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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攻略 (维和粽子)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赵裳突然发难,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露了出来,那里正握着一柄匕首,她狠狠地扎向任平生。
  “扑哧”一声,刀刃入肉,赵裳的手心一片湿冷。
  她的准头还是差了些,被任平生一躲只扎进了他的肩膀,她的手抖得厉害,而就在此刻,她看见任平生松散的外衫微微敞开,在肩窝处露出一个小小的刺青,她听哥哥跟她说过,齐国的死士在身上都会刻一个纹身标志。
  她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下一刻,她只觉得后颈一疼,便失去了意识。
  ***
  任平生拔出肩膀上的匕首,随手从怀里掏出瓶药和一些布带,给伤口上药包扎,从始至终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然后他将赵裳的身体放好,用那柄匕首扎进了赵裳的身体里不致命的位置,同时往她嘴里喂了一颗药。
  “你不杀她?”
  “她是最好的证据,我为什么要杀她?”任平生解释,“原本这一幕该是和城门卫上演的,不过她来了也不错。”
  聂枣垂头,看着赵裳苍白的脸颊上泪痕凄然,道:“她其实应该是想死在你手里的。”
  明知对方很可能是个危险至极的探子,却连个护卫也不带一个人孤身前来找他,还带了一柄长度根本够不着心脏的匕首,说是来作死的完全不为过。
  但……
  聂枣叹了口气,她只怕还是抱了一分希望来的,希望任平生还是那个任平生,希望一切不过是场噩梦,就任平生没杀她这件事也够她心绪复杂难平的了,如此一看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日夜惦记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是有多苦。
  任平生是奸细的事情显然已传开,聂枣给任平生易容,趁着城门尚未封,先一步出了城。
  分别时,她仍有些疑窦。
  任平生大概看出了,对她道:“你用翟字,是因为看到了我哥哥的墓地吧。”
  “你哥哥?”
  “对,他叫翟越,化名林越,早我几年来赵国,性格比我谨慎许多,但还是死了——被他妻子告密。我来后找不到他的尸骨只好给他做个衣冠冢。”
  聂枣有些恍然:“所以你才不肯娶妻的?还有……你是来给他报仇的?”
  “并非如此。”任平生摇了摇头,平静道,“他太贪恋温存,来这一年多他已经不想继续做下去了,被安逸迷惑总归应该有会死的觉悟,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过那样的生活的。”
  几乎瞬间,聂枣便想到了鬼都。
  心有戚戚焉。
  “大概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厉国人。”
  聂枣微愕,同时一惊:“厉国不是几十年前就已经亡国了?”
  厉国曾经是大陆上最为名声狼藉的国家,厉国上下严酷非常,而王族一脉醉心于各种暴虐刑罚,他们把对囚犯的刑罚当玩乐,聚众欣赏,比曾经的商纣王还要恶劣,在炮烙之刑、脯刑、醢刑、剖心之刑之上又进行了新的开发……他们甚至搞出了一套完整的刑罚典籍,数十本累积在一起足有半个人高。这种变态的爱好不止让大量厉国人逃往他国,同样引起了大陆上诸多国家的不满,纷纷起兵讨伐,最终他们和他们那些爱好一同埋入黄土。
  “是的,不过还有少数人幸免于难,但只要知道我们是厉国人,这片大陆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任平生苦笑一声,“我们长大的地方可以称之为地狱,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我只知道,想活下去,只有变强,然后才能努力离开那里,让各国纷争,战乱不休,无暇顾及我们,这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任平生说得轻描淡写,但字里行间却无比沉重。
  ——总算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对你又一往情深,你竟半点心都不动么?
  ——那没有意义。
  ——真是冷酷的回答。
  ——不,我只是说,你问的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后会无期了。”
  任平生跳下马车冲聂枣挥挥手,被木簪绾起的长发和灰袍宽大的衣摆在风中猎猎摆动,笔挺的身姿却像一只标枪,孑然立着。
  聂枣发现,跟他比起来,自己果然还是个女子。
  她仍是有些在意:“翟先生,那你究竟,喜不喜欢赵裳呢?”
  任平生动了动唇,话语散在风中,随着车辕滚动渐行渐远。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从见到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欢那个纯真无暇的小姑娘,心动到无以复加。
  可,没有意义。
  ***
  马车载着聂枣孤身前行。
  公子晏早她一个月完成任务去了别处,两人约定日后见面。
  聂枣领了酬劳,自然先去颜氏钱庄存钱,她算了算,即便她做了这么多年,距离颜承衣要求的一千万两银子仍是有着不短的距离。
  转而,她想起了莫神医的话……柴峥言的病情恶化了。
  只剩下两三年。
  她真的来得及在两三年内凑足这笔钱吗?
