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可怕呀!”小乌龟吓了一跳。
“呵呵,其实也不用紧张,只要龟爷你不去碰它吃它,它自然也不会见血封喉地伤到你。”瑾瑜笑道。
“唉,可惜了这么美的花,既不能拈花一嗅,亦不可摘两朵插入发间。”夭夭回眸一笑,媚过那花。
“这庄园是我们往南去的必经之路,看来只能上门讨扰了。”瑾瑜上前叩响了曼陀罗山庄的大门。
一个小厮模样的孩童开了门,约莫十来岁的年纪,出来问来者何人。
“哦,这位小哥,请禀明你家人主人,我们是从西边过来,要去往南方的灵山,希望能在贵庄借宿一晚,明早从你家庄子后门上路。”瑾瑜徐徐说道。
“好,你们稍等一下,我去问问我家主人,一会再来回你的话。”小厮说完,赶快跑了进去。
一盏茶的功夫,小厮折回来道:“我家主人说,来客中若有医者,可入住,若没有,恕不接待。”
“呵呵,天助我也!我二哥正是医术高明的医者。”璎琪骄傲道。
“那快快有请。”小厮忙着把瑾瑜、璎琪等人迎进庄园的前院。
“不知道为何你家主人为何会定下这么古怪的规矩,想来亦是尊医重道之人。”瑾瑜笑问。
“因为我家少庄主吧!我家主人姓秦,膝下只有一子,可是……”小厮突然打断不敢再说。
“这庄园真大啊,把整个山脚都占满了。”小乌龟自顾自地感慨道。
“在下秦仲游,是这曼陀罗山庄的主人,请问哪位是医者?若能医好我的痴儿,在下万两黄金送你们出去,若是医不好,山庄后院那边有个埋葬了数十名医者的坟冡,可能就是你最后的归宿。”一个身着黄缎绵袍,精瘦、眼中布满血丝的中年男子立于院中,抛出一番根本让人接受不了的话。
“岂有此理,就算是天下第一神医也不能保证医得好每一名病患,若是真医不好你家少庄主,难不成要拿我家二公子开刀?”小乌龟抗议道。
“诸位误会了,那些医者都是在为我那得了失心疯的儿子医治时不愖被他咬死的。”秦仲游道出原委。
“失心疯?看庄主的年纪,少庄主相必还是个少年郎,为何会患上失心疯?”瑾瑜问道。
“是为一个女子,一个死去的女子,把他的心也带走了,还落下这么个令人无法接受的毛病。他母亲为了他这个病,抑郁成疾,去年病逝了。”秦仲游说到伤心处,泪眼朦胧。
“哦,先带我们过去看看少庄主吧!”瑾瑜不想他过于伤心,提议道。
“好,几位请跟我这边走。”秦仲油走在前面带路。
穿过几处庭院,几人行至一处房门紧锁的小院子前,院子里里外外开满了黑色的曼陀罗花。门前站着两个守门的年轻人,看见秦仲游过来,恭敬地点点头。
“天啊,这花竟然有黑色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夭夭惊叹道。
“对啊,刚才那边有紫色、蓝色的种类,已让我叹为观止,来到这边更是大开眼界了。”璎琪也很惊奇。
“这是我儿子得失心疯之前栽种的,随着这花疯狂地生长,他的病也一天重似一天,得病的人自己无所察觉,清醒的人才是最痛苦的。禄儿,把门打开吧。”秦仲游已被儿子的病折磨得憔悴不堪。
“好来!”小厮麻利地开锁。
第一道门开了,瑾瑜、璎琪等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才发现院子里的几间厢房亦是房门紧闭,禄儿又打开了正厅的房门,然后整个人就忙着朝后头缩,不敢进去。
“砰!”一个瓷瓶被人抛了出来,瞬间粉身碎骨。接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脏得看不清容颜的人跑了出来,秦仲游慌了神,赶紧对门口站着的守门人叫道:“快快快,把门反锁上,别少友伦跑出去了。”两个守门人点点头,顺从地把门反扣上。
璎琪见情况不对,对准秦友伦后颈部位的哑门穴位点了下去,那个好似茹毛饮血的野人立刻晕厥过去。
“你,你对我的伦儿做了什么?”秦仲游惊恐地看着璎琪,飞奔至秦友伦跟前。
“请庄主放心,我只是让他暂时安静下来,好让二哥为他检查一下。”璎琪正色道。
瑾瑜上前仔细查看秦友伦全身上下,见处处是他自残的伤痕,不觉心生怜悯,一个人会对自己下此重手,可见内心的伤痛有多深。“快把他抬进屋里,先为他梳洗一下,我再为他施针治疗。”瑾瑜道。
几个人一起帮忙,把秦友伦抬进了阴气森森的屋子,那里满是霉味与腐朽的气息,似乎连空气都是浑浊的。瑾瑜一进去就把四面的窗户通通打开,黑暗的屋子里总算见到了阳光。
两个丫头打了清水进来,为仿佛睡着了的秦友伦梳洗一番,然后光了胡子,束起了头发,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一个文质彬彬、充满书卷气的俏公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哇,原来是个帅哥呢,怎么舍得把自己糟蹋成这样?”小乌龟不解地问道。
