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注定热闹非凡,过了年之后,李秋水行动也越来越不便,刀香罕被黄裳押在别院,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摆夷族了,好在他本来就是个闲人,族内事务用不着他管,大酋长听说李秋水的事情,早就送来不少礼物,连酋长妻子也带着小女儿来看过她一次,临近产期,每个人都有些紧张,反倒是作为孕妇的李秋水心情最好。饭量越来越好,倒是让大家担心不已,再吃下去这肚子还不知道该有多大呢。
临近二月的某一天,正在吃点心的李秋水突然觉得肚子抽痛,一把抓住旁边的黄裳,痛的话都说不出来,黄裳呆楞住,半天才想起来叫母亲,一时兵荒马乱,早就被好的稳婆陪着李秋水进了产房,黄裳伸腿就要跟着进去,被后面赶来的黄母一巴掌拍了出去:
“这里是你能进的地方吗?出去出去,少在这里添乱。”
“娘,秋儿胆子小,我去陪着她”说着就要往里闯。
巫行云往门口门口一站:“你进去也是添乱,还不快走,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你腿打断!”凶神恶煞的样子,把黄裳吓了一跳,旁边的黄母很是欣慰的冲巫行云点点头,顺便瞪黄裳一眼,扭头进屋去。
黄裳很委屈,在院中团团转圈,直到刀香罕来也没能停下来。耳中听得房内传出的呼痛声,心急如焚,好几次差点冲进去,都被刀香罕拦住:“你这时候进去就是裹乱,你面有稳婆呢,小姨子身体康健,自然没问题,你安稳坐着,别让她再担心你。”
硬把黄裳按在椅子上,可他哪里坐得住,就好像椅子上长了刺一样,左扭右扭就是坐不安稳,两眼紧紧盯着房门。心中焦急,秋儿,秋儿,你一定要挺住,咱们就生这一次,再也不生了。
李秋水这是头胎,生的很不顺利,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算生下来,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黄母累的头晕眼花,可看着健康的孙子,顿时就精神起来。黄裳看着儿子一时反应不过来,这软软小小的一团就是自己的儿子,心中欢喜,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楚。众人知道他乐的傻了,也都不以为意。
李秋水早就昏睡过去,产房内收拾干净之后,众人都去歇息,黄裳偷偷摸摸溜进去看妻子,看她苍白的小脸一脸沉静,心中*意泛滥,默默守着她,迷迷糊糊趴在床边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被黄母看到再次赶了出去。
李秋水睡了三天才醒来,看到那两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人儿,顿时眼泪就下来了,仿佛自从怀孕之后她总是容易流泪,动不动就想哭,慌得黄母忙上前劝她,月子里不能哭,会落下病根的,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禁忌,李秋水心中感激,收了泪仔细听着,又听黄母说起丈夫偷偷摸摸来看自己被打出去的事情,顿时就笑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自从自己成亲一来,婆婆总是向着自己,作为儿子的黄裳反倒靠后,动不动还要被训斥,真正替他悲哀,也替自己庆幸,世间少有把儿媳当女儿疼的婆婆,居然被自己碰到了。
孩子满月时,黄裳给两孩子分别起名叫林苍梧,黄栖梧。李秋水听到儿子名字时顿时愣住,问他为何如此?黄裳笑而不答,李秋水很是感动,原来黄大哥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想法,当年外公本就是想招赘父亲入府一边林家得以传承,因为母亲*恋父亲,怕他为难这才非要嫁给他。这也是外公多年的痛,自己那时还想,若是妹妹成亲是不是可以过继个孩子给林家继承香火。黄裳父亲与外公颇有渊源,故此有这个想法也算正常,难为他到现在还记得。
这些年过去了,没想到他还记得,黄裳见妻子一副呆愣表情,哈哈笑着说:“秋儿若是不怕辛苦,再生个儿子就叫李松梧吧。”一句话说得李秋水哭笑不得,他还真是想得周到,只是不知道母亲会不会介意。
黄母刚听到这个消息是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回转过来,拉着李秋水的手安慰道:“秋儿,裳儿这次还算有点眼色,他说的事情就正是我想说的,林家跟李家就剩下你这么一个独苗,不能就此断了香火,你且安心,我不是那不明事理的老婆子,只要你们过得好了我就一百个放心。”黄母完全是下意识的将李沧海排除。
李秋水见他们母子两这般一致,又这么替自己考虑,心中更是亲近,自此之后满心孝敬黄母*重丈夫,不做详述。
