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刻她终于福至心灵。
等等!
魏离为什么看起来像是抢了她的工作!
以及……任平生应该不会……大概可能也许……是个断袖吧……
前朝就有位帝君偏爱此好,甚至同寝时因为不忍吵醒对方而断袖而起,因而也就有了断袖这个称谓……
***
痛定思痛,次日,聂枣重新易了容。
她换了一身头面,垫了肩膀,束了胸围,还特地穿了一双能垫高身高的靴子,花了足有三个时辰修容,几乎将脸部轮廓重新休整,保证比魏离更唇红齿白,俊俏不凡——而且还看不出是个女人。
最后穿上一身风流青衫,头戴玉冠,腰佩环饰,怀中再抱上一把琴。
齐活。
值得一提的是公子晏恰好回来,看见聂枣的背影,顿了顿道:“阁下是……”
聂枣面无表情转头:“是我。”
公子晏僵硬片刻:“……你要跟我抢活吗?”
聂枣看着面前秀雅温润,眼若秋水,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心头一动,很认真地问他:“要不我们真换换?”
☆、第三六章
第三十六章
听罢聂枣的叙述,公子晏的面色霎时就不那么好看。
“你才跟了他几天?这就断定?再看看再说,而且……”公子晏冷冷道,“别指望,我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聂枣重新坐进酒馆,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想太多。
因为任平生第二天并没有来,魏离继续在酒馆里苦哈哈的买醉,引得一众女子同情心大发,顺嘴说一句,他还因为聂枣分走少许姑娘的视线,而偷偷瞪了她一眼。
坐以待毙未免太消极,几日后,聂枣直接上了任平生的家门。
赵王赐的宅子,自然不小,聂枣进去之后,就见厅堂里面坐满了人——都是来求教的,任府的管事也十分为难的笑着:“老爷他此时还在睡着,见不了客人……”
有少部分不满的嘟囔着离开,但更多人还是赔笑道:“无妨,在下就在这里等着任先生。”
聂枣打听过,任平生的确没有姬妾,也没有父母。
二十岁孤身一人来到赵都,一首《长亭晚赋》惊艳四座,引得赵都人人抄颂,一时纸价都涨了不少,而最最惊艳的是赵王,他礼贤下士,竟亲自来见任平生,对任平生赞颂不已,并引为门客。
这样一个桀骜不驯天赋英才、又没什么深厚背景的人,偏偏在赵王众多的门客中,脱颖而出,受到赵王的宠幸厚爱,遭人嫉恨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而这次,似乎是聂枣赶得巧了,碰上了一桩事。
一个国字脸的华服男子带着一众下人气势汹汹冲进任府里,怒道:“任平生!你给本侯出来!马上出来!”
管事忙迎上去道:“老爷还在睡……”
“睡睡睡,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人呢!给我进去搜!”男子扫了一眼四周,道:“其余不相干的人请先离开,否则休怪……”
原本还满满当当的大厅立刻人走楼空。
聂枣留了个心眼,在出去时趁人不注意溜上了房梁。
任平生最后是被人半拽着出来的,进来时他还打着哈欠扯了扯松垮的襟口,口气淡淡道:“不知侯爷有何指教。”
男子更加怒不可遏:“说!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我不记得我做过……”
“裳儿哭着喊着要嫁给你,定然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不要仗着王上宠幸就无法无天!你若是不说清楚,我今日就在这里替我裳儿……”
任平生倒也不急,只无奈道:“那侯爷为何不去问赵裳小姐?我同她并无干系。”
“你欺辱了裳儿,竟还不承认!”男子瞬间拔出腰间佩剑,直指任平生:“今日,要么你便娶了我妹妹,要么便血溅当场。”
任平生理了理衣冠,口气倨傲道:“那你便砍吧。”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砍。”
“你!”
聂枣在房梁上犹豫不决,要是任平生真死了,她这任务也算是完了。但是现在下去出手相助又有些……微妙。
正犹豫间,又有人进来了。
“兄长……兄长,不要……”
一头青丝凌乱的少女提着裙裾就冲了进来,她慌忙拦住那位侯爷,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激动,脸上红霞一片:“此事与任先生无关。”
男子见状,先是惊愕,后是恼怒:“裳儿,你还护着他!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不、不是……”赵裳拼命摇头,脸红得更厉害,“快回去吧……兄长,求你了……”
“不行!今天本侯便是一定要他给你一个交代!他是不是轻薄你了?”
