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面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看不出阴晴:“消遣?嗯,此消遣却是不错!”我惴惴不安的跟杨浩交换一下眼神,只觉得今天要不妙。杨广忽然一挥手道:“罢了,随你吧,都跟我回去。”我们哪还敢再言语,刚要上马,杨广冲我一昂下巴:“曦儿,你坐我的宝辇回宫。”我还没反应过来,杨浩已小声对我说:“你快去吧,我带讨厌回去就好了。”
回到宫里,杨广分别对我们说:“浩儿,你把湛卢送回紫泉,回宫便是了。曦儿,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杨浩冲我示意一下,经过我身边时,轻声道:“放心,一切有我。”就答应着去了。我默默跟在杨广身后,进了观文殿。杨广叫人上了茶来,拿杯盖捋了捋茶叶,瞥我一眼,轻笑道:“杨天曦,你好自在啊!”
我一直是惊魂未定,现在干脆魂不附体,装疯卖傻道:“儿臣,儿臣有父皇宠爱,谁敢给儿臣气受?儿臣心里,一直也没什么不自在的……”“那是自然!”杨广沉声道:“朕一片心血,没想到却把你宠上了天,居然养出一个狂妄任性、骄纵无礼的女儿!”
我顿时魂飞天外,嗫嚅道:“儿臣,儿臣不知父皇何意?儿臣自问对宫中之人,不论宫娥彩女,还是太监杂役,都从无骄横欺人之态……”
“是么?”杨广把脸一沉,低喝道:“招引年轻男子留宿后宫、通宵聚饮,酩酊大醉、谑浪笑语,勾肩搭背、无所不至!杨天曦,敢在这皇宫禁城之中,此等行径的女子,除了你,不作第二人想,你好大的胆子啊!你可知罪?”
谑浪笑语、勾肩搭背、无所不至,这都是些什么话?我不由自主地连退了几步,他是一个父亲,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女儿说得如此不堪?!何况,他口中的年轻男子,杨浩、杨侗他们,又是他的什么人?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子女、孙儿统统说得如此龌龊?!难道在后宫里,就只能有他一个男人吗?其他的人,都是心怀不轨?!
我一时激愤,脱口而出道:“儿臣不知所犯何罪,儿臣不过是与兄弟共聚、为子侄饯行。若照父皇如此说,母后召见浩哥哥,也是私会年轻男子了!”
“你……竟敢如此狡辩!攀诬你母后……”杨广闻言,登时大怒,额上青筋暴出,厉声喝道:“不知何罪?朕告诉你,此等乱我宫闱、法理难容之事,理该杖毙!”
什么?我就跟他们吃个烧烤,就要杖毙!这日子真不是人过得,这地方我不呆了,杖毙就杖毙!我的火也蹿上来,脖子一梗,朗声道:“既然儿臣犯了宫规,那就请父皇处置,儿臣绝无二话,谢主隆恩就是了!”杨广一怔,指着我说:“你,好……”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王有顺上前奏道:“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杨广一皱眉:“让她先候着。”
萧皇后来了?怎么来的这么是时候?多半是杨浩搬来的救兵,可惜姜还是老的辣,杨广不吃他那一套。杨广回身看着我道:“你不怕死,好好,那朕倒要看看,你可有怕的东西!”他随手掷下一件事物。我定睛一看,是条白绫。难道……他要我用这白绫自尽么?!
等一下,这白绫……下端系着一个不太规整的蝴蝶结。我一把抢了起来,怔怔的看着它,不错,这就是我给李靖的那条白绫!杨广看我一眼,一副不出所料、尽在掌握的样子,淡笑道:“你可认得此物?”我颤抖着手往杨广面前伸了伸,颤声问道:“父皇,这,这个,你……你是从处何得来的?”杨广轻蔑的扫一眼白绫,一挑嘴角道:“从一个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攀龙附凤的小子处得来。”
我身子一晃,好不容易才站住了,嗫嚅道:“父皇,靖……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你把他怎么样了?!”杨广一笑道:“不是吗?一个过去的八品小吏,现在的侯府家人,也想娶朕的女儿、大隋的公主,做皇堂贵胄,还不是不自量力?当真是痴心妄想、可笑之极!这样的人,朕又何必把他怎么样,不过是打发走了了事……”
怪不得李靖对我的态度,一夜之间面目全非,原来是这样!穷小子爱上了富家女,顽固、强势的父亲,拿出大把钞票让人家滚蛋,说不定还先打一顿,教训教训再说!原来这样的戏码,上下五千年,一直在上演!只不过,主角换成了我们。堂堂帝王家,那手段,自然也要升级换代了!哼哼,打发走,怎么打发?如果杨广还没给他来个金瓜击顶,或者赐他杯毒酒一了百了,我就该偷笑了!我气极道:“父皇,你金口玉言,怎可言而无信?!”
