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心中略微有些惊讶,她自觉她已经装的很好了,整日皆是眉目含笑的,就怕她三哥看出些端倪来。怎生却还是让他看破了。
轻抚着手中青铜手炉,女子娥眉含笑,望向男子之时却是忧忧之色:“到底是三哥,可叫你瞧出来了。你说的,我明白的。你瞧瞧,我如今不是过得很好么?诚然不是皇后,可皇上心中是有我的,即便是愁,却也是愁中乐。”
瞧着女子勉强扯出的笑容,弼尔塔哈尔不禁抬手轻抚了抚孟古青容颜,眸中竟有些泪光:“咱们的小野马长大了,如今可真真是愈发的懂事了。为兄也瞧的出,皇上是真心待你的,只是,他到底是皇上,一切皆要小心。”
见着自己的兄长这般,孟古青亦有些忍不住,红了眼眶,却还是笑着道:“如今我已不是从前那小丫头,自是懂事了。三哥所言,我皆是明白的,三哥不必担忧我。今日,你便去与皇上自请回科尔沁罢!在科尔沁还是一样的大展宏图不是。”
弼尔塔哈尔虽是很想大展宏图一番,可却更在乎雅图,更在乎巴林和云珠,想来如今科尔沁已在他掌控之中,回去倒也安稳些。
看着如今的孟古青,他倒也放心了许多,从前的孟古青他一眼便能看透,然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妹妹却让他觉深不可测,似是城府颇深。不过,也唯有这般,才得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地方生存。这些年来,他这妹妹遭受了多少磨难,起起落落,他多少是知晓些的,自然已不似从前那般天真烂漫了。
含笑点头道:“罢了,一切皆听你的,你如今怀着身子,可要小心些,这宫中的女人啊,个个如蛇蝎,如豺狼一般,你可得小心防备着。”
许是年岁大了,弼尔塔哈尔竟有些多愁善感起来,说来也不过三十载罢,也算不得是老。
原是蹙眉的孟古青,此刻只噗的笑道:“三哥何时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可真真是愈发的像雅图公主了。”
弼尔塔哈尔扫了扫孟古青,笑道:“你倒是愈发的像皇上了,可真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言语间,兄妹二人皆忍不住笑起来,良久之后,弼尔塔哈尔忽一脸正色,看着孟古青道:“静儿啊,过几日为兄便要离开京城了,来一回,也不能与你呆得太久,毕竟这里是紫禁城,而非科尔沁。为兄也该走了,你啊,好好照顾自己。”
然又转向灵犀,露出少见的温柔,含笑道:“灵犀,小十不错。”言罢,弼尔塔哈尔便转身离去,踏出翊坤宫之时,脸上浮出苦笑,竟掉了泪。’
到底,他还是要放开她的,诚然是他救了她的性命,可她为自己做的倒也不少了, 是时候放开她了。
灵犀有些木然,良久之后,才望着门外大雪掉了泪。孟古青只在一旁静静看着,渐然浮笑,她的三哥,终究还是放开了灵犀。
自她与灵犀相识以来,似乎从来不曾见她这般过,泪珠连连,全然没了素日里的冰冷,让人觉难以接近。
这厢翊坤宫安静得打紧,那厢承乾宫却是喧嚣的很,说来,也算不得是喧嚣。
一袭淡紫坐于主座上,横眉冷目:“本宫还以为你多聪明,这样的手段,本宫就道是不可信,你却要言是万无一失。如今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倒是让那静妃得了个宅心仁厚的好名声,那拉氏必定是恨透了本宫,往后定会与旁人同仇敌忾的对付本宫。”
冰冷的青石墁砖上,绿衣宫女低眸跪着,声音颤颤道:“是奴婢愚笨,奴婢不曾想到……”
“不曾想到什么?你这般愚笨,还要怎的为你姐姐报仇。”董鄂云婉猛的一拍桌案,气急败坏道。桌案上的茶盏摇摇欲坠,险些便落了下来。
碧水低眸不语,一眼瞧去,似是认错的模样,然董鄂云婉却未曾注意碧水眼中怨毒之极,熊熊烈火,似乎要将董鄂云婉烧为灰烬一般。墨玉般的眸中极为复杂。
“罢了,罢了,先去翊坤宫走一趟。”董鄂云婉闭了闭眼,沉色道。
起身走了两步,又朝着碧水道:“先去将宁福晋传来。”
大雪纷飞的宫巷中,一袭绿衣匆匆朝着重华宫去,洁白的雪上脚印连连。重华宫有些许偏僻,若非不受宠的,怎的会住在这般寂寥之地。
走至重华宫外,柔声恭顺朝着翊坤宫外的太监道:“劳烦公公通传一声。”
一身宝蓝衫子的孙景和点点头,便朝着里头走去。一会子,便见董鄂若宁踏了出来。
碧水依是温和恭顺:“皇贵妃娘娘传您前去承乾宫。”
董鄂若宁眼中满是不愿,然却也只得随其前去,冒着大雪穿过隆福门,又过景和门,辗转便到了承乾宫。
黄琉璃瓦,歇式顶,石雕的飞禽走兽皆让冰雪覆盖,晶莹剔透,倒也算得是一番美景。