“没……没有。”
男子愣了愣,转而更怒:“说实话!”
“真的没有啊……”
“那你为何想要嫁给他?”
赵裳回头望了一眼任平生。
任平生此刻倒是更显淡定,仿佛他并不是导火索,而仅仅是个无关的路人,唇畔甚至还挑了抹浅笑。
赵裳只望了一眼就羞红着脸垂下雪白颈脖,手指绞紧衣袖:“我……我只是……兄长你别问了行不行……”
这小女儿情状,不是瞎子都看得懂。
男子仿佛此时才回过神,叹了口气对任平生道:“好吧……今日是本侯鲁莽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上一问。既然任先生尚未有妻眷,是否有意娶下我这妹妹?”
任平生几乎是立刻作答:“抱歉,并无。”
赵裳的脸色霎时惨白。
男子似乎立刻就要发作,但终于还是忍了忍,咬牙问:“为何?本侯的妹妹配不上阁下吗?”
“并非如此,只是任某并无娶妻的打算。”
“男子当成家立业,任先生年纪已不小了,为何不愿娶妻?男子迟早要传宗接……”
“侯爷既然想知道,那任某不妨直言相告,只希望侯爷不要同别人说。”任平生打断他,口气冷冷道:“任某已有发妻,不过两年前亡故,任某对发妻一往情深,因而并无续娶打算。而任某自幼无父无母,是否要传宗接代由在下自己决定,无须侯爷操心。”
赵裳已是站立不稳。
男子心疼地扶住自己妹妹,对任平生更加冷冷道:“本侯知道了,那就不打扰了。”
房梁上的聂枣倒是松了口气。
任平生死去的发妻,简直是上天赐给她的攻略机会。
然而正当那位侯爷和他妹妹离开之后,任平生长舒一口气,按着眉心无限烦恼道:“我要不要真的买个牌位写上亡妻在后院里供起来……”
聂枣膝盖一软,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
***
次日,聂枣一边托人继续打听任平生的过往,一边同样烦恼的喝酒。
她不信以鬼都的能力就真的查不到任平生的过去。
喝着喝着,聂枣发现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放下酒壶,聂枣愣了愣,魏离不悦地敲着她的桌子:“仁兄,你什么意思?我喝酒那是因为有情伤,你为什么也跟着喝?”他早对眼前这个男子抢他风头的状况不满了,原本早就该离开换下一家酒馆,可看他在这魏离就是十分不甘心,自己才是那个受过情伤沧桑有过去的男人,这个小白脸到底哪里来的!
聂枣怕开口被魏离认出来,就指着嗓子,又摆了摆手。
“哑巴?”
聂枣点点头。
魏离立刻眉开眼笑:“你就是因为这个被女人甩了?”
聂枣在心里抽搐了两下,仍是点头。
“不过也正常嘛,不能说话的男人长得再好也木讷无趣,不过女人嘛,什么……”说到这里,魏离觉得似乎不太对,转而又道:“一般的女子有什么可稀罕的,当年我喜欢过的女子,当真是世上少有,只可惜……”他长吁短叹,又把给任平生讲的那个版本讲了一遍。
聂枣觉得这简直是在精神攻击。
魏离不燥她自己都燥得慌。
最后魏离意犹未尽地抹了两把眼睛,然后转头问聂枣:“你呢?……哦你不能说话也没关系,你可以写下来,我很有耐心,可以等你慢慢写……我知道你肯定早就想找人倾诉了,你不用太感谢我,我就是这么好的人……”
聂枣:“……”
魏离都给她送上纸笔了!
聂枣只好硬着头皮现编了一个狗血故事,他与小姐甲相遇在一个开满繁花的院中,本只是做客,却一见倾心。之后听说小姐甲到郊外游玩失踪,他便辛苦寻找,费劲千辛万苦在一个废弃的庙宇中,找到了昏迷的小姐甲,将之带出,因他受了伤多有不便,便托付友人让他将小姐甲送回去。谁料友人贪慕小姐甲的美色,声称自己是救了小姐甲的人,并巧舌如簧让小姐甲的父母答应将女儿嫁给他。他心有不甘,想去解释,奈何口不能言,而小姐甲的父母嫌弃他是个哑巴,连听都没听便将他赶了出去。
他便只好离开伤心之地,买醉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