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红玉忽然伸手拽住我们,头低得好低,半响没有说话。
“少爷?”
她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听他们说云箢长得跟那个人当年很像,所以我想父……亲是不是因为这样才会想要召见她。”
这下我懂了,也猜到了练红玉说的那个人应该她的生母。
说起来,练红玉的生母是十几年前名满全城的头牌艺妓,也跟如今盛传的天下第一美人一样,但说白了她也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后来被当今皇帝练红德看中纳入了王府,又生下了女儿练红玉,但还是因为原来的身份遭人排挤,最后抑郁而终。
那个时候练红玉年纪还很小,母亲死了,父亲又对自己不重视,另外几房对她也是不屑一顾,有时候还会欺负两下。这使得练红玉一度变得十分阴郁胆小,成天躲在屋子里不出门不见人,一直到夏黄文进宫做了她的侍从陪伴她才变得好些。
这是我之前听夏黄文说的,他大概也是没有想到练红玉是动了这样的脑筋才来了这儿,现在的表情挣扎极了。
练红玉在一边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真的来,我又能不能见到。”
“我现在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样貌了,所以想在嫁去巴尔巴德之前见一见云箢……”
我跟夏黄文听完她的话,又是一次含有深意的对视,然后点点头表示在对方眼里找到了认同——
都这样了,要是我们再劝她回宫那还是人吗?
但现在有什么办法呢?
我着急地四处打量,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那些穿梭在人群中端茶倒水的女人身上,她们迎合这次的主题,统统都是蒙面纱的异域舞娘装扮,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又化着浓艳的眼妆,根本辨不清谁是谁。
“少爷、老夏,我们或许可以试着去走走旁门左道。”
于是在我叙述听了我的计划的两人都给了我一个拇指,说这么重大的任务果然还是要交给阿凡才行。
我摇了摇头,想着毕竟是自己出的馊主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是的,我的馊主意就是装万花楼的自己人,然后潜入把第一美人抗出来让公主见见,见完就走,之后他们就算再厉害也不会猜到掳人的贼人住在宫里。
练红玉被独自留在了二楼的雅间,被夏黄文千叮万嘱说不要出去,待我们事成归来就能见上云箢了。
她自己也担心被裘达尔和练红霸发现,勉勉强强答应先留在屋里。
待一个穿着紫色舞娘装的女人端着托盘进来,在门后待机已久的夏黄文拿着扇柄就往人家头上招呼了上去,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女人扒得精光,这一身打扮本就没有几块布料,我甚至连里衣都跟她换了,出去没走几步就觉得两腿之间凉飕飕了一片,这衣服上的味儿也浓得让我直打喷嚏。
夏黄文见我出来,两眼蹭得发光:“阿凡,看不出你还挺有的。”
我木着脸比了个大拇指:“啊,除了胸,我要什么有什么。”
“啧,难得夸夸你就不要给自己泼冷水了。”
“哦。”= =
我收拾完,给练红玉做了个强而有力的手势后就大义凛然地出去了。
没想这夏黄文也跟着我出来了,三两步把我拉到偏角落的房前。
他两眼一转悠往四处瞅瞅,又对我勾了勾手指:“阿凡,那个你带了吗?”
“啥?”
“啧,就是我前两天给你的那个!让你给那谁来一发的那个!”
“哦哦哦,那个啊,我可是随身携带的。”
“嗯,看来今天就是好机会了,真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啊。”夏黄文点了点头,又往我耳边一凑,“等下你,这样……然后……最后就……哈哈哈哈哈——!”
我看了一眼笑得抽过去了的夏黄文,有些犹豫:“这么凶残真的没有关系吗?还是在这种地方。”
“没事没事,像他这种情况就是该交给经验丰富的大姐姐。”他收了笑,对我上下挤了挤眉毛。
“……”
夏黄文交代完事儿就走了,可他并没有回房,而是往楼下莺莺燕燕最闹腾的地方去了。
他说这叫实地侦查,怕有歹人混在人群之中。
我见他红着脸说出这种正儿八经的台词也懒得再说什么了,亏他今天还刻意打扮了一回,就好好玩儿去吧。
我拿出换了衣服都不忘放在腰间的小粉红药包,默默望了会儿。
所以说我现在是主线跟支线任务齐头并进吗?
