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连日来追赶乔峰,一刻也不敢耽误,这一日终于到了少室山,忙向山坡走去,只见半山处有三间土屋,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屋中突然传出一身大喝:“爹!娘!”林秀三两步急奔进屋,却见乔峰抱着两个人,满脸泪水,放声大哭。林秀心中凄然,看那两人衣着该是乔峰的养父母了。轻轻走过去将手指搭在两人手腕处,突然眉头一动,正要说话。忽听得背后有人说道:“可惜,可惜,咱们来迟了一步。”乔峰倏地转过身来,见是四个中年僧人,服饰打扮是少林寺中的。
一名高高的僧人满脸怒容,大声说道:“乔峰,你这人当真是猪狗不如。乔三槐夫妇就算不是你亲生父母,十余年养育之恩,那也非同小可,如何竟忍心下手杀害?”乔峰泣道:“在下适才归家,正要查明凶手,大师何出此言?”一个僧人怒道:“契丹人狼子野心,果然是行同禽兽!你竟亲手杀害义父义母,咱们只恨相救来迟。姓乔的,你要到少室山来撒野,可还差着这么一大截。”说着呼的一掌,便向乔峰胸口劈到。
林秀大怒,这些和尚当真不讲理,不问青红皂白就上前动手,当即挥手挡开,站在乔峰身前,低声对乔峰说了一句话,乔峰脸色一变,满脸悲苦却微微有了欣喜若狂的神情,也不说话,伸手抱起两人往后面卧室而去,那两个和尚见被林秀一挡心下大惊,见乔峰要走急忙上前阻拦。却又被林秀拦下,林秀出手如电,几个生死符过去,四人便躺倒在地。正要往后面走去,却见外面竟然冲进来十几个少林僧人,林秀怒火上升,这少林寺原来早有准备啊,势要取乔大哥性命,当下也不含糊,几个起落便将这些人的内力全部吸去,来人都瘫作一团,兵器掉了一地。除了那四个生死符发作翻滚的不已的人,其他的都昏了过去。
也不理会,便往内室而去,乔峰正在帮父母运真气,在他看来二老已经死去,林秀却说他们有救,不由得他心花怒放。见林秀进来急忙道:“三弟,你快来看看他们。”神情激动,话音都有些微颤,林秀示意他继续运功护住二老心脉。只见他招招手,突然就从暗处跳出来三个人,乔峰见他们对着林秀行礼便放了心,林秀低声吩咐几句,全是一些药材工具之类,接着便开始忙碌起来,先是给两位喂了几颗药丸,又将断掉的骨头都接起来,有些伤口还要切开皮肉将碎骨取出,乔峰也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可看自己亲人如此心中大受刺激,看林秀的眼光极为感动。这期间乔峰完全帮不上忙,后来也不用他运气,只能在一旁看着能不能递个工具什么的,只是他全然不懂,倒是有些帮倒忙,林秀此时已经拿下面具,秀眉微蹙,无奈的看他好几眼,乔峰有些讪讪,忙退开几步。
林秀带着那三人忙了四五个时辰,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才将所有骨头都接好,又用内力打通经络,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乔三槐夫妇竟然有了呼吸,乔峰大喜过望。林秀又道稍微歇息一会儿还要继续帮他们运功,持续十二个时辰,他虽是内力深厚也累得够呛,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看就要滴落下去,乔峰见状便拉过他的肩膀为他擦拭,林秀动作一滞,如玉一般的脸颊上竟然飘起红晕,乔峰不解:“三弟,你且歇息一会,若是觉得热了去外面透透气,我来运功就好。快去!”说着便一手拉过林秀,自己坐上去替父母运功。
那三个人偷偷看林秀一眼,皆低头偷笑,林秀看他们一眼,脸色更红,转头便往屋外而去。外面那一群和尚早就被绑了起来,那四个中了生死符的和尚看来武功要高强不少,林秀种了生死符之后便急忙去救治乔三槐夫妇,哪里顾得上他们,此时终于有了时间。
四人醒来时只见有个年轻俊朗的男子坐在粗糙的桌边喝茶,那喝茶的器具显然不是这里原有的,四人站起身来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帮那契丹狗贼?乔峰哪里去了?还不快把他交出来,念你年幼,我们便不计较了。”林秀慢慢吹着茶杯里的水,轻轻茗了一口,放下茶杯,这才开口道:“四位高僧稍安勿躁,你们真的是认错人了,方才见到的并不是乔峰,在下才是乔峰啊!不知四位为何要如此辱骂我呢?可是有什么误会不成?”
四人一愣,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这个才是乔峰?不对啊,不是说乔峰是三十来岁年纪吗?这个明显才十几岁啊。林秀看着他们的神情,心中还有什么不明了得,冷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明明不认识乔峰,却一见面就给他套上罪名,说!是谁派你们来杀人的?谁让你们诬陷乔峰?”