  聂枣恍惚了一会,打定主意还是再去见颜承衣一次好……也许看她执着了这么多年,又也算是帮了夏白泽解决心理障碍,他能稍微心软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帝都。
  烟柳画桥,繁华盛景。
  道路通阔足能容下五六辆马车并行,两旁集市具是热闹非凡,一眼望不到边,酒肆、茶馆、客栈、赌馆、青楼……只要你想,这里便有,各类幡子舞动如云,叫卖的商贩铺子前琳琅满目,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且什么奇装异服的模样都有。帝国虽已不是大陆霸主,但仍是强横独大,因而帝都往来的人亦是最多的。
  上一次来赶着做任务,聂枣几乎没来得及好好再看过这座城。
  来过一次才发现,她其实并不如她以为的那样痛恨排斥这里,总归是故土,总归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总归承载着她最初的记忆。
  多年过去,有些建筑店铺与记忆中已有些微差别,比之往日,更繁盛了。
  她问过颜氏钱庄的人,他们现在也不知道颜承衣在哪,只知道颜承衣十五日会回到帝都查账,于是聂枣便先一步来这里等着。
  闲来无事,她逛到了一处熟悉的府门外。
  过去的姜府。
  如今早已改换门楣,但一砖一瓦仍是熟悉的。漆红木柱上自己调皮用刀刻下的痕迹还在,府外石狮子腹部被她用胭脂抹了点嫣红,现在还能看到浅浅残红。沿着墙根走了一段,便在草丛的掩映中寻到一个小小的墙洞,此时已被人堵实。
  十岁之前她经常从这个洞里钻出去玩,后来被她爹发现也只是稍稍训斥了她几句,让她想出门玩便跟他说,爹爹会找人带她出去的……可被人领着怎么比得上自己偷跑出去有趣……
  聂枣想着想着,心里终于还是沉甸甸地痛了起来。
  并不强烈,更像是历经沉淀后几许惆怅。
  大抵是看到了任平生,仿佛看到了可能的自己。
  如果真的变成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冷漠者,那她还是她吗?
  多年来,守着柴峥言,也像是守着她最后一份本心,因为有柴峥言,所以她永远还是那个姜随云。
  于是,便走到了柴府。
  这里同样换了主人。
  聂枣看着曾经熟如自家如今却陌生紧闭的门扉,脑中闪现过当初和柴峥言初识时的画面,奇怪的是,这段记忆竟然还显得很新,仿佛没多久前才被想起来一样……她乔装成小厮偷跑出来找柴峥言,在府门口惊了柴峥言的马,反被柴峥言救下,彼时她还以为自己小厮装的很好,没料柴峥言一眼就认出她是个小姐。
  当时柴峥言其实刚从战场回帝都没多久,认识的人有限,而矜贵的帝都子弟交际圈也不敢贸然接纳柴峥言,纷纷在试探中,倒让她捡了个便宜。
  她那时候也刚被颜承衣退婚没多久,正烦闷着不愿接触他人——嘴上不说,谁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她实在受不了那些或同情或有深意或嘲讽的眼神……一直以来她都是最好的,可偏偏却是她被夫家退了亲。
  认识柴峥言后,她便天天来找他,除了看他舞枪,一有功夫便带他到处跑着玩。
  庙会也好、灯会也好、甚至是名寺高僧做法事祈福她都拖着柴峥言去看,柴峥言很小便随父亲去了军中,直到立下赫赫军功才随父亲一道回了帝都,因而对一切都陌生的很,无论聂枣带他去看什么,他都一脸期待和惊讶,从不厌烦。
  似乎只要是聂枣带他去看的,就是好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
  聂枣顺着大路重新回到市集,这里已是一片灯火通明,好几间铺子都摆着各式各样制作精巧的灯笼,路过一对年轻男女,女子指着一只漂亮的鸳鸯灯笼拽了拽男子的衣袖道:“你看你看,那个好漂亮啊!”
  “你喜欢吗?”
  女子羞涩地点了点头。
  男子当即问老板:“这灯多少钱,我买了。”
  “一共是三十文,多谢这位公子,您和这位小姐一定能如这鸳鸯一样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男子笑容满面地付了钱,将灯笼递给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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