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心底不爽。
君皓羽忽然觉得背后有两道视线射来,回头才看到朱邪子御有些沉冷的眸光,不禁无辜地眨眨眼,他好像说错话了。不过,“谁曾年少不轻狂呢!小嫂子不会在乎了!”
朱邪子御像这样和煦的日子很多人都会成群结伴邀个青楼花魁出游,一曰风流山水,二曰诗词歌赋,其实也不过只是风花雪月而已。虽然以前并未醉心这些,但是或许他真的有一点点心虚,毕竟想当初,他也曾经在青楼度过,更为此带了女人回王府,并产下一女。
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胭脂,但见她面色和缓波澜不惊,想来这些事情都是司空见怪的。也无怪,她的本就曾经浪迹风尘……
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萧落雁分明也是青楼女子,为何对她他心情淡然,丝毫不介意她的过往,甚至就连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他都懒得去过问,可是对胭脂不行,一点一滴心底都是那么的介怀。
那份芥蒂折磨了他很久,无意之中也折磨着她,她的疏远或许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介怀,而他因为心底芥蒂难消,而时常对她有所偏差。如此来往,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是越来越远……
或许,他该检讨的是自己的心,那些事实永远都是事实,抹之不去,也无法自欺欺人,想要真的毫无嫌隙,就必须学会不去介意,但也必须她心底不能怀着别个男人!
胭脂好似没听到君皓羽所说的话一般,只是转而出了船舱,天气正好,隐约可见岸边的柳绿花红,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烟。偌大的江面上,也偶尔会闻得几声悦耳丝竹,想来大家都很惬意。
站在船头,看着下面攒动的碧水翻涌,再看天空碧蓝,徜徉山水,释放一切尘俗负担尽享这份安谧确实是莫大的享受。
蓦地,只觉得腰间一紧,一手臂膀已经环住了她,双手交叉覆在她的小腹上,让她不禁僵了僵。
朱邪子御下颚抵着她纤柔的肩膀,“别动。”他知道她是想推开他的。
或许是站在这船头居高微微有些晕眩,胭脂便不再挣扎,也逐渐习惯了如此,即便是两人相依,依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搁在彼此之间,无法捅破。
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想再想那么多了,今日出来,不就是为了散散心中的郁结吗?如今良辰美景,暂时搁下那份理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独享这一方安谧,至少没有任何缺失,也没有那份荒凉。
朱邪子御却十分享受这份感觉,亲昵无间,好似世界只剩下彼此,好似不用去顾及那些纷纷扰扰的一切。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说话,或许更好。
画舫缓缓向前,只希望时刻顿在这一时,永远继续下去……
——映桥早已识趣地退到了船尾,她可不像那个男人那么无耻,时不时还要翘耳朵去偷听人家喁喁情话。
不过,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因为不想干那些弹琴唱歌写字画画的事情,她可没那么好的情调,幸好船上备有鱼竿那些,甚至连鱼饵都齐全。上好鱼饵,吊钩一抛,便将鱼竿放在一旁,自己则坐了下来。
坐着坐着,便躺下了。
看着天空流动的浮云,悠闲而惬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一个瞌睡醒来,才发现上头有张脸正看着自己……
下意识地起身,幸亏他的脑袋躲得快,不然肯定与他撞个头破血流,映桥警戒地看着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看是你在钓鱼,还是鱼在钓你。”君皓羽在她身边坐下,“你这样不仅钓不到鱼,若是一翻身可能还真的掉入湖中喂鱼去了。”
“要你管!”她冷冷一哼,俯身偷看船头,看到他们竟然还抱在一起,不禁摇摇头……
君皓羽明白她的意思,不仅叹息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真是没想到九王爷也会有如此一面。”
映桥不理他的唏嘘。
君皓羽有些自讨没趣,“起这船是移动的,如此钓鱼鱼饵咬钩上钓的机会不大……”可是话还没说完,事情便有了意外,只见浮标跃动的厉害。
两人同时伸手去拉钓竿,双手触碰在一起,映桥马上缩回,君皓羽也顿了顿,不知道那是什么鱼好大的劲道,那鱼竿就这么被拉下了水,然后慢慢地沉了下去。
映桥腮帮子鼓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他吗?好像这里只剩下他了。
