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你怎么了?”瑾瑜大声喝道。
“哦!我,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程连魁如梦初醒,惊出一头冷汗,瘫坐在地。
瑾瑜判断程连魁是犯了癔症,他从龟壳背后走到程连魁跟前,扶程连魁站起,轻声问道:“老先生,你受到什么刺激了?”
程连魁就势坐在旁边的木凳上,苦笑道:“当年我因这招空手接箭扬名天下,红透大江南北,甚至出入宫廷,为皇室表演,赢得京城第一幻术师的美名。因为忙着表演与应酬,我忽略了妻子的感受,整天沉浸在自己所谓的辉煌里,沾沾自喜,丝毫没有察觉妻子与我大徒儿之间一日更浓于一日的私情,直到那日我再次表演空手接箭,大徒儿用涂抹了剧毒的利箭射向我。”程连魁说着伸开双手,众人上前一看,只见那程连魁的两个手心满是疮痍,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我侥幸活了下来,手刃那一对因歼情败露,欲出逃的狗男女。”程连魁说到痛处,牙齿恨得直痒痒。
“杀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那徒儿做出这等欺师灭祖、勾搭师娘的丑事,实属大歼大恶之辈,*不如啊!”璎琪气道。
“我杀了他们,成了逃犯,那年我尚未满三十岁,大好的前程在而立之年凋谢了。”程连魁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先生是如何脱身的?”瑾瑜问道。
“我之所以可以悠闲的活在这里,而且活了这么久,那是因为世人眼中的程连魁已经死去了。”程连魁说着众人听的不太明白的话。
“愿闻其详!”瑾瑜追问道。
……
既已出人命,他当然要逃亡。
认定了洛阳城,传说那里是冒险家的乐园,既然打算逍遥法外,那就先去那里见识一下。怀里揣着大把的银票,胆子就壮,暂避风头享受一下。
基于跑江湖的本能,程连魁站在稍为远离人群的地方,四处打量,避免成为通缉犯,自己还不自知。他的眼睛像是寻常游客流连景色,其实并未遗漏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一切没有异样,看来他是逃出生天了,过了霉运!
客轮泊了洛阳码头,程连魁确定自己完全没事了。
先朝洛阳最繁华的地方走,饱餐一顿。咦,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卖花。
“这是什么花?”程连魁随手拿起一朵叫不上名来的。
“相公,买花吧,看你红光满面,一定会交上好运的。恭喜相公发大财!”小姑娘伶牙俐齿,颇会讨人喜欢。
“好!”程连魁高兴道。
小女孩见他有意,挑了几朵递给他。
“敢问小姑娘,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好落脚的?”程连魁打听道。
小女孩纤手向前方一指,清清嗓子道:“往前走,百米处,有一如归客栈,很不错的!”
“嗯,如归,宾至如归,好!”看到小女孩清澈如水的眸子,程连魁当下拿定主意,就去如归客栈了。
正往前面走,忽然有一物件拦在程连魁的跟前。
程连魁冷不防的,竟吓出一身汗来,定睛一瞅,竟是把折扇。
持扇的是个貌不惊人的老头,问道:“无毡无扇,神仙难变。看先生是外地来的吧?买一把折扇消消暑热?如何?”
“你这老头,简直莫名其妙,谁说要买你的扇?谁让你蹦出来拦着路的?”程连魁生气道。
“先生消消气,我劝先生买把扇,赶走你头上的黑气迎来满面红光啊!”老头皮笑肉不笑,象是知道什么。
老头说着又作势端详一下,一本正经道:“先生,恕我直言,你身上有点腥味,印堂有朵乌云,日前有血光之灾,对吧?”
程连魁假装不动声色,只微笑道:“算命的?”
其实心内早已忐忑不安,莫非是个活神仙?
“先生请这边看,瞧仔细喽!”老头神秘兮兮道。
一打开,扇面有画,蝶恋花。
程连魁根本不感兴趣,正欲掉头离开。
老头忙缠住他,又道:“先生,莫慌,请仔细瞧瞧。”
程连魁见他手一晃,画面又变了。
竟是牛郎织女,双星眉目传情。神秘尽露,香艳之至。叫看的人血脉贲张,心痒难抑。
老头刷的一下把折扇合上,笑道:“先生莫急,先生若下榻如归客栈,便可请女相士给先生看个相,指点迷津。我这里有她们的画像,先生可以挑选。有几个女相士的艳影,还有字:先生若要问前程,女相士解迷津。兰心慧质,善观手相面相体相,神奇无限,奥妙无边,包君如意!”
