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娴虽然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对宋濂,可是突如其来,让她也不好受,看着死人一般苍白的表哥,想起当年意气风发的如玉状元郎,咬了咬嘴唇,温柔地劝哄道:“表哥,我一会儿跟你谈,你稍等一下,好吗?”
宋濂不答,怔怔地望着谢娴,许久忽然开口道:“表妹,你自杀吧。”
作者有话要说:“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引自《孔雀东南飞》
☆、第124章 表白
“你……”常青一把拎起了宋濂,剑眉一拧,正要说话,听谢娴道:“常青!”
常青听了这话,终于把手放下来,回头道:“娴儿,你穿衣服。”说着,拖着宋濂出了门,“啪嗒”把门关上。
“无耻,无耻……”宋濂嘴唇发白,口中念念有词,仿佛不如此,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眼眸深处刀光闪闪,若能真化为利剑,常青早被碎尸万段。
谢娴见两人出去了,身子晃了晃了,扶着案几,闭上眼,吸了口气,迅速换上了自己的罗衫,把头发盘起,本来想梳理成平日的闺阁发式,犹豫了下,盘了个妇人繤,回头见床上的狼藉,脸上微红,把床单团成了一团,塞到了床底,把被子叠整齐,走到了门前,正要开门,听到宋濂的呵斥,忽然停下来手,把头靠在了门上。
她……
这是她从来没想到的路……
可是已经不能回头了……
她能做的,只能向前走去,向前去……
她吸了口气,“哗啦”打开门,见宋濂转过头来,脸上全是愤怒,只是见到了她,本能地退后一步,瑟缩了一下道:“表妹……”
“表哥,进来。”谢娴微微一笑,抬头对常青道:“你在外面。”
常青撇了撇嘴,道:“他伤害你,怎么办?“
谢娴不答,凭借常青的武功,宋濂即使此时拿刀砍她,常青也能在三十米外阻止,想进来无非是要给宋濂添堵,炫耀“这个女人是我的”,因此脸色一沉,没有说话,走到正堂的案几前,伸手道:“表哥,坐。”
宋濂抬头见谢娴端媚正好地站在哪里,梳得是妇人的发髻,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心中有无数恶毒的话,却在这样平静的气息下,说不出来,心中有无数冤屈,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只怔怔地望着谢娴。
“表哥坐。”谢娴指了指对面的东坡椅,道:“表哥与相识十多年,表妹遭遇这人生大事,正要与表哥商量。”语气平静,甚至有些虔诚。
或许惊讶于这样平静而亲切的态度,宋濂愤怒的发抖终于渐渐缓和,踉跄了几步,走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喃喃道:“表妹,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着,双泪蜿蜒而下。
“我是被抢来的,来这里非我所愿。”谢娴说完这话,忽然走了出去,见李元在厨房探头探脑,道:“李元,沏茶,拿些热水来。”
李元眉开眼笑道:“谢姐姐,我这里来……”
心里却暗爽,人生就是戏啊,这年头,能连着看这么多戏,真是……好眼福!不过,老大的表情……好奇怪,哈哈哈哈……
常青在门外听到谢娴这话,脸色一沉,见谢娴要回到内室,一把从背后搂住,在她脖子里吹气,道:“说什么呢?娴儿。”
谢娴一言不发地推开他,进了屋子,见宋濂的脸色不像从前那么可怕,心中叹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下来,李元紧跟着进来,端上茶壶,道:“谢姐姐……”
“谢谢李元。”谢娴微微一笑,只是在李元看来,却有点发毛,也不知为什么,不待吩咐,自动溜了出去。
“表哥,喝茶。”谢娴站了起来,给宋濂满上,推到宋濂身边,被宋濂一把抓住手道:“表妹,既然你是被抢来的,跟我回去,我……不嫌弃,顶多当被狗咬了一口,我们回去好生过日子……”
“表哥,听我说。”谢娴脱开他的手,感觉他手指冰凉,瘦骨嶙峋凸出一根根青筋,心中不忍,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道:“我跟常青……早就认识,表哥。”
“什么?”宋濂抬起头,道:“他……”
“他去谢府抄家的时候……”
“你们就勾搭上了?”宋濂咬着牙,冷笑地截住她的话。
谢娴脸上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这话产生任何波澜,轻轻摇头道:“常青怎么想,我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我只把他当做敌人,并没有其他想法。”