“我的伦儿啊,你总算回来了,三年了,爹都没好好看过你。”秦仲游控制不住地热泪盈眶,伸出双手轻柔地抚过儿子的脸颊。
“庄主,请让我先为少庄主扎针,不然,过会他醒了,我们又得手忙脚乱,大动干戈地与他周旋。”瑾瑜劝道。秦仲游擦擦眼角的泪水,退到一边静静地盯着似乎在熟睡的儿子,眼中是满满的父爱。
第九十二章 七七四十九重难之曼陀罗山庄2
“施针之前,我觉得给他用点麻醉剂更稳妥些,否则少庄主若是未等施完针便醒来,岂不是半途而废?”瑾瑜思忖道。
“嗯,只是去哪弄那麻醉剂来?”璎琪疑惑道。
“外头就有现成的,白曼陀罗花中可提取。”瑾瑜道。
“这个好办,禄儿,你去请老福采些白色的曼陀罗花来,他知道怎么弄,其他人我不放心。”秦仲游说道。
禄儿应声跑了出去,一炷香的功夫便带着一个精神抖擞、端着一小盆白色曼陀罗花的老者走了近来。
“好快呀!”瑾瑜笑着戴上棉布手套,取出一套众人未见过的工具将那花液提炼了出来。
“好了!”瑾瑜将自制的麻醉剂轻轻涂满秦友伦的周身,然后给了秦仲游一个安慰的微笑,柔声道:“庄主放心,用的剂量不大,伤不到少庄主。”
接着,瑾瑜取出一套金针,自秦友伦心窝处向四周发散开来缓缓扎针。三盏茶的功夫,秦友伦的眼睛睁了又闭,闭上又睁开,终于醒了过来。
“我做了一个好美的梦,梦里的燕儿一直陪着我,为什么要让我醒过来?啊---!”一句迷迷糊糊的话之后,是那划破天际、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众人惊得捂住耳朵,独秦仲游心疼儿子,想上前抱住他。
“由着他,郁闷之气发泄出来反倒是好事!”瑾瑜摆摆手,阻止他。
“你们知道曼陀罗花的花语吗?每种颜色的曼陀罗花所代表的花语都是不同的!”秦友伦一双清秀的眸子因伤心过度已失去往日的神采,空洞地望着窗外盛开的黑色曼陀罗花。
“我听闻白色的曼陀罗,俗称为情花。”璎琪顺着秦友伦的话道。
“白色,纯洁;黄色,尊贵;紫色,恐怖;红色,血腥;蓝色,欺骗;粉色,知音;金色,幸福;从前,我最爱绿色,象征着生生不息的希望。可自从燕儿走了,我便迷恋上了黑色的曼陀罗,那是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秦友伦失神的眼睛在提到那个叫燕儿的女子时,浮现出深深的悲伤与绝望。
“我希望我们庄园处处开满茶色的曼陀罗,理性,智慧,优雅。永远别再有纷争、不幸。”秦仲游心疼地看着儿子,喃喃道。
秦友伦仿佛没有听到别人说的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他的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问道:“你们知道我的燕儿,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吗?”
然后,他向众人道出了他心底最甜蜜的爱和最深沉的痛。
他仿佛又回到了与林燕儿初遇的那个刹那。
那一日,细雨纷飞,杏花盛开,正是梦一样的季节。
他看见了她。杏花烟雨中,一个好看的人正撑着一把好看的油纸伞,徐徐走来。点点雨珠落在伞上,随即又顺流而下,衬得片片飘落在伞面上的杏花活色生香。
她撑着油纸伞,走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一袭绯色裙,眉目清秀,目光灵动,神情从容,优雅绝伦。她婷婷袅袅有如一只立在雾气朦胧里的白天鹅,不顾路人看向她时的惊艳的目光,亦忽略了眼前秦友伦,她只专心致志地走她的路,心无旁骛。
哪个少年不爱恋?那时的秦友伦,潇洒倜傥,腹有诗书气自华,他最希望的,便是演一场戏文中才子佳人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真实戏码,在最青葱的年月,邂逅最纯最美的爱恋。
他觉得他的目标出现了,他象一个猎人一般地,一路尾随着那个梦一样的女子,想瞧瞧这般超凡脱俗的女子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可惜,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女子拐了几道弯,竟进了烟花枊巷的勾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