杨广皱眉道:“朕何曾失信于你?”我昂头道:“前时儿臣微感不适,父皇来探望儿臣之时,曾说只要不是浩哥哥,天下人都可成全我!就是贩夫走卒,父皇一句话,也给他功名利禄,让他立于万人之上,堪配女儿!父皇今时为何出尔反尔?想必父皇也看得出,李靖又岂是贩夫走卒之辈,只是一时未曾贵显罢了,父皇何故便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杨广面色一暗,沉声道:“他若真是贩夫走卒,父皇只怕倒不会反对了!”我茫然道:“儿臣愚钝,请父皇明示。”杨广沉吟半晌道:“现今外面有些传言,朕让钦天监测算,言道,乱天下者,木之子。只因李靖他……”
什么?又因为这破烂玩意?!我高叫道:“这都是无稽之谈,父皇岂可听信这些妖言!何况,前日父皇亦曾问儿臣,觉得李世民如何,难道李世民就不是姓李的?!”
杨广似乎很是为难,顿了顿才说:“李世民是你表兄,朕看着他长大,自然不会是妖人。但是李靖他……朕实话告诉你吧,朕本来也觉得李世民甚是不妥,不想你跟他多来往。后来才知,李靖他名应图谶,更加可杀!朕曾做一梦,见一参天李树,长于青色巨石之旁,树上果实累累,万人参拜。朕醒来之后,大汗淋漓,惊恐非常,顿觉此梦不祥,便找钦天监来解。不想正是大凶之兆,主国有妖人,祸乱社稷。朕细细想来,结子李树,便是李家之子,长亦是立,青石之旁,合起来便是个靖字……”
☆、第82节、替罪羔羊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节、替罪羔羊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杨广,又是做梦?!我无奈道:“父皇,这些巫蛊之说,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又没有真凭实据,怎可据此便……”
杨广摆手止住我的话,略一思索,接着道:“你怎知没有真凭实据?!朕以前亦曾听其舅父韩擒虎说,李靖幼读兵书,颇具文武才略,可堪与之谈兵法者,唯此子。朕亦想用之,因国家多事,也就放在一旁。不想此人初来京城,便即向杨素密告李渊父子谋反。且不论此言是否属实,他本是马邑而非晋阳郡丞,李渊谋反,他如何得知?何况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他以下告上、妄议朝政,即是其心可诛!可见其为投机钻营之徒,野心勃勃,虽有薄才,不可大用!且才具越高,于国越是不利!后又千万百计接近于你,骗你倾心,更是居心叵测……”
“父皇!”我急叫道:“李靖决不是这样希求富贵的人!他认识儿臣的时候,儿臣易钗而冠。他连儿臣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当然更不知道儿臣的身份,怎么可能刻意接近儿臣、图谋不轨?!父皇你相信儿臣,他真的没有骗过儿臣什么,反倒是儿臣一直在骗他……”
杨广嗤笑道:“傻丫头,你看起来聪明,却没什么心机城府,最容易相信别人。人家存心欺骗于你,自然要装扮得老实诚恳,又怎么会让你看出破绽来?!”
如果不是现在关系着李靖的性命,我真想大笑三声,笑到内伤!总算知道什么叫天意微渺、不可臆测,总算明白什么叫王者不死、徒杀何益!原来,是有大把的替罪羊!
前有李浑,现有李靖,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可笑杨广,他机关算尽,却不知道,真正的妖人,就是他口中那看着长大的表侄!这一刻,我真想冲过去告诉他,有问题的是李世民不是李靖,日后夺他江山的,便是他看中的乘龙快婿!只要把李世民抓起来咔嚓掉,就万事OK,麻烦他放我跟李靖一条生路!当然,之前要先把宇文化及父子咔嚓了,至于王世充、窦建德什么的,他有没有本事杀,就不关我的事……
只是这想也不用想,先不说整没了辉煌一时的大唐帝国,让那些李白、杜甫什么的彻底歇菜,我是不是千古罪人,改变了历史,还有没有我?!您听杨广那口气,只怕我还没说完,他先给我来个后宫干政、妖言惑众给咔嚓鸟!何况,李世民一挂,我所知道的历史,就全部都没有用了,我就更没法在这个乱世里活下去。现在也只有先确定李靖是否安全,保住他的命再说了!我深深一个万福道:“请父皇看在儿臣长在深宫,交友不易,李靖与儿臣为布衣之交,且曾拚死相救儿臣的份上,放过李靖,儿臣愿接受父皇一切处罚!”
杨广哼一声道:“救你?哼,你不提这事,朕还不生气。他哪里是救你,根本是害你!你便是为了见他,才出宫遇险!而且他当日分明是有意放走匪首,若非与贼人勾结,引你现身,便是匪首的亲朋故旧,总之是贼人一党!否则,那日杨浩跟杨继川带去的,皆是宫中精锐,尽可以一当百,又岂会让匪首走脱?此等奸人,朕又岂可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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