岁月匆匆,黄裳一家正在东海某个小岛上替儿子庆生,突然听闻刀香罕夫妇携他们的宝贝儿子来了这里,几个小孩子顿时就欢腾起来,两家人多年未见,自然是一番叙旧,三个小子闲不住便外出玩耍,黄母年级的大了,行动不便,见巫行云来了很是高兴,拉着两个女儿说个不停。直到晚饭后才放她们回去。
李秋水与师姐早就做妇人打扮,只是两人的年纪却似乎停留在二十几岁,容颜俏丽,细细看去更多了些成□人的韵味,光彩夺目。两人与房中闲坐,说着近年来的往事,感慨不已。
巫行云早就在十万大山中某个酷似缥缈峰的地方建了自己的别院,取名灵鹫宫。这些年来,摆夷族逐渐壮大,引来不少部族攀附,不少人意见都很不一致,刀香罕夫妇不想卷入是非,便早早的离开自立门户,也有不少仰慕巫行云的少年少女投入门下,巫行云择优而录倒是渐渐有了新门派的气象,巫行云武功高强,管理严格,处事公正。大理的不少帮派都投靠他们,又有刀香罕这个神医在,不少当地的人遇到难事自然而然就会上前救助。虽然一直很神秘,却也有不少好名声。
当初巫行云不要李秋水的给她财物,后来在修建灵鹫宫时却捉襟见肘,还好李秋水有先见之明,将自己悄悄准备的东西都送了过去,巫行云不由得佩服,这个师妹,从来都是这么聪慧,算无遗策。
李秋水这些年并没有收过徒弟,都是忙着教养两个儿子,孩子天生有些体弱,估计是当年受伤影响了孩子,李秋水与黄裳自责之余更是下大力气调养,期间刀香罕也出了不少力,很多珍贵的草药都是由她送来的。逍遥派富甲天下,两个孩子慢慢也就好了起来,如今更是顽皮,大儿子跟小儿子长相各异,连性格也很不相同,一静一动,整天打架,倒是带来不少乐趣。逍遥派大部分事务都是黄裳在打理,不少人也见识过黄裳的手段,一切都慢慢上了正轨。过几日便是每年一次的大会,到时候李秋水两人还要去缥缈峰主持,正好师姐来了,若是有意还可以回去看看师门旧景。
巫行云有些意动,想了想边点头答应,说着说着又聊起自家儿子来,活脱脱就是个缩小版的刀香罕,除了长相酷似巫行云,性格就全跟他那个不着调的爹一模一样,李秋水听这微笑点头,两人说起育儿经就没完没了。
直到掌灯时分还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心中想法一样,着下人去告知黄裳和刀香罕,今晚姐妹俩要说悄悄话,要他们自己安歇吧,想着那两人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脸色,两姐妹又偷笑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无崖子,听各自派出去的人回报,无崖子两年前突然离开无量山,去了西域某个戈壁中的绿洲,在那里招收门人,李沧海似乎没跟他在一起,去年还有人见到李沧海找过无崖子,之后两人连同无崖子的大弟子一起消失,如今那个名叫星宿海的地方由无崖子的二弟子丁春秋主事。
李秋水皱眉思索,看样子李沧海没有逃脱自己上辈子的命运,被无崖子抛弃了。只不过自己上辈子并没有找过无崖子,这才到底发生何事?无崖子那人心高气傲,他所*的只怕就是个影子,还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加注一切美好品德的影子,作为他的妻子稍微有点瑕疵就会被他无限放大,最后彻底遗弃。李沧海看不透这些还要苦苦纠缠,最后的结果就只能如此。
如今自己疼*自己的丈夫婆婆,有两个乖巧的儿子,师门和林家的的产业越来越好,此生早就没了遗憾,何必再跟他们计较,想到这里就丢开手再不提。突然听到巫行云问道:“西域明教那边,你可有再派人去?”
李秋水道:“这么多年来总是没有踪影,派去的人也慢慢撤回来了,倒是有不少商队时常经过那里,也能传递些消息。”
“那可有明教动向?这个门派很邪门,想到你当时的境况我就很担心,若是不斩草除根,实在不妥,还是多加注意的好。”巫行云无意中说道。
李秋水点头:“师姐说的是,这些年我何尝不想端了他老窝,奈何这些人就跟老鼠似地,再也不露面,那沙漠中地形复杂,找过不少次就是找不到他们那个总坛;只好在周边打探消息,他们还真是能藏,这都多少年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等这次大会结束,我就跟大哥去那边看看,顺便也看看星宿派那里,无崖子虽说对不住我们,可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也实在不成体统,好歹也是逍遥派的弟子,若是真被人暗算了那可太丢人。”
巫行云也很赞同,虽然无崖子自负无能跟自家丈夫比起来就是个草包,但好歹十几年的同门之宜,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辱,他那个弟子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那个门派怎么看都透着古怪。当下两人商量停当也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