我叹了口气,决定先去找厨房截下送去练红霸他们房的水酒再加点料。
可就在我捉摸是要以身犯险还是直接一屋子人全端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门嘎吱开了的声音。
我这才意识到从刚才夏黄文拉我过来到现在自己就一直占着人家门口。
“你在干嘛?”听这口气,屋里那人似乎不怎么友善。
“不好意思啊,我这就……”
本想道个歉的,可待我抬头看清来人后,我便没了说下去的勇气。
眼前这个推开门的黑色麻花辫少年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唯有猩红的眸子里透出了点儿不耐烦。
是的,我认识这个人,记得前两天我们还不欢而散来着。
他正是煌帝国的现任神官,那个名为裘达尔的少年。
也就是我……下药的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_(:3」∠)_
天时地利人和,神官大人,我们就地把事儿办了吧~!
……啊呸!
第26夜
我庆幸今天的主题服装是那么给力,至少蒙着面纱的我不用担心被看到受惊后的愚蠢表情。
他认不出我的,刚才照镜子连我都认不出自己,他又怎么可能认得出我?
嗯,没错,我要淡定,我要冷静,我要从容不迫。
可是眼前这人的眼神怎么看起来就这么犀利呢?
我打了个冷颤,或许真的是布料太少了。
“裘达尔君~”练红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从刚才开始你都在干嘛~?”
哦,我在此由衷感谢练红霸殿下的救场。
“没什么。”裘达尔回了话,可眼睛还是全程盯着我。
练红霸走到门口看看我,然后一脸了悟地伸出手指在裘达尔胸前画圈圈:“哦呀,原来裘达尔君是动了心思~”
裘达尔没说话,转身撇开练红霸,走时还不忘扫我两眼。
练红霸倒也不在意,转头对我笑笑:“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过来伺候?”
我疯狂摇头,放软了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萌妹一些:“我叫……叫小波,就是路过一下,已经被其他贵客指名了。”
“其他贵客,有什么人能比我们贵,你……”
“喂,红霸,谁要这么丑的女人了?”
……丑。= =
“说的也是,那算了。”练红霸嘟了下嘴,手冲我挥挥,“小波波,拜拜哟~”
门砰地一声被毫不客气地关上了。
站在门前的我很忧伤,他们这是在逗我吗?尤其是那个见鬼的大麻花,我都戴着面纱,他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丑的?
算了,总比真被他们叫进去凌虐好。
我看了看手中的小粉红,还是把它原封不动地放回了腰间,支线任务失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而且照裘达尔欲求不满的程度,他保不准就自己找妞解决了,我又何必枉做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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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楼后晃身进了个挺大的花园,几个男男女女时不时“你来追我呀”地从眼前飘过,其中一个正被个高大威猛的长方脸小坚鼻女人追逐的似乎还是个熟人。
他不是潇洒去了吗?
“救命啊——!”夏黄文跑到我身边摔了一跤,那个花外套已经凌乱得像几坨破布挂在身上。
“你跑这么快干嘛,妾身都追不上了。”高大威猛的女人紧随其后,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脚踝往回拖,“服务时间快到了呢。”
“救救救命啊——”
那凄惨的叫声回荡在了半空之中。
我抱胸一抖,有些福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享受的。
任务继续。
我浑身不自在地拐去了个小径,结果没走两步就个妹子一把抓住,然后塞了个托盘给我。
“我不行了,你帮我送去云箢那儿,记得别让她放葱,一会儿还要登台呢。”
那妹子没等我应声就捂着肚子跑了,看那走路的姿势该是憋坏了。
“……所以说,大美人到底住哪儿?”我在原地看着托盘里的面饼抽了嘴角。
这么问的下一秒,那妹子又晃了出来。
我吃惊地看她:“诶?!你不是上厕所去了吗?”
“翠红你脑子被猪踢了啊,谁去厕所了?”那人的长指甲狠狠戳了两下我的头,“你个死丫头又去偷懒了是吧,去个厨房用了这么久的时间!”
“……”原来不是同一个妹子啊,这些人自己都分不清谁是谁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