娉婷踏进正殿,恭恭敬敬的朝着主座上的女子行了一礼:“妾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董鄂云婉斜睨着董鄂若宁,悠悠道:“姐姐无须如此拘礼,且快些起来罢。”
言语间,碧水已将董鄂若宁扶了起来,落座于一旁的红木椅上,颖儿诺诺呈上茶盏。
董鄂若宁轻抿了口茶水,诺声道:“皇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闻言,主座上那一袭紫衣温柔笑道:“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姐妹,哪有吩咐不吩咐的,姐姐这般可真真是见外了。”
每每见着董鄂云婉这般和蔼可亲的,颖儿便忍不住打起了寒颤,不觉瞥了瞥碧水,可真真是为她担忧。碧水很是谦卑的站在一旁,似是随时等着吩咐一般。
自打禁足了一回,且险些便丢了性命之后,董鄂若宁便是愈发的防着董鄂云婉了,许还有些怨恨,但因着知晓董鄂云婉的手段,因着董鄂云婉如今得宠,只得是敢怒不敢言。
谦卑恭顺:“虽妾身与皇贵妃娘娘是姐妹,可到底是在紫禁城里,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董鄂云婉见其这样不识时务,自是动了肝火,却极力隐忍道:“今日静妃生辰之时,竟闹出那般的事端来。想来,静妃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本宫想请姐姐与本宫一道前去翊坤宫走一趟,不知姐姐一下如何。”
闻言,董鄂若宁瞬时便觉是忐忑不安的,也不知董鄂云婉是想出什么幺蛾子去害静妃,现下邀了自己一道前去,若是静妃有个万一,便将一切罪过皆推到自己身上。
心中一阵发寒,从前还真是低估了她这族妹,现下她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思衬须臾,脸上的犹豫稍瞬即逝,故作为难道:“妾身原也想去走走的,只怕因着往日之事,静妃对妾身心有余悸,只怕去了,只得是惹得静妃不悦罢了,只得是平添麻烦罢了。”
董鄂云婉闻言,起身走到其跟前,轻拉着董鄂若宁有些冰凉的手道:“若是姐姐这样想,那便是姐姐多虑了,那拉氏那般用心歹毒之人,静妃亦能原谅。可见静妃宅心仁厚,那些个往事,她又怎会去计较呢。”
董鄂云婉此番,董鄂若宁便无言以对,若她这厢不去,岂非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得牵强笑道:“皇贵妃娘娘说得甚是,静妃连那拉氏那般恶毒之人皆能宽恕,何况是妾身那往事,若是不去,倒显得妾身小气了不是。”
如此,二人便出了承乾宫,董鄂云婉落座于轿辇之上,匆匆穿过景和门,董鄂若宁则是步行一路跟着,偶时花盆底子的鞋深入冰雪,只觉玉足冰水渗入,若是长此以往,想必是要生了冻疮的。
辗转之间,已然到了翊坤宫,宛若静妃一般,这翊坤宫亦是安静得打紧。“皇贵妃娘娘到。”随行的太监长幽幽的唱上一嗓子,瞬时便跪了一地。
孟古青闻声,亦从里头步出,至正殿中央,朝着迎面而来的董鄂云婉屈膝行礼道:“臣妾恭迎皇贵妃娘娘。”
今早的才做了亏心事,董鄂云婉现下却是面不改色,步履平平走来,眸光柔和:“静妃姐姐且快免礼,你如今怀着身子,可不能这样折腾。”
孟古青随之起身,目光自董鄂云婉身上滑落至董鄂若宁,董鄂若宁一路跟来心不在焉的,脚下冰雪浸了鞋,玉足冷得有些麻木,有些不大自然的福身道:“妾身给静妃娘娘请安,静妃娘娘万福金安。”
还未言落,便生生跌倒,殿中的青石墁砖冷得彻骨,董鄂若宁因着足下麻木,一时竟动弹不得。殿中宫人无不噤声相觑,宁福晋这般跌的,实在是不大好看。
董鄂云婉略有些尴尬,眉间浮上怒意。孟古青却是不动神色,柔声吩咐灵犀:“快将宁福晋扶起来。”
灵犀心不在焉的,须臾之后才回过神儿来,赶紧将其扶着落座于旁的红木椅上。董鄂云婉脸色这才稍有好转,眉间的怒意稍瞬转逝。随意落座,芳尘呈了茶盏上来,孟古青亦欠身坐下。
董鄂云婉朱唇微抿了口茶水,娥眉蹙道:“今儿一早的,那拉氏便那般胡闹,静妃姐姐可是受惊了?你如今怀着身子,若有个万一,只怕皇上断断不会如此便轻饶了那拉氏的。静妃姐姐你宽宏大量,宅心仁厚,换作旁人,只怕那拉氏主仆早便没了性命了。耳闻姐姐往日乃是嫉恶如仇的,现下却就这样放过她们,还真真是岁月匆匆,年岁到了,终是看明白了些。可妹妹真是为姐姐担忧,她如今只怕更是怀恨在心了,往后若是再谋害姐姐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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