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青岚绕过地上的人,镇定从容的坐在桌前,顾自倒了杯茶,浅啜了一口。
暗一把劈晕的人,用备好的绳索捆绑,卸了下巴,堵上了布条,扔在角落里:“主子,事情已经办妥。”
龚青岚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清澈纯蓝,微微一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很好,你先带着红玉去马车上,待会过来。”
红玉被吓的惊魂未定,虽然知道有危险,可是刚才黑影扑来的一刹那,眼底摄人的杀气,还是将她吓了一大跳。
扶着砰砰乱跳的胸口,忧心忡忡的说道:“大少奶奶,奴婢不走。暗一走了,若突然有人袭击,谁保护您?”
“你留在这里,不过是拖累我。”龚青岚淡淡的说道,垂着眼角,抚弄着青葱玉指,停留在昨日新染的指甲上,艳如血滴。
红玉脸色微白,记起方才的那一幕,倘若她留在这里,大少奶奶断然不会不管她。可只有暗一一个人,只能护住一个,自己倒真的会拖后退。
犹豫的睨了眼角落里的黑衣人,红玉闷闷的点头:“大少奶奶,您可要注意一些。”
龚青岚颔首,心想:红玉手无缚鸡之力,日后这样的情况断然很多。她身边只有暗一一个不够,长青没有带到京都,他是男子,许多事儿不方便,看来得安排个会武的女子在身边。
看着角落里的黑影,龚青岚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
水府里,水峘静等着水贵妃传来好消息。
双手靠在身后,站立在书案前。书案上摆放着描绘着凤鸣与京中官员的关系图,黑色的棋子代表着人员分布。手中执着一枚白色的棋子,放在凤鸣、龚青岚和薄黎希倒三角的中间,陆陆续续拿着白棋分散在三人周边,蹙眉沉吟。
孙子兵法,引以小利引诱调动敌人,以自己的兵力待机袭击敌人。他先施以小利,待到他们上钩,便利用散布的势力。将他们包围,一网打尽。
随即,落下一子,换掉代表龚青岚的棋子,一步步斩除了与凤鸣有关的小势力。掌心掂量着一颗白棋,叠在凤鸣的那颗棋子上,正要换下来,书房的门被磕响。
水峘手一顿,慢条斯理的收起棋子:“进来。”
管家面色惊慌,焦急的说道:“老爷,不好了。乳娘带着小少爷在园子里,不过转身的功夫,小少爷便不见了!”
水峘面色微变,脸色阴沉:“你说什么?”
“小少爷不见了!”管家冷汗涔涔,谁都知晓小少爷是老爷夫人的心头肉,这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伺候的丫环仆从,怕是没有命活了。
“啪!”
“哗啦!”
手中装棋子的玉碗砸落在地,黑白棋子散落一地,撞击着青砖地板,不断的跳跃,碰撞出清脆悦儿的声响。
可,水峘却觉得如一道响雷在耳畔炸响,震得他两耳嗡鸣。脚步不稳的走出书房,朝小儿住的园子里疾步走去。
还没有靠近院子,远远的便听到一阵阵哭声。
心里霎时凉了半截。
水峘霎时变了脸色,眼底有着焦躁,加快了脚步,跨进屋子里。看着夫人趴伏在摇篮上痛哭,地上跪满了丫鬟奴仆。脸色铁青,隐忍着心头狂躁的怒火:“将方才的经过说一遍!”
乳娘脸色煞白,两眼哭的通红,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上。见到浑身布满阴煞之气的水峘,慌忙跪在地上,不敢有半丝隐瞒的说道:“奴婢见今儿个天气好,便抱着小少爷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少爷吃了奶,尿了裤子,奴婢便将他放在摇篮里,却找衣物换下。转身回来,小少爷就不见了!”
“你一个人照料孩子?其他人呢?”水峘怒吼。
“这……这……”乳娘急的说不出话来,那个时候的人,全都在屋子里闲聊二小姐的事儿。可这话万万说不得!随便的找了个理由道:“去烧水给小少爷沐浴擦身……”
竟然是因着这个缘由?
荒唐!
他给配了一屋子的丫鬟,每个人分工明确的做什么事。不过是因着孩子尿裤子,无人看守而丢失!人都到哪里去了?
“一桶水要十几个人去烧?”水峘额角青筋跳动,阴冷的看着一屋子的丫鬟,冷笑道:“一屋子人,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留着何用?拖下去乱棍打死!”