宋濂忽然泄了气,喃喃道:“表妹好歹是名门闺秀,自然不会……”
“后来我入宫,是想争取做皇子正妃,与常青接触多了起来,就发觉自己……有些不对。”谢娴吃力道,当面表情不是她的擅长,可是此时此刻,任何解释、斥责、掩饰,都不如坦诚以待,谢娴嘴唇有些颤抖,很快咬住,干脆道:“那个时候,我觉常青在心里似乎有些特别,因此对他越发排斥。”
宋濂的脸忽然变得煞白。
“表哥知道吧,我们一起掉入悬崖,他救了我性命,自己却伤了,后来……相处很多日之后,……”
“你们早就勾搭上了,是吗?为什么还……”宋濂激动地站了起来。
谢娴抬起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那个时候,我心里十分矛盾,觉得与他在一起没有可能,生病的时候,表哥去探望,质疑我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其实你猜对了的,而且我本来也想拒绝你的,可是你说你掌握了我爹的一些证据,为了谢府,我只能答应你的求亲,同时也希望用这个法子让常青死心。”
谢娴这些话说得极快,可是十分清晰,明确,坚定,道:“表哥,可是若是真的嫁给你,我会做个好妻子,但是……一切不再相同。”
“若是我再把你抢回去呢?”宋濂咬牙道。
谢娴苦笑地摇头,张了张口,又沉默了下来,忽然又开口道:“我心里是常青,不是你,表哥,我从前不承认,可是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日子,我觉得,我得为自个儿的心……”
“所以就不顾谢府了吗?”宋濂讽刺道:“表妹贤良淑德十几年,没想到竟做了私奔之妇。”
谢娴似乎没有听到宋濂的话,只是眯起眼,望着门外的阳光,徐徐道:“表哥,人在井底生活,永远不知道外面有多大,等出来了,就觉得其实早该如此,谢家,名声,这些,我与常青会想法子周全的。”她的语气越来越诚挚,仿佛与密友恳谈一般,直视着宋濂,道:“表哥,你真正喜欢的,也不一定是我,表哥,我跟你说这些,是真真把你当做一起长大的亲人的。”
宋濂呆呆地听着这话,若是谢娴斥骂、讽刺,抑或羞怯,逃避,妆模作样,甚至求救,他都有法子对待,可是正是这样诚恳的开诚布公,让他无所适从,想骂几句,也骂不出来,只是坐在那里,呆若木鸡。
许久许久,端起凉了的茶盏,一饮而尽,眼泪忽然蜿蜒而下,喃喃道:“表妹,我知道,我就知道,我们早晚有这样一天的……”说着,望着谢娴,苦笑道:“表妹,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把实话告诉我……”
谢娴不答,低头望着桌上的缝隙,伸手抚摸了许久,静静道:“因为我心里,真的把你当做表哥。”
宋濂听了这话,忽然“哇”地一声,趴在桌上哭了起来,惊天动地,掏心掏肺,李元正在厨房盛粥,听到这声,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粥泼洒在地上,探头见常青静静站在门外,神色变化莫测,啧啧了两声,又把头缩了回去。
宋濂哭了许久,许久,终于面色平静地离开了,常青怕宋濂出意外,吩咐李元尾随,李元嘟着嘴答应了。
“娴儿……”常青进了屋子,见谢娴正站在窗前,怔怔望着外面的梅花枝子出身,上前抱住,道:“我现在不恨你心狠了。”
见谢娴不说话,笑着解释道:“那天雪夜的事情……我其实有些怨你的,觉得你太狠了,如今觉得……
我们家娴儿,呵呵,心狠手辣,绝不留情,真是做锦衣卫的好人才!”
谢娴刚刚见识了宋濂的伤心欲绝,没法象常青那般喜气洋洋,沉着脸,一言不发。
常青听到谢娴对宋濂的表白,欢喜得心都飞了,也不顾谢娴的表情,蹭着佳人的耳垂道:“娴儿,我今儿就去个殿下请旨,等下来之后,你就在这里住着,别回谢府了,我舍不得离开你……”说着,亲了亲谢娴的耳垂道:“娴儿要迷死人了,昨晚我差点死在你身上……“
“常青……”谢娴的脸“腾”地红了,推开他道:“你……你……这怎么行?再怎样,出嫁也要从谢府的。”
“不行,我舍不得。”常青嘟着嘴,道:“我怕你见了你那个木头爹,又改了主意,说一堆忠孝大义……我……我就……”
谢娴听常青这么形容父亲,拧眉道:“他是你的岳父。”
“我知道,我知道。”常青立时投降,道:“我心里很……咳咳咳,很尊敬谢大人的。”
谢娴哼了一声,道:“我要回谢府。”
“啊?”常青恐慌起来,道:“别,娴儿,我再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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