就在他想着是否改为自己辩驳一下的时候,眸光一侧,看到湖那一边有一艘大型朱红色画舫正往这边靠过来。
两人心底同时不禁起了疑惑,难不成那船上有熟人所以这才靠过来了?尤其君皓羽,还在担忧着若是家人追杀过来……
映桥不禁摇摇头,他们应该看得到船头上那依偎在一起的交颈鸳鸯了吧?真是一群不懂避讳的傻子,是聪明人就该识得情趣,远退一边了。
船头上,朱邪子御和胭脂也意识到了他们的靠近。
他不禁皱眉,心想着来人为何?不论是谁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他总是不悦的。
胭脂也眉头深深,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种不安的感觉,那画舫如此奢靡高调,不时还有靡靡之乐传来,想来是那群公子哥儿结伴出来狎妓游玩,甚至那歌声还有些熟悉,前尘往事恍如隔世一般,那是红莲的声音吗?出名的花魁总各有得天独厚的歌喉,胭脂很快就肯定了,却不知道船上还有什么正在逼近……
朱邪子御于是扶了胭脂下了船头,吩咐掌舵的打旗语,不许他们再妄自靠近。
然而,对方好似没有看到一半,两艘船越来越近,然后在不远处停下,几乎可以彼此相望。
胭脂看得到那一侧船舱几个男子凭栏,脸上净是放浪之色,或怀中抱着衣衫不整的伶妓轻浮而笑,或是握着酒杯半醉依栏,还有拿着酒壶不稳,酒液流淌进了河中的,只是大同的是眼光那种那份雀跃,好似看到了狩猎的目标,有种想要咬断猎物喉咙的亢奋之感……
丝竹之乐更加嘈杂,风中清晰可闻那呛人的酒味,还有隐约飘散的脂粉味道……
胭脂不禁皱眉,下意识想要避开,于是转身想要进船,借以避开那污秽不堪的眸光,尤其此时此刻,想到那些总是觉得不愿回首。
朱邪子御也在揣测着这些人的意图,倒也不怕他们人多势众,这些公子哥一看就是矜娇的纨绔庸碌,他也没得认识一个,却不知道他们所谓何来。至少,那些人的目光不对……
果然,船离得近了,这时,嗖的一声,有个人影掠过高空,落在了这边的甲板之上,摔了一个大马趴,想来可能是没有轻功,被人相助了一脚送过来的。但见那人不气不恼,随即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手上折扇刷一下展开,一脸浪痞的笑,还有种自命不凡的风流感。
随即,那船上传来哄闹声、口哨声,甚至还有呐喊助威的,“上!快上!”
那男人上前几步,看似读书人,一身白色儒衫,可能被常年的酒色掏空了身子,面色蜡黄,身材有些佝偻,弯腰作了一揖,“娘子且莫走!”
胭脂冷冷地睇了他一眼,“我不认识你!”他说话的轻浮就让她觉得恶心反胃!
朱邪子御也沉脸道,“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映桥和君皓羽赶来过来,她明白这些人只是来闹事的,便想上前去教训,却被他拉住。
“做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
“先别急,看看再说。”他依然闲适悠悠的表情。
“可是……”
“谁的女人谁保护,至少暂时不需要你。”暂且看戏不好吗?
“……”好吧。
那被踢过来的男人无视朱邪子御的存在,“你走开一旁,今日没有你插话的余地。”不屑搭理的口吻,眼睛长在了头上,哦不,只是**满心,看着眼前女子的绝色姿容,完全忽略了可能的危机。“娘子,你莫非忘记了小生?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娘子如此绝情,真是让小生悲怆欲绝……”几句话说得神色凄怆,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你胡说什么?!”胭脂怒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这人分明就是个无赖!
“娘子果真如此狠心吗?要知道那一夜花前月下,我们一夜恩爱缠绵,你说今生今世非我不嫁,我亦此生非你不娶,怎么转眼就跟了别个男人?真是让我好生伤心……”
胭脂脸色刷白,这一船人,她几乎都不认识,却不懂这些人究竟为何而来,竟然如此不择手段中伤她!
“娘子……”他这一声叫得**,此刻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了心智,一脸的急色。心中想着若能够马上亲到芳泽,那么他便赢了!那人就该兑现他的承诺了!
朱邪子御眸光越冷,不想再探究这男人的身份,更听不得他口中的话语,就在这男人有些猴急上前扑去的时候,他旋身上前,只听得一声狠劲十足的清脆声响,再加一脚掠过,将他踢飞进了湖中。
“踢得好!”映桥跑了过来,拍手叫好,“那是什么人?怎么竟然生了胆子来这里闹事?”
胭脂看着那人落入湖中,湖水中很快渗出红色来,那人也不知道被什么噎到了,或许是他自己的牙齿,呛咳着和着血水湖水一起饮下,救命声卡在喉咙里呜咽,时高时低的水平面淹没着他不断挣扎的身子,但是那艘朱红画舫上的人只是拍手叫好,个个笑得疯狂,俨然看戏的模样,甚至连一点救人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