“哦,我明白了。”程连魁已会意,这老头原不过是个皮条客,自己虚惊一场,险些露出马脚。
瞧那几个女相士,一个比一个出挑,美艳,古老的营生,自手刃妻子,他很久没有消遣过了。
已有些心急火燎!
一进了客栈,依循指示,程连魁选了一个他最中意的女相干。
论相算命拆字,本来是行走江湖生意,秘诀在鉴貌辨色套取口风,然后给予模棱两可之指点。而这些女相士?程连魁嘿嘿一笑,他今儿个就要好好见识一番。
命案在身的人,难免紧张兮兮,连神经都是绷紧的,来个洛阳美娇娘给放松一下,包君得意?领教领教再说。
直等得有点不耐烦,心里犯嘀咕,怎么还不来?
“请问屋里有人吗?”一个女子柔糯的声音。
随即是轻轻的叩门声,直挠在程连魁的心坎上。
打开房门。
来了一个妖娆的女子!水红绸子裙衫,轻纱遮面。看不透心神和表情。嘴上口红亮丽色从轻纱透出。她嗓音吸引人的魅力,叫人心猿意马。
女子道:“先生,小女子来给你看相来了。”
程连魁心照不宣地将她迎入。他万万想不到,因为这个人,他有了脱身的妙法。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世事难料哇……
程连魁将女子迎进房内。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虽然是挂羊头卖狗肉,可她也有她行走江湖的伎俩。
隔着面纱端详一阵,那女相士道:“先生,小女子先送你几句良言,如何?”
“姑娘请说吧。”程连魁醉翁之意不在酒。
“依小女子看,先生可是不小的财主呢。”
程连魁一笑,饶有兴致道:“姑娘有两下子嘛,倒让我小瞧了。”
“没有三两下,哪敢做这个?”
“那姑娘说说,我前程如何?”
莺莺挨近程连魁,压低嗓子道:“请相金先付,说了你不给怎么办?”
徐康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女子眼前一亮,不动声色。果然是好宰的肥肉。
女相士回过头来,面纱一抛,一笑百媚生,勾魂道:“给先生看个全相。火克金哪,金再硬,也顶不住熊熊烈火。”
“你休要再啰嗦!”程连魁没什么耐性,想上前扳倒她。
“老子不想再听你那乱七八糟的歪理邪说,来,我看你的全相!”
话还未了,一把刀子迅即抵住了程连魁的脖子,划了道浅浅的口子。
程连魁一怔,胆颤心惊。
“快把你身上全部的银票、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千万别使诈,快!我可是有接应的。”女子面露凶色。
程连魁知道着了道儿了,看来这些什么女相士都伙同党羽,让他上钩。他也不动声色,装作取银票。心内暗自思忖道:“一介弱质女流,胆子不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也是吃素的,岂能容你等得逞?”
程连魁身子往下一缩,转头夺刀,用力一打一劈,女相士应声失手。这几下子,竟把她的假发裙衫一并打了下来,现出男子的真面。这女相干,竟是一个男子假装的女相士!难怪胆子粗身手好,差点让他蒙骗了。程连魁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二人扭打起来,纠缠间,程连魁使劲掐着那相士脖子不放,良久,对方瘫软乏力,手一垂,一命归天了,生生被程连魁给掐死。
程连魁累得气喘吁吁,一动不动,寻思如何善后,还是三十六计,逃为上?不,有更好的办法。不如,让那个叫做“程连魁”的、曾经名震京城的第一幻术师、现如今的逃犯死在这里。
第一百零六章 七七四十九重难之艳鬼1
他把那男扮女装的相士掐死在*。他与那具死尸皆一动不动。
程连魁喘了好几口粗气,忽懊恼地用力一踢尸体。明明想过放松一下,却来了个“人兔子”,恶心!竟还弄出了命案,怎么办?他突然看见那死尸脚上穿着的大号的女人的鞋子,好大的鞋,好大的脚啊!
他打量一下*上那具尚未僵冷的穿着女服的男尸。反正已有两条人命在身,再多上一条又如何,灵机一动,不如妙用一下,让他做了“程连魁”,自己做了那“女相士”。前一宗在京城犯下的命案便也随着“程连魁”的死去烟消云散,自己从此可以找个僻静之处安度生活。
马上把“女相士”一身招摇过市的衣物与自己调换,戴好假发、面纱,生平第一次涂脂抹粉,朝铜镜展个媚笑,受不了!可为了逃出生天,重新做人,勉为其难吧。
他把钱全带走,故意留下箱子,在纸条信件上又留下“程连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