四人强撑道:“我们是少林寺的,奉方丈之命前来照看乔三槐夫妇,不想却见到乔峰这狗贼杀了自己义父义母,你这帮凶竟然颠倒黑白。”
林秀笑道:“看来你们是忘了方才的痛苦了吧,小薛,再给他们来电断筋腐骨丸尝尝,顺便在他们的百汇,尺关拍几掌,再把咱们平时用来对付最顽强的强盗的手段都拿出来好好炮制他们,看还会不会嘴硬!”那个叫小薛的正是薛大龙的小孙女,脸上戴着面纱,只见她走了上去,稍后便听见四个和尚杀猪一样的叫喊起来,林秀嫌他们吵闹,便命人点了他们哑穴。四人受尽折磨,享受着生不如死,想死又死不了的感觉。
☆、111签歌无颜色
“你们好好想想,想好了谁要说话就过来给我跪好了,我自然给你们解药。”屋内的乔峰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虽然不愿林秀这样折腾少林寺弟子,可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过蹊跷,为何自己一到这里就被人抓到,而且父母受伤也是这么凑巧,自己十多年未上少室山,只怕连恩师都不一定认得自己,那几个僧人怎么一上来就认出自己呢?
半盏茶的功夫,四人都受不了,纷纷跪了过来,林秀耻笑道:“这就是少林僧人的骨气啊,哈哈哈哈,就凭你们这样的德性也好意思当武林泰山北斗?真是丢了杏隐大师的脸!!”
四人已经服下解药,症状稍减,大口的喘气,身上到处是伤,不时疼的咧嘴,突然听到这少年口中说起上一辈的方丈名号,不由的惊奇,杏隐过世四十多年,江湖上只有少数人知道他的名字。一个僧人试探着开口:“这位施主,看你年纪轻轻怎么会知道我寺上一辈的方丈名讳?”林秀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只问道:“你们是自己说呢,还是要我再问啊?”
四人见识林秀的手段,别看他笑眯眯的,实在是狠辣异常,再不说只怕又是生不如死,忙纷纷说出来,竟然是方丈派他们前来,说是见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英伟男子就指认他是乔峰,劝他离开少室山,又说了乔峰乃是契丹人,只怕会对乔三槐夫妇不利。不承想一来就看见有人在这里,乔三槐夫妇满身是血,自然是被乔峰杀的,所以才出口指认,林秀又问那后来十几个人拿着兵器做什么?四人表情茫然,看来全然不知,林秀这人将这几人扔了出去,又找来被废了武功的那些人,使了手段之后才知道,这些人却是接到方丈和玄苦大师的命令,说是若乔峰仗着武功高强动手就将他拿下。林秀不得其法,又将这些人轰了出去,如今他就是故意要打草惊蛇,看看少林寺有何举动。
这个少林寺也太古怪了,难道说针对乔大哥的一切事情都是少林寺策划的?这也不对啊,听大哥说他的授业恩师就是玄苦,若真是担心大哥是契丹人有贰心,当初不教他武艺让他平庸一辈子不就好了,何必等大哥羽翼丰满再出手整治?若说他们没什么想法,那今日这件事就太过诡异,分明就是个陷阱等着大哥跳下来,坐实了他契丹人狼子野心,杀害养父母的罪名。今日派来的僧人如此不堪一击,岂能阻止大哥上山?若是今日大哥因为父母之死迁怒少林僧人,那这些人必然又要给大哥按上背叛师门的罪名,何其歹毒?林秀越想越恼怒,这少林方丈到底是想做什么?非要大哥身败名裂才肯罢休吗?
乔峰在室内帮父母疗伤,一时走不开,可外间的动静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林秀又将自己的怀疑说给他听,乔峰眉头紧皱:“三弟,少林玄苦大师毕竟是我恩师,我们一家多年受少林寺恩惠,岂能如此对他们?”言语中还是责怪林秀不该折磨少林寺僧人,林秀瘪瘪嘴,恼道:“你把他们当亲人,人家可不见得把你当亲人,今日的事你也听到看到,这分明就是陷阱,若不是有我在这里,伯父伯母不就死定了?你是不是就要冲上少林寺找玄苦大师求证?只怕玄苦那里还有陷阱等着你呢!当初在杏子林他们本就要诬陷你,可惜被我搅了局,如今又要陷害你,这少林寺消息也太灵通了,当时到如今不过也就三日,他们竟然如此迅速得到消息,还能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这方丈莫不是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乔峰心中一动,嘴上却说:“三弟严重了,少林寺百年清誉,岂容我等胡说。必是有什么缘故。”林秀见他已经有些意动,便不再说,只接手帮乔三槐夫妇疗伤。乔峰在一旁深思,自他加入丐帮以来见过不少危险复杂境地,可如今日这般却从没遇到过,似乎与自己为敌或者说算计自己的都是亲近之人,不由得他费心思量,若真是像三弟所说,少林寺就算不是主谋,也必定且牵涉其中,看来有必要去一趟少林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