“老爷饶啊!老爷饶命!”一屋子的丫鬟吓得面无人色,呜咽哭泣。
水夫人自从生了儿子,便心底有点信佛,见一下子打杀那么多人,罪孽深重。大师也说他们杀孽太重,才会一直无后。她听信后,劝慰了水峘多做善事,果真老蚌怀珠,生下了儿子。
想到这次儿子出事,心里头不安,唯恐是因为这两年做了太多的亏心事,遭到了报应。连忙求情道:“老爷,暂时放了他们,也算给咱们儿子积德。”
“全都拉下去,关进暗牢。”水峘阴冷的吩咐人快去满府找,又叫人进宫递口信给水贵妃,让她去与皇上说,能否调动侍卫满城搜找。
众人满眼惊恐,这是小少爷找回无事,他们便是小惩大诫。若是小少爷出事,他们是要陪葬!
心里慌乱无措,全都在心底祈求小少爷无事。
看着护卫手中的刑杖,全都怕吃皮肉苦,不敢哭闹的被带了下去。
“老爷,你可要找到晟儿,他是妾身的命啊!”水夫人泪眼婆娑,这个儿子是她盼了好多年才生下来,他哭一声,都揪心的痛。如今被盗走,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心里头,便更加的慌。
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水峘又何尝不是?老来得子,视若命根。孩子不见了,不亚于晴天霹雳。“夫人莫要担忧我这就出去找。”
水峘说完,转身匆匆的离开府。联系旧部,一同去寻找孩子。
水府笼罩着阴霾,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恨不得把水府掘地三尺,翻个底朝天。
那边幕画公主,坐着采买的马车出了宫。偷偷的爬出马车夹板,去了一间成衣铺子,将身上的衣服换下,用布兜包裹,藏了起来,便急急的朝第一楼而去。
进了二楼,幕画眼底有着焦躁。她出来的匆忙,倒是忘记问是哪一座雅间。
一间间的走去,突然,看到龚青雅身边的一个丫鬟送守在门口。与小二攀谈了什么,偷偷的靠近,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小二,楼里可有热水?”
“有!这位客官,现在要热水么?”小二将毛巾搭在肩上,恭敬的问道。
红玉有些不自在,睨了眼紧闭的雅间门,脸色通红,吱吱唔唔的说道:“差不多快要了。”
“姑娘随小的下楼去取。”
红玉踌躇不前,犹豫了一会,便跟着小二下去了。
幕画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这个贱人居然已经和四弟颠鸾倒凤了!如此不知检点,就该此黥面,浸猪笼。
一步步靠近雅间,血液沸腾,眼底有着兴奋,仿佛龚青岚已经身败名裂,被她狠狠的欺辱、报复。
听着里面床架‘吱呀’晃动声,若有似无的低吟,透过薄薄的纸糊,能隐约看到床榻上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嘴角挂着阴毒的笑容,果然是个yin贱的女人!
后退两步,伸手啪的推开门。来不及开口,手腕被大力攥住,拖进了门内。
“嘭!”门扉再度关上。
“唔唔——”幕画惊恐的挣扎着,可嘴巴被死死的捂住,张嘴想要咬捂着她嘴巴之人的手,嘴里塞进了一团布条。
“唔唔——”幕画浑身扭动着,突然,看到整洁得一丝不苟的龚青岚,端庄的坐在桌前。瞳孔一缩,猛然看向床上。一个媚骨风流的女子,妖娆多姿的从床上下来,伸手捏了捏昏迷的黑衣人,拿着桌子上的银票,娇滴滴的笑道:“这位夫人,日后有这样的戏,要记得找奴家。”说罢,对着幕画抛了一记媚眼,扭着水蛇细腰,风情万种的走到窗口。
暗一绑住了幕画,便提着红楼里的女人,越窗而出。
幕画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是一个局,目地就是将她引来。
心里不禁慌了神,有些后怕。心里满肚子的悔意,她不该要看龚青岚身败名裂,也不至于会落在龚青岚的手中!
“唔唔!”目光狰狞,凶恶的瞪着龚青岚。
龚青岚优雅的起身,步步走近幕画,温婉的笑道:“公主今日里怎得得闲出宫了?可日子选得不对!”
“唔唔!唔唔!”贱人!贱人!
“哦。公主有话要说,我忘了给你拿掉布条。唉,什么事儿都要亲力亲为,属下莽撞,得罪了公主了。”龚青岚拔掉她嘴里的布,艳红的指甲,刮过幕画的脸颊。
幕画只觉得彻骨的寒凉,眼底有着浓浓的恐惧。
“我是大越公主,你不能杀了我!我母后不会放过你的!你快放了我,我考虑留你一条贱命!”幕画心底不断的自我安慰,龚青岚不敢杀她,她是大越身份尊贵的公主,杀了她,是要诛九族的!
龚青岚吃惊的挑眉:“公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何时说要杀你了?”凤眸里一片纯澈,并没有半点虚假。
闻言,幕画松了口气。心中冷哼,就知这贱人不敢杀她!
“你还不快点放了本宫!”幕画颐指气使,眼底掩不住的得意。
龚青岚眼底闪过一抹讥诮,莫怪皇后骂她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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