接,嘴角微微勾着,看上去倒是比以前顺眼了不少。
将这份顺眼归结到了他的慷慨大方不墨迹上,云英见着熟人还是觉得挺幸运的。转了这许久可不想再耽搁了,想也没想便扬手招呼道:“李长海、李少爷。”
这一叫,十来个少年的眼神齐刷刷的往她看来,云英可没有这个时代土生土长女子那么保守。对上这数双或是考究或是不屑的眼神丝毫未怯场,反倒状若未觉的又冲着已经看到她的李长海笑了笑:“李少爷,请问你知道关平在哪吗?”
“哦,原来是找关平的。”今日被李长海算计着要请一大帮子同窗吃饭的周建邦夸张的哦了一声,反手占着身高优势搭上李长海肩膀:“听人叫你我还以为是你家给你安排的红袖添香。谁知道一看这‘红袖’丑成这副模样;再一听,即便是丑丫头也不是找你的。”
“你怎么在这?”好歹也是做过一场交易,得了不少好处,李长海收了嘴角的笑扫了眼云英身后,随即皱眉问道。心里却是为云英比几个月前高了些许却是瘦了不少的身形起了莫名其妙的气来。好好的拿了银子都不知道买些好的补一补吗?跟那叫花子似的,也不怕被乡勇当成花子给送到边城挖界河去。
“我来给关平哥送饭。”云英提了提手中的食盒,示意李长海看清楚,又追问道:“前面那一排是你们的教舍吧?全都没人,我不知道该在哪找他。”
“珍味居的食盒?”周建邦等人立马不淡定了,“长海,这丑丫头是谁啊?能吃得起珍味居的饭菜还穿成这幅模样?关平能吃得起珍味居的饭菜犯得着趁咱们午休的时候去给山长打扫院子吗?”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附和无数。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些人你一句“丑丫头”,我一句“穷丫头”毫不掩饰的张口就来,李长海突然就觉得心里火往上窜,伸手入怀掏了银袋出来倒了一锭银子塞在一个矮瘦少年手中,对周建邦嗤道:“你们不都说饿了吗?还不赶紧去食堂用饭!待会儿晚了可就没菜了。”
矮瘦少年眼神闪了闪,会意的伸手将银子示意众人看到,并带头转身往和云英相反的方向跑,一面跑一面说道:“李长海出银子请咱们吃饭,先到的可以随意点菜咯。”
他一跑,后面便有三四个原本就是凑在几位富家少爷身边混吃喝的家伙跟着跑了起来,周建邦看看远走的几人、又看看没动作的李长海和云英,跺了跺脚,也跟着剩下的几人跟着跑向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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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0 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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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别人呼喝一声散完之际,云英再向李长海迈了一步:“刚才我听他们说关平哥在帮山长打扫院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长海瞟了她晶亮的眼睛一眼,收回目光看向了围墙外的蓝天,突然觉着大树上的蝉鸣真是扰人,顺手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上了漆的玩具枪,也不知道在哪倒腾了两下,前端的木条便飞了出去,也不知有没有打中知了,总之只听得扑棱棱声音后知了又在更远的树上开始叫唤。
云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中的复杂版篾条枪,发现刚才见着豪华版的鸡毛毽子简直弱爆了,这才是腾云朝工匠劳动智慧的最佳体现,那等简陋的小玩意儿摇身一变形象顿时就高大上起来。
云英的这个痴傻表情总算让李长海心里的烦躁消下去了几分,斜睨着她轻哼道:“跟我来。”说罢,沿着墙壁从树荫间往另外一个方向迈动了步伐。
云英一愣之后喜笑颜开的跟着小跑步跟上,这才发现前方的背影高了一截,也不知道是不是瘦了点的缘故,怕气氛太冷,云英没话找话问道:“李小少爷最近很忙吗?”
“李长海。”李长海头也不回的说了三个字,脚步倒是慢了些许。
“啊?”云英不解他自己叫自己名字干嘛?而且和自己的问题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不用叫我小少爷,叫我李长海。”李长海说了这句之后不忘咕哝了一句:“你又不是我家丫鬟下人,干嘛叫得那么殷勤?”
正好,云英也不想这么明确得提醒自己生活在一个有多悲催的世界里,能够自欺欺人一日,她绝度会认真埋头当一日鸵鸟的,很快便腆着脸从善如流的问了句:“李长海,我看你好像瘦了些,最近是吃不好还是睡不好?”
“谁说我吃不好睡不好了,我一顿能吃下三大碗白饭。”李长海抬高了声音说话时还是能听出他的变声期仍在继续。听似怒色的埋怨,嘴角却是止不住悄悄上扬。
沿着墙壁走了大概五分钟,云英便瞧见了一排一排的小巧院落,两两相对,但都有矮墙绿树相隔,有的门开着,有的掩得死死的。李长海领着她径直走到了最尾端的一扇门前。
“这里是山长的住所?”云英轻声说道,来到这静谧中透着庄严的“教师宿舍区”,由心而发的尊敬便使得她也束手束脚起来。
李长海皱了皱眉头,轻轻嗯了一声。伸手就推开了院门。
院门到对面的两间正房之间是两丈来宽的石板院子。右边一颗枝叶繁茂的银杏树下砌了石桌子和石凳子。左边是一间有着开阔窗子的小厨房。
“这里怎么没人?关平哥是不是已经做完事情离开了?要不我们再去前面找找。”云英瞅着对面两间房门都紧闭着,害怕是山长正在午休,放轻了声音小声问道。
李长海却是理都没理会她的问询,指了指石桌子的方向:“你去那等我会儿。”
云英暗想李长海是不是要去门上问问关平现在去了哪里。便依言去桌子边上坐好,顺手也将食盒放桌上,在这院落的银杏树下基本感受不到外面的炎热,让人忽略了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七月伏天。
李长海转身自顾自从厨房里拿了碗筷,一屁股坐在了石凳子上,二话不说的就揭了食盒盖子先伸手去抓了摆在最上头的红焖鸡入口。
云英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快,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拿手开吃,他手里明明就有筷子好不好!再想伸手去夺食盒却被他抱着食盒闪到了一边。
“你骗我!”云英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里肯定不是山长的住处。作为特权阶级。这一排排小别墅似的宿舍指不定只是“学生宿舍”。
云英猜得极是,这儿还正是学生宿舍。有钱人家的子弟自然不可能去和别人挤大通铺,在建校之初,镇西将军便着人在每个学校修建了这样一排学生宿舍,比起山长和先生们住的地方只是面积小了一些。别的可不遑多让。这个举措也大大的拉升了书院的收入,使得书院能够在一定的基础上资助一些真正的寒门子弟。
李长海见云英反应过来也没半点心虚,反倒是理直气壮的哼了一句:“我有告诉过你要带你找姓关的小子吗?”别以为他就会忘了被云英连着骗了两次的惨痛经历,他李长海还没在别人身上吃过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